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以足夠,這兩撥攻擊造成了袁軍一定的傷亡和混亂,公孫瓚的陣營中在接下來的三輪密集箭羽攻擊後,更而大規模的方陣和騎兵已集結完畢,並開始向河岸推進。
袁軍在一番傳統的舉擋盾牌後,一見敵軍大規模騎步兵開始向他們開來,在一聲聲高亢的“退!”聲中,袁軍不及處理傷者,開始有序後退。
曹智、許褚等人沒看明白鞠義爲何不戰而退,但曹智指點着遠處集結的大規模方陣,道:“這纔是公孫瓚的主力。”話音剛落,剛剛還在緩步而行的巨大灰黑的方陣,突然從中裂開,閃出一隊隊幽州騎兵,足有五千多人,兇狠的踏水急衝而來,試圖一舉撕裂袁軍防線。
驚心動魄的時刻來臨了,曹智登在高坡上,只見巨大的嚴字引軍旗下,一名身着黑甲,滿臉濃密大鬍子的武將,鼓譟吶喊着,直取袁軍中段而來。
“嚴綱,嚴綱來了!”許褚興奮的嚎叫道,像是他馬上就可與之對陣一般。
嚴綱乃公孫瓚麾下第一大將,公孫瓚遣其爲先鋒再合適不過。看此人的彪悍神情,應該是員虎將。
曹智等人看見嚴綱時,袁軍也早已發現公孫瓚遣出了真正主力。在嚴綱縱馬涉水渡河時,正對嚴綱的袁軍陣中突然響起一陣密集的銅鑼聲,並且這種銅鑼聲迅速在袁軍防線中傳播開來。聽到鑼聲時,袁軍全體止步,一條青色的流線像遊蛇一般在袁軍陣中穿梭,迅即遊走到袁軍盾牌手後,低頭躲藏在鐵盾後。
“弓箭手,弓箭手,原來要等到此時才用,就是要對付公孫瓚的騎兵主力!”看出些端倪的曹智同樣興奮異常。
但在弓箭手到位後,身處袁軍中心地帶的鞠義並沒有馬上下令放箭,而是同樣神情緊張地傳令所有弓手皆伏於遮箭盾牌牌下,只准聽令發箭。
而嚴綱的騎兵來的好快,他們比光腿奔跑的步兵提前三倍的速度急速急衝而來。鞠義再次下令正對嚴綱衝擊的這部分防線退縮。
在遠端高處看着像電影帷幕倒拉而開的袁軍防線,此情此景氣的衝動的許褚又叫又跳:“鞠義你個懦夫,嚴綱怎麼了?騎兵怎麼了?你一退再退,老子替你打算了!”
一把止住欲打馬衝出的許褚,一個冷靜的聲音,突然道:“他是要引嚴綱入甕!”
這正是經歷過數次鞠義奇怪變陣的曹智,突然感悟的結果。
這時中部急退的袁軍可能見到嚴綱的騎兵似乎聚集差不多時,一聲“咚!”的鼓響。隱藏在這個半圓圈內的一千弓弩手一齊挺身而起,千箭俱發,“嗖嗖!”聲中,衝在最前面的嚴綱部紛紛中箭落馬。一時人仰馬翻,嚴綱部隊形大亂。
“中伏了,快退!”
“不許退,違令者斬!”
嚴綱的軍令或許收到了些許作用,許多在第一輪箭羽下未死的騎兵,拉緊繮繩,雙腿夾緊馬腹,但未等他們叱喝縱馬衝出,射完第一波箭矢的袁軍弓箭手,迅速蹲下,另一撥弓箭手迅速現身,在第二輪激射之下,先頭部隊所剩無幾。有些幽州騎兵不但身中數箭,連馬匹也被訂滿箭矢哀鳴倒地。
嚴綱揮舞着鋼槊,左突右擋,在身中兩箭的情況下,依然殺紅了眼的衝到袁軍鐵盾前。正當遠處觀戰的曹智露出若有所思表情時候,遠處的嚴綱卻似乎被這種攻擊激怒了,在一聲聲激昂的狼嘯般的呼喊中,整個所剩的騎兵羣在每十人一組並列之下,一下竄跳到前面,在不畏生死的前鋒將嚴綱帶領下,所剩的隊伍一下跑動了起來。
地面傳來了“隆隆”的震動蹄聲,短短百八十米的距離,嚴綱和他的騎兵幾轉眼間就到了。嚴綱甚至看見了在袁軍後陣指揮的鞠義,他大吼一聲,揮舞着手中的鋼槊,在身下駿馬的帶領下,向長城般的鐵盾陣上發起了狠勁,猛烈攻去。
而鞠義也在第一時間看見了滿臉血紅的嚴綱,他動都沒動,把手一揮之下,各處的一線指揮的軍官一聲令下,各種利箭如雨點般的揮灑而下“噗噗”之聲接連不覺,大量幽州騎兵紛紛被洞穿身體墜落馬下。
“殺......殺……我嚴綱……死……前,也要拉你鞠義…….”。
“嗡~~”,一陣滲人的嗡鳴,嚴綱咆哮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鞠義的兵馬包圍的環形正中,只有一匹馬,那匹馬上,已經看不出是駝着一個人,就連頭和臉都看不見了。那匹馬上,密密匝匝、支愣八翹的箭矢撐住了他的身子,使他竟不能從馬上掉下來。
無人控制的戰馬輕輕踱出幾步,馬背上顫巍巍的,就象是駝着一枚巨大的橢圓型刺球……
此時已無人歡呼慶祝僅在第二日的戰鬥中就射殺到一名敵軍前鋒將,因爲近三萬的公孫軍步兵已渡河而過,上岸配合着騎兵衝殺過來。袁軍見敵兵殺來,都在將官的嘶啞高喝下伏而不動,直到大軍來得至近,“咚咚咚......”聲中,一排排箭羽突然竄到了這些士兵的面前,“噗噗”聲中,成百成千的幽州士兵連盾牌都未舉起,中箭倒地。前面倒了一批,後面的見勢不妙急待迴轉,被後面拍馬舞刀而來的將官,斬於馬下數顆腦袋後,他們只能再回頭,衝......
