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荊州不可一日無主,蒯越你大膽的說,馬上說,把你聽到的,看到的,知道的當着這裡所有人統統說出來,父親的喪事不在乎這一時半刻!”劉琦的着急態度引起者在場之人諸多不滿,畢竟蒯越的提議都是他們一致的想法。
中國曆來以孝爲先,一個人把孝道放在第一位,那怕你接下來或是之前有什麼不對,贏得的同情和諒解也會多些。
但劉琦的着急顯然用錯了時間,在場的很多人對他這一決定大感失望。蒯越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他指責時,說的是兩位公子,但現在誰都看出來了,是劉琦在不理劉表的身後事,要求立即確認誰是“世子”,劉琮一句話都沒說呢!這就又使本來因爲蔡瑁承認藏在廳內這些甲兵是他的,而站在劉琦一邊的人對他的影響也在這一刻大大的折扣了。。。
孰是孰非,一時令廳中荊州官員無所適從,只有把目光全都寄託到蒯越,希望他能令他們分清誰纔是劉表欲立的“世子”。
要知蒯越是出了名的中立派,並不同於蔡瑁,他本身一直是不偏不倚劉琦、劉琮兩人任何一方的。不管現在蔡瑁怎樣強勢,當着這麼多荊州文武百官面前,劉琦相信蒯越最終亦只會對劉表盡忠,而說出真想。而荊州官員此時也是相信蒯越說出的話,是公正的。
劉琦知道自己這麼着急慌忙地要明確“世子”之位,作爲爲人子的他,在父親剛死幾分鐘後,就要討要主位說法,是有點講不過去。。。但想到夜長夢多,錯過今日,能當着這麼多荊州文武百官面把事情說清楚的機會不會很多。劉琦相信今日就算蔡瑁有所準備,也不敢殺光這裡所有的文武百官。並且只要蒯越道出事情的真相,以他的公正和剛正不阿,衆人還是會共推劉琦登上荊州牧的寶座的。
一想到這裡,劉琦心中現出一線希望,站到一堆官員之中,用期待的眼神注視着也已越衆而出的蒯越。
蒯越卻在萬衆期待中目光上移,望往大廳頂的主樑,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有點迷失了般道:“我和諸般大人一向都很欣賞大公子你!但……”
劉琦一聽蒯越的開頭語,心中一陣激動,但就是這個“但”字,很快使劉琦跌入了萬丈深淵。。。
“主公身前曾對我說過的‘世子’人選是二公子劉琮!”蒯越的話有如石破天驚,震懾全場,所有的人一時都糊塗了。到底該相信誰?此時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胡說,胡說,你胡說,父親明明說過……不,不,叔父,叔父,快去叫劉備出來,他也可以爲我作證……”劉琦聲嘶力竭的吼叫着。他不敢相信連蒯越也已經被蔡瑁收買,竟在此關鍵時刻,反叛了劉表的意志。。。他要叫劉備出來對質,但劉備又怎會出來呢?
蒯越對於劉琦的咆哮,冷眼旁觀之下,終於忍不住淡淡道:“我知道大公子很難接受這份事實,但主公真的這樣對我說過。大公子大可叫劉皇叔出來對質,越本來不願參與兩位公子之爭,但大公子執意要蒯越說出真相,蒯越是決不能趨炎附勢的,這一切都是主公的安排,他知道你可能很難接受……”
蒯越幽幽道來,立時引得了衆多官員很多更多的信任。畢竟他蒯越的名聲放在那裡,劉琦的本意也是找出他這個剛正不阿之人,來主持公道,就是因爲他的話有分量,值得別人信任。。。但沒想到說出的結果卻是與劉琦對立的,這讓很多人大跌眼鏡的同時,也開始相信這一切都是劉表安排的。
衆人此時倒是很期待劉備能出來最終證實一下,蒯越、劉琦的話到底誰說的是真的。劉備自然不可能再出來爲劉琦證明他的繼承權,因爲我們這位皇叔,現在正在亡命糞坑。
劉備得到伊籍暗示疾走後院後,就發現有人尾隨跟蹤他。劉備知道這是那方安排刀斧手之人派人跟蹤與他,於是劉備就一路徑直真的去了後院茅廁。但一進此處茅廁,劉備就後悔了,這裡三面圍牆,茅廁只是貼在後院一處牆壁處建的,沒窗可爬,也沒後門可出。要想在監視者的眼皮子底下翻牆而逃肯定是不可能了,暴起殺出,肯定會引來更多的殺手圍追堵截。。。蹲在茅房裡團團轉的劉備,一時上天不能,下地無能。
但很快劉備就找到了出路,古代的茅廁是簡陋的,挖個洞,埋上一個大缸,在幾面一圍,這就是大戶人家的茅廁了。這洞挖的也不能更現代的化糞池相提並論,挖通了那裡,也就讓他這樣四面通風着,冬天一定能凍壞屁屁。
而劉備躲進的此處茅廁,正是一個前後通風的粗陋作品。劉備此時不作他想的,拔出匕首,三刨兩刨,就捅開了糞池周圍的泥土,一腳踩着糞水,一腳踏進刨開的洞壁,一貓腰,就這樣奮力擠出了那間茅廁的後牆。。。
劉備在茅廁中求生存時,劉琦這時正在氣急敗壞的指責蒯越:“喔,我知道了,堂堂的蒯越也被我這後母和蔡瑁收買了。我父親是你們合謀謀害的!”
