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通過這一天的對罵,緊張的情緒都得到了一定的緩解。曹軍更是放鬆的,到了晚班趙雲率領的後軍輪值時,還在開懷大笑着,白天許褚新鮮的那些罵詞。但曹軍的罵詞中有一點始終堅持,就是無論城上的韓遂兵將說什麼,下的曹軍都把他們和馬騰的兵馬歸爲盟友關係,時不時的加上兩句說幷州人不講信用,臨時毀約等等。
韓遂的兵馬暫時不明白這種指責的意思,但曹軍堅持說着,讓韓遂的兵馬們聽着。
相對守城的幷州韓軍兵將,表面上是輕鬆了一把。但今日總算看清了曹軍前中後三軍的實力和軍容,他們在入夜後不得不各自盤算起自己這座小城,能經得起幾輪城外三萬大軍的攻擊。其實,這時的陰倌城最高守將就是劉豹,韓遂根本不在。韓遂此時正在晉陽與屯兵上黨的馬騰對持,兩家這次的失和開打也不是突然的行爲。其實,在馬騰和韓遂兵敗長安,回到幷州後,就因爲混亂的分屬屯兵過近,並且治理地域東一塊歸我,西一塊歸你的,而照成馬騰的手下與韓遂手下經常發生摩擦。而導致兩家失和,率兵相互攻打,主要的導火索還是因爲上次曹智秘密與馬超簽訂的協議。
馬超以爲自己沒有父親的監護下,幹了件漂亮事,做了筆好買賣。但等馬騰帶着大隊人馬一到,恨不得扇這個年輕氣盛的兒子兩巴掌。這好不容易逮着這麼多大佬,怎麼可以就這麼放了呢?特別是這個呂布,更是重中之重,他可是現在長安政府的頭號通緝犯。如果要是將他的首級往長安一送,李傕他們還不馬上表舉馬騰爲涼州牧,甚至讓他轄制幷州都有可能。現在馬騰缺的不就是比韓遂低一級的官職嗎?這個大好功成名就的機會,就這樣讓馬超給白白浪費了。
於是馬騰也決定不走了,留下來等曹智的下一擔交易,但馬騰也知道呂布是不太可能再來了。跑了個呂布,能捉個丹陽太守曹智,也不錯,此人畢竟是兗州牧曹操的弟弟。雖說曹操等人沒和他們交惡,但抓了曹智敲詐一筆曹操應該是可行的。
但馬騰想得好,事情的進行卻沒他預料的那樣順利。在幷州這樣魚龍混雜的治理下,馬超跟曹智進行的小交易,那還有什麼秘密性可言。
韓遂一得到消息,馬上從晉陽州府趕出,帶人直闖雁門。一見馬騰就質問有沒有做對不起兄弟的事,馬騰當然矢口否認。韓遂不依不饒馬上令親衛衝進陰倌的庫房,一下子搜出大量金銀財寶。韓遂還讓潛伏在雁門的臥底,當場指證馬超和丹陽太守曹智之間所進行的交易,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被當場戳穿說謊,還被強行搜查了自己治地的庫房,馬騰當場就惱羞成怒,和韓遂動起手來。
韓遂帶到雁門興師問罪的兵馬不多,就一個千人的親衛營。一開打自不是馬騰父子的對手,馬騰隨將韓遂打敗,並趕出雁門。韓遂豈能就此善罷甘休,回去後馬上糾集了一些人馬還攻馬騰,殺進了雁門,最後還強佔了陰倌城。馬騰不及韓遂在幷州兵強馬壯,他們在陰倌城破時,匆忙逃跑,途中馬超的妻子楊氏走失,爲韓遂所俘。這可急啥了馬超,馬騰回涼州急調援兵之際,馬超強佔上黨,與韓遂打了好幾仗,互有勝負,但此時優勢還是在韓遂這邊。他以正統幷州刺史的身份,號令幷州上下自是要比馬騰得心應手。目前幷州各郡縣差不多都站在韓遂這邊,援兵也正在從幷州各地抽調往晉陽。
正當韓遂大有希望一舉殲滅盤踞在上黨郡的馬超時,雁門陰倌發來告急信:丹陽曹智帥大軍殺到。在信中陰倌守將劉豹肯定曹智和馬騰父子是一路的,他們是來馳援馬騰父子的。
這一意外的情況,讓韓遂頓時寢食難安,他放下進兵馬超的機會,急帥五千兵馬,與陰倌被圍的三日後趕到陰倌。
韓遂趕到陰倌時,一看完好無損的南城門,和安靜的城內,頓時鬆了口氣。入城一看,除了上次他和馬騰爭奪此城而遺留的蕭條外,並沒有新的大戰痕跡。
難道曹軍退了?
