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兩聲不同的嗓音,響至兩張不同的嘴。曹智、劉備同時根據文丑的描述,同時確認文丑遭遇的是張飛。
“我三弟怎樣了?”
劉備剛詢問出口,還未等文丑回答,曹智突然打斷劉備的問話,轉首問顏良:“你來時把關羽和趙雲怎樣了?”
“啊?”顏良一時沒搞清楚誰是“關羽”誰是“趙雲”,被曹智問得一愣,但從他和先前敵將交手的情況來看,曹智說的應該是那兩個人。
“哦,由您的杜司馬帶兵在斷後,我不是很清楚......”曹智一聽說是杜大目還在圍剿趙雲和關羽,不等顏良說完一把拉過李黑的坐騎,招呼道:“快隨我來,別叫杜大目壞了那兩人的性命。”說完不理袁紹在後的急叫,打馬衝出,直往來路尋去。
李黑是名忠實的部下,聞聲想也不想登上另一名屬下的坐騎,招呼着曹智的黑甲親衛,“跟着主公!”
袁紹看着曹智絕塵而去的身影,搖頭對着相對沉穩的李儒道:“智弟和這兩人有舊嗎?心急火燎的,我話還沒說完呢,他就急着跑了。劉玄德第一時間就跟我說了他有兩個義弟的事,我也早已派人通知下去了,關羽、張飛不殺,文丑你也接到令吧?”
“回主公,正是接了主公令,纔多費了一番手腳,多擇了一百多兄弟,將此人擒住,以至於晚來一步,讓主公涉險,末將該死!”剛站起的文丑又單腿下跪在堅硬的泥石地上,低頭恭謹稟報道。
說罷把手一招,“得得得”的身後行出三騎,其中有一騎上就有被五花大綁的張飛。劉備一看顧不得細究曹智爲何如此關心關羽等人,快步上前,解下了橫伏在馬鞍上的張飛,查看着傷勢。
臨近袁紹的顏良等人在文丑一說完“末將該死”時,顏良、趙融等也都跪拜餘地,大呼:“我等救援來遲,讓主公涉險,我等該死!”
“哈哈,都起來吧,我又沒事,我明白,你們都有心了,起來,起來,哈哈.......”袁紹大喜,他此時感覺這次他以身犯險,收穫還是有的。
“趙融,李儒你們跟着曹太守去看看我智弟如何降服劉玄德的兩位朋友,等那邊事畢,就帶曹太守回我的大帳。”袁紹高興完不忘吩咐李儒、趙融去善後曹智那邊的事。
等李儒他們應命而去,袁紹對着荀諶和正在查看張飛傷勢的劉備道:“我們先回大帳吧,這一天,把我的骨頭都快累散架了!”
在丘陵的另一頭,同樣有個快散架的人,但他依然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和趙雲交手的地方。
趙雲這位曹智熟知的三國常勝將軍,現在比曹智還不如,不光是骨頭散架的問題,趙雲此時連站穩都已困難。曹智再次感嘆“雙拳難敵四手”的古訓,對誰都是一樣的,因爲你再英雄了得,你畢竟是血肉之軀,血肉之軀都是有極限的。
此時趙雲的體力已透支到了極限,今天在趙雲手上消逝的生命已不下百人,他站在一堆屍體上,依然拿着他那把鑌鐵長槍,只不過再也舉不起來,目前唯一的作用就是撐住他的身體,不讓他倒下。
杜大目不傻,顏良留給他五百兵士,讓他圍捕趙雲和已受傷的關羽,他沒有妄想憑一己之力,戰勝這兩員武功了得的敵將。在不能力敵的情況下,他充分展示着江湖戰法“車輪戰”,雖說有些勝之不武,而且已經損失了盡兩百人,但效果是好的,一個已經躺下,一個馬上要躺下。
杜大目很清楚這是在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誰還講江湖道義誰就是傻瓜了。看着下巴磕不停滴趟不知是汗水還是血水的趙雲,杜大目拿出他的匪氣,仰天三聲笑,“哼,趙雲,你真能耐,和我家主公一場苦戰,又連番殺了我......我們一百一十三人,你還能站着,杜某很佩服你,不過,你今天必須躺下。”
杜大目說完,親自上陣,舉着他的狼牙棒緩步爬上屍堆,站到了左右輕輕晃動着勉強支撐的趙雲面前,盯着眼皮都快睜不開的趙雲,反手一插狼牙棒,掠了掠衣袖,舉起一根手指頭,慢慢伸到搭吧搭吧努力向支起嘴脣說話的趙雲面前,杜大目這名三國三流將領僅用一根手指,在“嘿嘿”奸笑聲中,慢有司禮的往趙雲虎軀上一戳,輕鬆推到了還未建立一世英名的趙雲。
趙雲雖說不甘,但已力不從心,“嘭嗵”一聲滾落屍堆,倒在了一樣昏迷不醒的關羽身旁。
“哈哈......”