蒯越對於劉琦的指責,再也忍無可忍的雙目閃過精芒,沉聲道:“公子此言差異,不要說主公是突發急症而亡,就算是被人謀害,也是公子嫌疑最大,此次大宴百官,可都是公子一手安排的!”
蒯越招招掐着劉琦要害說着,劉琦知道自己完了,蒯越、蔡瑁等人顯然已經算好了所有漏洞,他的每一個問題,都有絲絲入扣的嚴密回答等着他。。。
“但是我想公子還未到喪心病狂,做出這殺父奪位的舉動。兩位郎中,主公死於何因?可有人在酒食中下毒?”
衆人隨着蒯越的大度,再次將目光聚焦到橫躺在主位上的劉表屍體上。那兩位郎中立時再次成了廳中的焦點人物。
“回稟各位大人,主上並沒有中毒毒發之跡象,據鄙人等的初步驗證,主上是死於氣急攻心(心臟病突發,一口氣沒換上來,纔會……”
一位郎中肯定性的結論,引發了諸多荊州官員的唏噓,“主公身體不好,本來就不應該主持此會的!”,“哎!大度英才啊!”
其實在場很多人,對於中毒之人的死狀並不陌生的,他們老早就注意到了劉表死前、死後並沒有噴血,七孔流血的中毒必有症狀,只是流了些口水。。。並且劉表死前的神態,就是典型的一口氣換不上來,才突然暴斃的。
在一片劉表死法正常的悲呼聲中,所以人立即忘記了劉琦,紛紛跪在劉表屍首前,失聲痛哭。
“各位,主公臨終前沒說出欲立二公子之語,但手指二公子,和想對夫人,我等急欲說出的話語,定然是要宣佈二公子爲‘世子’之言,可惜這病來的真不是時候……”蒯越有意無意的唏噓之語,再次曲解證明着劉表的本意。。。
人總是會順着有站得住腳的理論展開想象,的確劉表死前表情恐怖,但他的確指過二公子劉琮,就算大公子劉琦抱着他,也沒見他暗示衆人要立劉琦爲“世子”的什麼表示。要不幹嗎不指一指劉琦呢?
這倒是蒯越臨時應對的,誰會想到劉表最後的時刻,意識到一切時的表現,也爲這場陰謀完美謝幕。
“放屁,放屁,一派胡言…..”
“夠了!”傅巽作爲一名有識之士,荊州高層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以長輩口吻,叱喝退不甘承認失敗的劉琦。說這番話時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同時還帶着滿面的惋惜。
劉琦此時心中卻是一落千丈,甚至已經想到需不需要翻擋那些持弩兵甲的箭矢,好逃出生天的可悲想法。但就算他此時這麼想,也已沒有機會實施了,因爲不知何時蔡瑁的手下,已經虎視眈眈的站在他近旁,隨時準備將其一舉成擒了。
從頭到尾一直呆若木雞,一直不知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劉琮,這時終於被人喚醒,請他過去的是蔡瑁、蒯越、鄧羲、傅巽、文聘等人。
在劉琦窮兇極惡要爭主位的情形下,幾位荊州高層匆匆一商議,決定馬上立劉琮爲荊州牧,繼承劉表的一切爵位、官職,免得再生波折。
此時,劉琦已經被推到了,一些的形象、好感都已倒塌。取而代之的是爲了荊州之主的地位,被衆人認定爲喪心病狂的地步,不是看在剛死的劉表份上,這裡連他站立的地方也沒有了。
所以自然而然,衆人接受了蒯越的說法和推斷,劉琮霎時間成了這些荊州高官衆口一詞的合法繼承者。
在一直沒有積極站出來爲劉琮爭取什麼的蔡瑁,這時才向傻傻地劉琮打了個眼色,有人指引着讓他走上了劉表倒下的主位。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劉琮站立的身後,由蔡氏抱着的劉表屍骨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