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日爲研究穆天爵的輔助器而煩惱。
雖然有了暫時性的輔助器，爲了防止意外，他也準備了不少。
但穆天爵日漸虛弱的身體，可經受不起一次又一次地手術。
而且，大腦神經很容易習慣之後吞噬輔助器，他必須杜絕這樣的現象發生。
那羣庸醫，五年了都還在研究他之前研究過的東西。
對他的研究，沒有提出半點兒有用的信息。
反倒是小穆梵，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個小傢伙，果真對他有用。
穆天爵身體日漸衰弱，臉色也越來越差，吃的東西越來越少，瘦得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前幾天還能勉強下地，如今只能躺在病牀上。
他雙腿無力，手上的神經繃得僵硬，已經有了萎縮的跡象。
每一次的疼痛，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顧晚看了心疼得不行，卻又無能爲力。
“天爵，我去給你煮碗粥，多少吃一點兒好不好？”她柔聲詢問。
穆天爵剛經歷了一場疼痛，全身是汗，臉色蒼白。
她只能拿毛巾，一次又一次地爲他擦拭汗水。
“好。”聲音有些虛弱。
輕撫他的面頰，顧晚上下脣緊緊地抿成一條線，因爲用力而顯得白了幾分，眸光泛着心疼和擔憂。
“去吧。”穆天爵勉強扯起笑容。
嘴角那麼一點兒弧度，卻費盡了他一小半的力氣。
顧晚沒有再多停留，起身去了找醫院借的廚房，想給他做一碗小米粥。
她過多的擔憂，只會給穆天爵帶來負擔。
他不僅要擔心自己的身體，還要擔心她的情緒。
這幾天，他乾脆都沒讓小穆梵進過病房。
他不想讓小穆梵看到自己虛弱的模樣，讓他心中高大的父親形象瞬間崩塌。
她剛走到一樓，就迎面撞上了兩個人。
是她意想不到的人——
遲娟和另外一個女人。
五年了，人都多多少少有了些變化。
遲娟老了。
很明顯，兩鬢有了白髮，很少，明顯是染過了。
皮膚看上去有好好保養，卻仍抵擋不住歲月走過，留下了痕跡。
而她身邊的女人，她細心地呵護着。
一手搭在她的肚子上。
女人穿得很鬆閒，小腹微微攏起，似乎是懷孕四個月左右的身子。
那個女人不是江寧夏。
顧晚覺得有些眼熟，似乎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遲娟喜笑顏開，“林暖啊，最近你就好好地養胎，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想，有什麼需要的就能媽說。”
手掌附在她的肚子上，小心翼翼地撫摸。
林暖臉上帶着淺淺的笑，臉上初見富態，看上去是個柔弱的女人。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叫林暖的女人，應該是唐明瑞多年的情人。
遲娟自稱媽，難道唐明瑞和江寧夏離婚了？
她可沒聽說過啊。
遲娟緩緩擡眸，恰好撞上顧晚探究的眼神。
“顧晚？”她吃驚地叫道。
那個叫林暖的女人隨聲擡眸，亦是有些驚慌地看向顧晚。
顧晚神色不變，並沒有打算跟兩人糾纏，轉身欲走。
“你站住！”遲娟厲聲喝道。
她停下腳步，皺起了眉頭，轉身看向她。
“有事？”
“你回來做什麼？”質問的語氣。
顧晚冷哼，“這裡是你的地盤嗎？我回來做什麼，幹你什麼事？”
她哪兒來的自信管那麼寬。
“你！”
遲娟被堵得不知如何反駁，“呵！那麼多年過去，你的嘴還是那麼厲害！”
“總比被堵得說不上話好！”顧晚輕笑。
她的語氣輕鬆而隨意，似乎並不將她放在眼裡。
“你在醫院，你生病了？”遲娟依舊沒放棄詢問。
顧晚在她和唐明瑞眼中，依舊是一顆猜不透的炸彈。
不知道有沒有危險。
或者何時會無意識地引爆。
特別是她如此地淡然。
“你也在醫院，你也生病了？看樣子，也不是絕症嘛……”顧晚輕笑，視線轉移到林暖身上，“這位……唐太太整容了？”
言辭犀利無比。
知道女人不是江寧夏，她卻故意如此爲之。
林暖氣得臉色漲紅，卻仍唯諾地閉口不言。
能有手段在唐明瑞身邊待了那麼多年的人，手段應該很深纔對。
沒想到，倒是這副柔弱的模樣。
遲娟怒斥，“顧晚！你別太過分！”
顧晚燦然一笑，根本不把自己才說過的話，還有遲娟的話當一回事。
“遲女士，若是沒事，我就先走了。”
語畢，根本不等遲娟回答，她轉身就邁開了步子，大步離開。
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停留。
耳邊卻還傳來兩人的聲音。
“顧晚！”遲娟氣得牙癢，卻又拿她無可奈何。
“媽！”林暖上前扶住她，“你別因爲不相干的人氣壞了身子。”
柔柔弱弱的聲音，似乎很爲遲娟着想。
“好，我們趕緊回去吧，別站久了，也累壞了孫子！”
聞言，顧晚忍不住好奇地回眸。
兩人相攜離去。
遲娟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暖，林暖一手扶着自己的小腹，兩人一路有說有笑的，像極了一對關係頂好的婆媳。
顧晚不免覺得諷刺。
唐明瑞和江寧夏還沒離婚呢，這林暖和遲娟這一聲又一聲的“媽”卻喊得如此地自然。
兩人毫無遮掩，江寧夏也不會沒發現。
即便如此，她也還相信唐明瑞還愛着她？
她不禁爲江寧夏多想了幾分。
在她看來，江寧夏不過是一個爲愛癡狂的女子。
她的愛，她的偏執，最後換來的是丈夫的背叛。
婆婆揹着她，陪唐明瑞的情人來產檢，還以婆媳相稱。
她覺得這個女人，爲愛付出了一切，很可憐。
遲娟與林暖回了家，江寧夏正躺在沙發上，捧着平板電腦看劇。
嘴裡還磕着瓜子，瓜子殼掉落了一地。
而且，一個人佔據了大半個沙發的位置。
林暖走進來，都不知道在哪兒坐下。
“姐姐，能不能……給我挪個坐的地方？”聲音柔弱，有些示弱。
她腆着肚子，看上去很可憐。
遲娟立即不高興了，怎麼能讓自己的孫子受苦呢？
“江寧夏！幹什麼呢？還不快給林暖讓個位置？你一天無所事事，你看看家裡都被你折騰成什麼樣子了！”
劈頭蓋臉一陣斥責。
江寧夏早已習慣，面色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