“杜大目......”
還未等杜大目享受片刻勝利的快感,就被自後而上一聲急喝,驚出一身冷汗。
“主公,你安然無恙吧?”
杜大目嬉皮笑臉的返身迎上疾行而來的曹智,曹智不理他的馬屁,看了一眼屍堆,急問:“關羽和趙雲呢?”
“哦,在這呢,末將都收拾了......”
“都死了?”
“沒有,沒有,本來想亂刀把這兩個傢伙颳了的,但接了顏將軍的令,就沒敢殺,在這,在這呢,主公請您過目。”
杜大目說着屁顛屁顛的引着曹智繞行數步,來到屍堆的另一面,指着地上的兩具跟屍體差不多的健壯大漢,賊頭賊腦的左右一看,顏良手下和趕到的曹智親衛正在李黑的指揮下打掃戰場。
杜大目一看左右無人,那羣大頭兵也都未注意他和曹智這邊的情形,就湊到曹智耳邊低聲道:“主公,你要不要報仇,咱們現在就下黑手,結果了這兩個這麼能打的傢伙,給您解氣,您看可好?”
曹智“哦!”了聲,知道杜大目誤以爲他匆匆趕來是爲尋私仇。曹智也不點破,似笑非笑的看着杜大目,反問道:“那顏良的部屬回去告我們狀怎麼辦?”
杜大目再次左右一看,縮回腦袋後,目中兇光一閃,對曹智側着腦袋兩手比劃了一個切的手勢,語氣冷冷的低聲道:“現在主公的親衛營都來了,收拾這剩下的兩三百兵衛還不容易,回去後都說與這兩個死傢伙一同戰死,一報了事。”
“嗯!好辦法,以前在黃巾軍那會兒尋私仇,吞併別人的人馬、勢力經常用這招吧?”
“哎呀,主公,我老杜不是自誇,幹這事,除了比許司馬差一點火候外,絕對是個行家!”
“嗯,好,我身邊長腦子的沒出幾個,長匪性的又多了一個!”
“唉,主公不要這樣誇獎我!”
“誇你……哼,杜大目聽令!”
“主公,您不用那麼大聲,您悄悄說,或比畫個眼神就成,我老杜保證把事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
“哼,好,太好了,杜大目我現在命令你把這兩人一定要救活,救不活的話,哼哼......”
曹智說完就不再理傻兮兮愣在那的杜大目,蹲下身查看過趙雲和關羽的傷勢。趙雲還好,身上傷不多,十七八處劃傷而已,主要是力竭才暈了過去。關羽慘點,一條背脊上的刀傷有三寸多長,骨頭都能看見一點了。但兩人均還有鼻息,這幫命硬的傢伙,喘得起還挺粗,看來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曹智正要讓杜大目取出隨身的刀傷藥,對關羽、趙雲實施救治。這時李儒趕到了,李儒轉達了袁紹的命令和邀請。
曹智“嗯”了聲,站起身問李儒:“前線戰況如何?”李儒搖頭表示不是最清楚,他率部出營時,最後聽說沮監軍率着中軍已到達前線。
曹智“嗯”了聲,一看這裡沒他什麼事了,起身準備回營,聽取前線戰報,臨行時回頭對李儒道:“從華郎中那裡拿來的刀傷藥還有嗎?”
“有!”
“拿給杜大目,讓他救活這兩人。”
“是......”
“這兩人救醒後,都關在我們的軍營中,不許任何人接近。”
“是!”
