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卻是回頭看了一眼一衆傻笑的屬下,上了赤兔馬,接過方天畫戟,親暱的撫摸了一下掛在馬脖子上的絲線纓子,心神一蕩之下,便拍馬轉身朝着居住的府宅而去。
那枚纓子是貂蟬親自掛在赤兔馬的脖子上的,他使赤兔馬顯得更加精神。此時的赤兔馬也想知道主人心事似的,打了一個噴鼻兒,又甩了一下尾巴,象也是急切的回呂布府宅的馬廄一般,甩開四蹄,消失在了一羣莫名其妙看着呂布和赤兔馬的徐州官員視線裡。
呂布和赤兔馬飆風似的重新回到家門口時,已經回府的貂蟬沒有像往常一樣,到門口來迎接他。
呂布知道貂蟬肯定還在生他的氣,於是把一手將方天畫戟交給守門的衛兵,一手將馬鞭甩給張氏,就徑直就奔後宅他和貂蟬的臥房而去。
當呂布踏進臥房時,只聽屋內響起了箜篌的音律。貂蟬一身居家的淡紫色衣裙,背對着門口的呂布。此時,窗外月光如水,泄入屋內,照在貂蟬所坐的几案前,窗外又正好有幾株竹影,在紗窗上搖晃,使得屋內一下子有了動人的韻味。
貂蟬彈唱的是民間流傳甚廣的《明月何皎皎》,唱歌、跳舞是貂蟬基本功,或者說是她以前賴以生存、謀生的手段。但今日貂蟬唱的韻味兒甚是傷感,言辭間多是責怪呂布之意。
呂布盯着貂蟬誘人的背影,和那紗窗上的竹影,卻沒聽出來什麼意境,只是不知不覺得就癡了。
唱了半響,也等了半響的貂蟬,奇怪怎麼呂布還不上前安慰與她。趁着空回頭偷眼回望一眼,卻發現呂布看着她已經癡了。
玉足暗自一跺的貂蟬心下嗔怒的同時,曲調立時一變的換了一首司馬相如的《風求皇》。當貂蟬唱到“交頸爲鴛鴦”時,癡呆地的呂布終於醒了過來。
在貂蟬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屋內的擺設雖說沒有什麼改變,但每每回到這裡休息的呂布總覺得這屋裡少了生氣和色彩。今日呂布終於找到原因,原來是缺了貂蟬之顧。
而這份久違的感覺,再一次沐淋呂布的靈魂時,他不覺的癡了,呆了。愁眉舒展,千絲萬縷的苦惱在貂蟬悠揚的歌聲中,一絲絲的被抽離了呂布疲憊的身心。
呂布此時才知道自己是多麼離不開這個女人,貂蟬在他呂布生命中是無可替代性。
“夫人,哈哈……我的夫人,你可是要想霎爲夫我了……”此時的呂布已經拋開了那點心中的疑慮和男人的尊嚴,急吼吼的一把關上房門,死皮賴臉的一屁股擠到了貂蟬身側。
嬉皮笑臉的呂布,一隻賊手剛要搭上貂蟬的香肩時,貂蟬卻又是嬌怒一聲的別過了臉,嗔道:“你不是懷疑我嗎?還來理我作甚?我命苦啊……你就讓我這種人,自生自滅好了……”貂蟬說罷還俯首唏噓的哽咽起來。
這讓呂布一下子又是無奈,又是懊惱,坐在貂蟬身旁,一手扶拍着貂蟬的粉背,一邊手足無措的安慰道:“哪裡話,哪裡話,我何曾懷疑過你啊……哎呀……別哭,乖乖,別哭,我那也不是擔心你嗎?”
“什麼擔心啊……嗯……”
嘴上還一副不依不饒的貂蟬,卻在此時身子後仰了一些,讓她的後背更靠近了呂布的虎軀一些,還在最後的那聲嗲嗯中,撒嬌似的扭動着身體,還往呂布身上有意無意的蹭了兩下。
聰明的女人,或者說懂得男人心的女人,是很會拿捏發脾氣,使小性子的時間和尺度的。
貂蟬無疑是這方面的高手,她知道呂布非但心眼小,耐心也不是很好。要是自己不依不饒的一直跟他使小性子,遲早呂布會在失去耐心,真的惱羞成怒而去。
那種得不償失的事,貂蟬是不會做的。她拿捏絕佳的半使着性子,半挑逗的向呂布暗示着,無疑是最正確的,即吊起了呂布的**,又繼續使着她的小性子。
呂布被貂蟬那兩下有意無意的蹭碰,弄得頓時骨頭在發輕,只見他已經改拍爲撫摸的,在貂蟬靠近的後背上上下游動着,色迷迷的笑道:“哎呀,我的小乖乖,我真是擔心你嗎……不但你,能那麼着急嗎?這不是我太在乎你的緣故嗎?…….嘿嘿…….”
