曹軍集中有限的兵力如潮水一般涌上,而已經攻上坡地的曹軍騎兵在將官帶領反衝而下,試圖與谷地內的步軍合攏。曹軍騎兵衝鋒之處,袁軍也如潮水一般涌上,死命堵住他們的去路,不讓他們兩軍合攏,後面的袁軍騎兵乘勢而上,追着曹軍屁股後面猛打。
于禁趕到的時候,這支被分割開的軍馬已經陷入了苦戰之中,這支軍馬的騎兵部損失不輕,兩千人編制的騎兵只剩下了一千不到,而且還幾乎大半帶傷,谷地的三千步軍,倒是損失小點,還有兩千左右的兵力。統兵這支步軍的將領將部隊收攏在了一個略高的地勢上,利用狹窄的坡道進行防禦,苦守待援。
苦戰一番的曹軍騎兵未能接近步軍,實現兩軍合攏,最後不得不被迫退回了山坡上。這個決定也正確的,畢竟這時于禁這一部終於趕到了。他們要是如果晚退一點的話,只怕連退守山坡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袁軍合圍在此片戰場上了。
于禁帶兵趕到的時候,看着這片地域密密麻麻,讓人頭皮發麻的陣列,就知道這顆骨頭難啃了。他也只有兩千騎,三千步兵沒那麼快,還在後面。此時要衝過去救援實在困難,敵人的步軍少說也有萬人。兩千騎兵要想衝過萬人的步兵陣營,何等困難。再說到底先救谷地的步兵,還是坡上的騎兵,又是個兩難的抉擇。
先救離得較近,且兵力更甚的步兵,的確更容易些。但山坡上的騎兵,若不及時救援,只怕不到片刻就要被殺得乾淨了。
這種情況下,作爲一軍主將,沒有選擇,只能硬着頭皮帶人衝上坡地,先去接應本部騎兵,一路上衝進袁軍的陣列之中,雖然殺得慘烈,但那支一千不到的騎兵部隊,在於禁才一進入這片地區很快就被發現了,山坡上的曹軍騎兵部隊眼看援軍到來,聚集了全部的力量組織了最猛烈的一次突圍,一千多騎兵誓死衝鋒,居然硬生生的殺下了山坡來,在袁軍的堵截之中殺出了一條血路來。
兩軍很快在戰場之上匯合,然後試圖迅速往後脫離戰場往西后退,和步軍大部隊匯合。
但是隨後于禁就發現了奇怪的現象,他們千萬人的喊殺震天,擁擠在這狹窄的數百米寬的平坦低窪地形裡,兩支騎兵剛匯合在一起的時候,遠處的山坡之上,卻忽然傳來了一陣沉悶的牛角號聲。
號聲渾厚而肅穆,周圍那些原本還試圖死死糾纏的袁軍戰士,頓時就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朝着兩邊退去,很快就脫離了和曹軍騎兵的接觸。
于禁心中生出一股疑惑來,“他們要放我們走嗎?”,這些袁軍剛纔還拼命抵抗的,這會兒的突然撤退,似乎遠遠沒有在他們想象之中的堅決,這又是爲何呢?
于禁心中生出這麼一個疑惑時,也是已經全身浴血,鎧甲上至少有七八處破損,肩膀上還插着一支箭桿,頭盔也早就沒有了的許褚和他的千餘殘兵也是終於到達了此地。
于禁和許褚匯合到了一起,眼看着周圍的袁軍退去,這個黑臉漢子狠狠抹了一下臉上的鮮血,臉色卻忽然一喜的問道:“這是怎麼了,我一來這幫龜兒子就撤了!難道是見我們兩路兵馬匯合,自知不敵了?”
于禁對於許褚的自娛自樂,感覺良好,不以爲意。他清楚知道,本來袁軍所佔的優勢,自是不可能他們這幾千殘兵一合併,袁軍才害怕退了的。
肯定有其他情況致使袁軍轉變了繼續向這裡增兵,繼續圍剿他們的決斷。
于禁一邊命令所有部隊馬上撤退,一邊打量起周邊的情形來。此時突然來自西面還有一路軍馬的方向傳來了滾滾濃煙,和若隱若現的喊殺之聲。
于禁頓時眼前一亮,暗想:“難道是那一路軍馬形成了突破不成?”
于禁暗自揣測之際,才發現,從他接到許褚遇伏,發出命令,警告全線軍馬小心敵人的伏擊後,並在此時下達撤退命令,在這段半日的時間裡,左翼的這路兵馬一直沒有迴音,那怕在他派出過兩撥探騎和傳令兵的情形下,對方也是一點音信全無,甚至連傳令兵到現在也沒回來覆命。
“他們怎麼了?怎麼會跑到那麼遠的地方?”