一念方罷,劉豹就急急趕來迎接韓遂,並把他一路往北門而去。
韓遂靠近北城時,就聽到了喧鬧、嘈雜的聲音,登上北門的城牆,才知道曹軍的勢大。三萬多軍馬鋪成在陰館城下,是何其的壯觀。
韓遂和同來的尚書僕射鍾繇對望一眼後,知道打發這個曹智是不容易了。
正在此時,城下新一輪的調防和開罵又開始了。韓遂新到,不明就裡,還道敵軍準備攻城了。正當他叫左右軍將準備時,劉豹及時解釋道:“此乃敵軍的騷擾,他們三日來一直如此,主公放心,他們只是換防,待會兒還會對陣大罵一番!”
“對陣大罵?”韓遂不解的看着劉豹。
不一會兒,就聽城下真的有個黑臉的武將越衆而出,開始叫囂起來。
因爲離得遠韓遂一時還看不真切這名敵將的面目,但對方中氣十足的嗓音卻聽得一清二楚。
“出爾反爾的幷州狗,我們千里迢迢把東西給你們運來了,你們卻閉門不納,你們豬狗不如,天地不容!”
“什麼出爾反爾?什麼運來的東西?那塊黑炭在講些什麼?”實在聽不懂許褚罵了些什麼的韓遂氣憤的扭首問一旁的劉豹。
劉豹趕緊解釋道:“末將這幾日也聽明白了一些,曹智來此好像目的不是爲了侵佔陰館,而是先前就和馬騰的大公子馬超有協定,說是曹智給馬超運來些軍械兵器,馬超則提供戰馬與之交換。現在曹智把貨送來了,卻見我們把城關了,所以很是生氣。主公,看樣子,曹智是來做買賣的,好像還不知道我們已和馬騰失和之事!”
“放屁!做買賣用得着帶三萬兵馬來嗎?他們曹家兄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看就是來圖謀我的幷州的。他們這是在裝糊塗,我們和馬騰動靜鬧得那麼大,他曹智一路上隨便聽也能聽說了,怎麼可能不知道!”
韓遂雙目兇光大盛的斥罵着劉豹。劉豹唯唯諾諾的應着。此時那名和韓遂同來的尚書僕射鍾繇開口了,“韓公,這曹操、曹智聽說現在在兗、楊兩州勢力不小,聽聞此次曹智更是攻陷了鄴城,來者勢大,韓公此時正和馬太守交戰,多數仇家當是不妥,我看韓公還是要三思!”
韓遂聽了這個叫鍾繇中年人的話,馬上一改凶神惡煞之樣,對着鍾繇頷首連連稱是。
旁邊的劉豹等守城將領都不認識這個長相還算斯文,留着三寸鬍鬚的鐘繇,心想自家主公怎會對此人如此恭敬?此人到底是誰?
說起這個鍾繇可是個了不得的人,他是中央政府,或者說是皇帝派下的監察欽差。這種監察地方的欽差在歷朝歷代都有,只是這是的東漢政府名存實亡,這種由皇帝直接委派和任命的外派欽差監察的功能幾乎消失,有的只是來拉攏地方政府,效忠皇命。
這個鍾繇出身於東漢望族,祖先數世均以德行著稱。曾祖父鍾皓“溫良篤慎,博學詩律,教授門生千有餘人”
鍾繇曾被潁川太守陰修舉薦爲孝廉,做了尚書郎,並在陽陵(今陝西高陵)任縣令。鍾繇還在宮中任過廷尉正及黃門侍郎,漢獻帝繼位後,成爲獻帝身邊侍從官。長安被各路軍閥霸佔,挾持獻帝劉協時,鍾繇又與一班忠臣不遺餘力的勸說獻帝逃出長安,而此次漢獻帝能成功逃脫李傕、郭汜的魔掌,聽說鍾繇是屢立奇功的,在這一路上鍾繇被獻帝拜爲御史中丞,後又遷侍中,直至尚書僕射。
鍾繇官是做得不小,但又怎會到了幷州,又與韓遂在一起呢?
話還要從漢獻帝出逃長安這件事說起,興平二年春,中原各路英豪都忙於你爭我奪的戰事時,在長安,把持朝政的幾位涼州軍將之間也發生了火拼,打得煞是熱鬧。
這些窩裡斗的軍將主要卻是以李傕和郭汜爲主,他們倆怎麼會打起來,也無從追究,反正這幫人就是吃飽了沒事撐的,自己人幹自己人,打的那個火熱啊!
他們打就打唄,漢獻帝就倒了黴,且說皇帝在長安。李傕、郭汜二人失和,各集兵馬數萬在長安城下廝殺,把個京城百姓危害的不成樣,還好長安百姓反正也習慣了。年僅十五歲的漢獻帝,也是被董卓嚇大的,登基做皇帝的數年來,也遭了七災八難,膽兒也練大了。反正今兒射支箭進皇宮,明兒有人明火執仗的踹進寢宮,漢獻帝就當沒事人似的。
在那段時日裡,今日漢獻帝住在李傕的軍營裡,明兒郭汜不見了皇帝,便會來搶。反正雙方都聲稱是要救皇帝,不出幾日兩派人打來打去的,就把長安皇宮給燒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