而僅僅這十來秒鐘的時間內,袁軍快速的換上了第二輪弓箭手,有些人連轉身都未轉過來,就背中數箭,像只刺蝟一般的趴伏在同伴的屍體上或是漂浮在水中而亡。
身處後陣的公孫瓚也注意到了袁軍中突然伸出的強弓硬弩,前線兵士的進展不利,公孫瓚在後陣馬上做出調整。
公孫瓚要求前線交鋒的部隊,不作後撤,以三萬步兵,迅速排列成方陣,兩翼各增配備騎兵五千多人。公孫瓚滿心以爲袁紹在前軍投入的兵力比他少,下令前鋒兵馬不計代價發起衝鋒,踐踏敵陣。
鞠義訓練的士兵極爲服從軍令,整個前軍四五萬人,分成幾段,輪番守陣地和進攻,沒有得到命令的部屬無論前線打的多激烈,依然鎮靜地站立在自己的盾牌下。此時,待敵騎、敵軍衝到只距離幾十步的地方,突然在將官的高喝帶領下一齊跳躍而起,砍殺過去,與此同時,千張強弩齊發,向敵騎、敵軍齊射而去。
公孫瓚的軍隊連番遭到意想不到的打擊,全軍陷入混亂,騎兵、步兵中箭帶地者,被長矛刺穿身體者,被盾牌後的刀斧砍殺者不計其數,霎時間整個長達數裡的戰線,似乎都被一股濃濃血腥之氣籠罩住了。
鞠義的前軍分一輪一輪不間斷的衝殺來犯的敵軍,公孫瓚的部隊同樣是衝殺而來,兩軍迸發出激烈的火花。鞠義的前軍在將官的調配下,極具紀律的成片對抗着敵軍的衝擊,他們從腳下屍體的數量推斷出,他們正邁向勝利。鞠義的軍隊此時絕對的越戰越勇,在中陣射殺了公孫瓚所署冀州刺史嚴鋼,殺敵千餘人的消息,在高嗓門士兵、將官的傳送下,鼓舞着每個人。他們現在只知前進,殺光阻擋他們前進的所有人。袁軍士兵在高昂士氣的鼓舞下,在將官有效進攻方式的領導下,節節推進,迅速收回着剛纔主動後退的陣地。甚至一些地段,袁軍士兵已把敵軍從新趕入鮑丘河的河水中,只是這次是真正的殺退,而不是像昨天的推入。
不過公孫瓚投入的兵力數量實在太多了,這一點點損傷他還是承受得起。在激起無數人的血性後,公孫瓚的將官們反而在不計傷亡的狂攻之下,片刻工夫就又衝上了河岸。
岸上的新到的一批袁軍士兵早就等候多時,一個幽州士兵方一踏上灘頭,三四隻槍戈類長兵刃就立刻同時攻來,將一個鮮活的生命輕易的鉤翻在地,隨之刀光一閃,那名或許還能掙扎的幽州士兵就當場就被砍成了肉醬,根本來不及威脅任何人。一時間擠在鮑丘河狹小的河岸一頭,箭矢如雨,刀光劍影,喊殺聲,悲泣的長嘯聲,交織到了一起。
到此時鞠義都並未真正意義上的出手,只是跟隨隨着幾名低階軍官在一截起伏的土地上來回策馬走動,聽着手下一聲聲的指揮着那些士兵如何防守,並不時的調配些防禦的力量。
在他看來,真正的爲將者,就是應該指揮若定,衝鋒陷陣的那是顏良、文丑他們應該做的事。現在出現的敵軍精銳看似兇猛異常,但他一方的兵將養精蓄銳許久,只要每個人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該衝鋒陷陣,殺敵無數,就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只要做好了這些,這無論身處何地,何時,那場戰事都不可能落了下風。
而作爲前軍一名最高指揮官,他的工作就是指揮這裡的一切,用鎮定,用智慧殺敗一切眼前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