于禁的疑惑直到最後派出的一波傳令兵趕回才知曉,他的左翼兵馬竟然意外的形成了突破,一路殺到了三十里之外,袁軍最西面的一處營地附近。而他們這裡的意外解圍,也是因爲袁軍西端防禦出現了嚴重威脅,纔在袁紹的盲目應對之下,下達了最高帥令,將沮授正打的如火如荼的兵馬撤回,緊縮全線防禦的。
這左翼兵馬爲何會如此幸運呢?
其實說白了就是個歪打正着,運氣好而已。統領左翼這一路兵馬的是箭法出衆的王平,以王平在曹智帳下的資歷,應該不止當個左翼偏將的份,連個許褚都比不過。但這一路中因爲有了兩位曹氏宗親出征,于禁爲了保全這兩位曹智的侄子地安全,而不得不要來王平,讓其屈駕,擔任了這左翼一路軍馬的偏將。
而這兩位曹氏宗親,曹智的侄子,不是別人,就是在伏擊文丑一戰中就絞盡腦汁想要建功的曹真、曹休。
這兩人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且都已經隨曹操或是曹智出外征戰過。曹休年齡不大,可還跟着曹智去過冀州,霸佔過鄴城。但曹智現在手下良將頗多,他爲了愛護自家的侄子,也就在近些年來的戰事中,甚少派遣這些小將領兵出戰,心下也一直盤算着等這些人在長大些,在和漸大的曹丕等一起上陣歷練。
但曹真、曹休、曹安民等,還有夏侯家的幾個已經入軍的小子們,對於曹智的愛護,很是不領情,幾次請命都未被批准領兵出戰,已是牢騷滿腹。最後還是曹休鬼點子多,從赤壁戰役時就往回,往許都的兩位嬸孃那兒寫信訴苦,說是叔父不重用他們,老把他們像女孩似的護着。言明他們是大好男兒,天天想着上沙場建功立業,但叔父不準,還有意爲難,往兩位嬸嬸能幫襯着跟叔父說說。
曹休這小子很是會挑人,何靜湘死後,他知道叔父最是聽得進任紅昌和蔡琰兩位嬸孃話。這兩位嬸孃溫柔賢淑,並且都和曹休熟悉。於是曹休就去了信找這兩位嬸孃幫忙。
蔡琰比較識大體,知道她們女人家的不好摻和男人的戰國大事。在接到信並未給曹智來信,幫襯曹休。而是隻是給曹休回了封信,要他不可焦躁激進,要他好生聽從曹智的話,不可在來信要她謀取出戰的機會。
蔡文姬把曹休一統教訓,相反任紅昌就不同了,雖說皇宮出身,又是現在曹智的正妻,但卻在大家風範上遠遠不及蔡琰,蔡文姬。因爲任紅昌爲曹智只生得一女,自己沒有兒子,就把這份母愛放置到了嘴巴很甜,一直把她奉爲大嬸孃的曹休身上。
任紅昌在一接曹休來信後,就起筆給曹智去了封信,大發一通不愛護自己人的怨言,搞得曹智也回信把任紅昌大罵一通,夫妻倆隔着幾百裡地,打了一番口水仗。
但卻誰曾想曹智這後宮一干政,還幹出一番幸運來。
曹休這小子心思活絡,收了蔡琰教訓的回信,也不聲張。卻在官渡開戰之前得了任大嬸孃幫忙的信兒,於是在這與袁軍官渡接風的第一戰中,他沒去曹智這兒請命出戰,倒是跑到于禁那兒,要求以一名小卒隨同于禁出戰。
于禁歷任曹操、曹智兩位主上,處事自是比一般武將。于禁的老練和圓滑,讓他最終還是接受了曹休、曹真的請命,由他對曹智說了要收這兩位小將在此行軍中。
曹智略一思量,也覺得一直壓制着曹真等本家小將,雖然能讓他們得到很好的保護,但對他們的將來總是不利。也是時候讓他們多歷練歷練了,於是也就準了于禁所請,後來還同意于禁借走了王平,也算對曹真曹休的性命有了一個保證。
曹真、曹休見“奸計”得逞,自是歡欣雀躍不已。來到于禁軍中,于禁也沒有把他們當了小卒使用,只是派到左翼一路軍馬中,擔任兩員小將,並有王平看着他們。
他們這一路軍馬出發後,王平性格沉穩,戰鬥經驗豐富,自是不許自願身先士卒衝鋒在前的曹真、曹休行動的太快。但走了一路就發現在這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帶的路,竟然走偏了。
于禁本意此次出擊,許褚爲前鋒,他做了中軍,和許褚一路在中間直線前進。而左右兩路各安排有兩千騎兵加三千步軍的兩翼混合軍馬,要的就是在他們中路吸引袁軍出營寨阻擋之敵,剩下兩翼趁機穿插到他們身後,對還在安營紮寨的袁軍發起突襲。
但誰料到沮授布了個“蛇吞月”的古怪、新奇陣勢,讓許褚和另一邊右翼的軍馬都陷入其中,最後連於禁的中軍也陷了進去,根本也就沒有兩翼齊飛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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