“真的?”貂蟬一個轉身,對着呂布還假意緊繃着俏臉,質問道。
“真的!”呂布立時拿出十二萬分的誠意,信誓旦旦的向貂蟬保證着。
但就在呂布發完誓,要進一步改撫爲抱時,狡猾地貂蟬卻像一條滑溜的金魚般,滑出了呂布的懷抱,站起嬌軀的貂蟬突然對着呂布,破涕爲笑的聲稱:“信了你了,我再給你舞一曲吧?”
“跳什麼舞呀,我們多久沒在一起了,我好想你啊…….哎……”
正要移動身體,跟進貂蟬去擁抱她的呂布,卻在貂蟬的嬌笑中又一次溜開了。
“咯咯……不行,我就要跳……”
這又是貂蟬的高明之處,作爲一名合格的女人、妻子,在挑逗上也是要拿捏分寸的。或許大部分妻子都不具備這種能力和方法,也只有風月出身的貂蟬才能這麼好的解讀、拿捏呂布的慾望,也未辜負她能享有“天下第一美”的盛名。
“我不會彈箜篌,爲你伴奏!”呂布做着最後的努力。
“誰要你伴奏了,咯咯…….”
貂蟬再一次如盛開花朵般的嬌笑着,去尋找她賴以成名的鼓舞替代品。
貂蟬以前在妓院就有一手令人叫絕的跳盤鼓舞,可惜,在上次從彭城撤退時,走得匆忙,鼓未帶來。
但貂蟬有辦法,她要呂布幫忙移開幾件家俬,找來六隻黑盤置於地上,如六朵盛開的黑花。貂蟬踏了上去,以兩隻盤爲一隻鼓的輕哼着李延年的《北方有佳人》,旋即又是跳,又是旋轉,又是騰飛的,但每每落點極佳的踩到六隻黑盤上。她不一會就成了這六朵黑花上採蜜的蜜蜂。
但這兩人卻不知,這即將成爲兩人間的“絕舞”,十幾天後,呂布就將和他的貂蟬陰陽兩隔。自那之後,貂蟬也未在跳過這美妙絕倫的盤舞。
但此刻兩人渾然不覺厄運的來臨,只是沉浸在歡樂地海洋中。呂布看貂蟬利用六隻盤子就能跳出如此美好的舞姿,正想到這是多難爲她的事時,貂蟬那隻如花叢中採蜜的蜜蜂,突然翩舞着落進了呂布的懷裡,把醞釀已久的花蜜和花粉,一口口的喂到呂布的口中。
意外的驚喜讓呂布剛有點冷卻的熱火重新燃燒了起來,呂布的周身的血液隨之沸騰起來了,萎靡的頭顱又一次高昂了起來。
呂布抱着他心愛的貂蟬隨着那昏天黑地的舞蹈跳入愛河,呂布在貂蟬身上合上眼時,最後的印象是柔情似水的月光。
呂布自己也不知睡了多久,午夜夢迴的驚醒是因爲院外“啪”的一聲響,那聲音低低的,陰沉沉的,很是奇怪。
貂蟬聽到了聲音,便拍着呂布的光光的背脊,叫着他,快從她身上爬起,到外面去看看出了什麼狀況。
呂布很想起來查看,但剛纔那瘋狂地行了房事,睡下時,感覺上也就差不多死掉了。
貂蟬叫了呂布好幾次,呂布也嘗試了好幾次,但就是起不來。於是呂布惱怒的叫了句:“讓它去,明早再說!”說完,呂布就要轉身再睡。
貂蟬照着呂布的屁股打了兩下,呂布不但哼哼了兩聲未再有起牀的意思,不一會兒連鼾聲也起來了。
貂蟬只得自己披衣而起,叫了隔壁的張氏,掌上燈,端着燈燭,來到院中忐忑不安的尋找剛纔那沉悶聲音的來源。找來找去,最後在矮牆上發現一隻破了的水罐,這隻水罐恰如人的腦袋般大,裡面卻沒有水。就算有水它也不應該被冰破吧?貂蟬左看右看,均找不到這隻水罐被敲打的痕跡,真是令人無法想通它破裂的緣由。
此時,正值子時剛過,外面的冷風嗖嗖的,找不出原因的貂蟬被冷風一吹,打了個冷顫。
此時張氏建議:“外面風寒,當心受涼,進屋吧!”
“嗯!”於是貂蟬懷着很不好的心情,深一腳,淺一腳的踩着院中泥濘的地面回到屋中。
貂蟬脫去外衣,重新爬上牀榻時,呂布正有節奏的打着酣,睡得正香甜。貂蟬支着頭,輕輕地躺在了呂布身邊,看着酣睡如孩子般的呂布,心中涌現出了無限滿足。
能夠擁有這樣蓋世無雙的英雄做丈夫,貂蟬打心眼裡滿足。記得數年前,在司徒王允的府中,貂蟬第一次聽聞“人中呂布”之名時,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但差不多七年前,從被迫捲進“謀殺董卓”的陰謀後,她就成了呂布的女人。說實話,當時她貂蟬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本就是個倡優(妓女),跟什麼男人睡在一起,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
但七年來,呂布真的待她不錯,不但給了她應有的名分,還漸漸讓她感覺脫去了戲裝,忘記了自己倡優的身份,而不必在“爲戲而前”的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