袁紹的大帳現在就在他和曹智第一觀看敵情的高坡下,鞠義已把戰線推過了鮑丘河。
鞠義在失去顏良、文丑的兩翼支持後,戰況一再陷入被動。公孫瓚正要集中力量反撲時,沮授的中軍趕到。這是和公孫瓚投入兵力最等量的一部兵馬,沮授在明知曹智的將令有問題的情況下,權衡再三,力排衆議,堅持向前軍增兵。
鞠義在得到沮授的中軍後,鏘鏘擋住公孫瓚全力以付的進攻。戰鬥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纔出現轉機。曹智的許褚、李典率領曹智後軍的六萬人馬,突然出現在戰線的兩翼,左右兩翼各三萬的兵力對於那時幾十萬人的大混戰,無關痛癢。但他們出現在了鞠義需要的最佳戰略位置,他們完善了整個戰略攻防的完整,勝利的天平再次開始向袁軍傾斜。公孫瓚和他的兵馬再也守不住防線,全線潰退。入夜時,鞠義徹底佔領鮑丘河對岸公孫瓚的防線,在這日的戰鬥中取得完勝,公孫瓚不得已退守鮑丘城。
曹智率部繞行回到大帳所在的高坡時,河對岸零星的戰鬥還未結束,長達數裡的戰線上還有小規模的戰事還在繼續。
曹智步入大帳時,袁紹正在聽取戰況和了解他遇襲的經過。
劉備不在大帳裡,他大概現在身份還不明確,所以沒資格入帳。田豐依然苦着張臉坐在軍師首座。田豐沒受什麼傷,只是受了些驚嚇,但腦袋上依然纏着治頭疼的褐色巾,可能驚嚇過度還泛着暈。
荀諶、趙融、顏良、文丑都一直陪伴在袁紹左右。袁紹大概是幹大事的料,這大半日的驚心動魄,通過回帳大半個時辰的休養,再加上劉和、鮮于輔等人的慰問,袁紹一講訴起自己跌蕩起伏的英雄經歷,就忘了疲勞,眉飛色舞的說着,越說越興奮,當然吹噓自己如何了得的成分比較多。雙方的兵馬死的都差不多了,田豐肯定被袁紹下了封口令,所以這會兒還不是袁紹想怎麼吹,就怎麼吹。
袁紹也在劉和等人的恭祝中得知了前線戰況。說着說着在吃飯的顏良、文丑有意無意的提及了他們或知的鞠義只顧前線戰事,不准他們率部救援袁紹的事。
袁紹對於他遇襲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很感興趣,私下一一招來傳令兵充分了解事情的始末。袁紹對屬下表現不一的情況沉吟許久,直到曹智的到來,才使他回過神來。
";智弟,回來了!哎,怎麼衣服都沒換,來人,給曹太守取套乾淨衣服,再拿套新的明光鎧來。噢!李功曹、李門督,來,來都進來坐......";
對於袁紹的熱情李儒和李黑均是一怔,他們記得之前袁紹連他們的名字都記不全,這會兒連他們的官職都知道了。
兩人隨着曹智步入大帳,在左右兩排的正席上袁紹不但給曹智安排了坐位,還在坐席末端也給李儒和李黑增設了座席。
看來袁紹表面上滿不在乎遇襲之事,但從對李儒等前後判若兩人的態度上來看:袁紹一來是感激曹智等人的救命之恩,二來袁紹並不像表現的那樣對自己的生死不屑一顧。他在回到自己的主營,在更衣時,足足呆坐了一盞茶的功夫,緬懷人生的無常、多變,及暗自決議以後決不會以身犯險。
袁紹此時真誠的拉着曹智的手來到他和劉和平坐的主位,曹智意外的發現此時主位上有了三副席案。
袁紹指着他左手邊的席案道:";智弟,坐這!";
袁紹作爲冀州州牧,本次征伐公孫瓚的聯軍主帥,豪無疑問應該坐在主位。
而劉和作爲幽州地主,未來的幽州牧,確實有資格坐在主位上。但曹智和這兩人的身份比起來差了一個檔次,再怎說他也是沒資格坐主位的。
但袁紹堅持讓曹智坐在他左手邊的那張主位席上,態度明確的表示着對曹智救命之恩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