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瀚東和餘式微被叫回陳家吃飯,因爲陳瀚東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弟弟陳罕卓終於回來了。
第一次見小叔子餘式微心裡稍稍有些緊張,她不停的問陳瀚東陳罕卓喜歡什麼,自己又該送什麼見面禮。
一開始陳瀚東還耐着性子回答,回來問多了就醋意大發的說到:“用不着考慮那麼多,直接送紅包就行。”
餘式微叫到:“那怎麼行,太俗氣了。”
“他本來也就是個俗人,再說給錢最實在了。”
餘式微想想也是,自己買也很難買到對方合心意的禮物,乾脆包了一個厚厚的紅包過去。
等在陳家客廳真正見到陳罕卓的時候餘式微大感震驚,如果說陳寒雪的嬌蠻是遺傳自陳夫人,陳瀚東的嚴刻是遺傳自陳司令,那麼陳罕卓她是真的不知道像誰了。
因爲他長了一張誰也不像的娃娃臉,剃個小平頭,穿着一身黑色的運動服,咋一看的時候她還以爲對方未成年,問了才知道他已經二十五歲的‘高齡’了。
餘式微呆愣的看着陳罕卓露出兩顆小虎牙,連他喊了一聲大嫂都沒聽見。
陳瀚東輕輕捅了一下餘式微的胳膊:“小微,你的禮物呢?”
“啊?哦,”餘式微終於回過神來,然後急忙從口袋裡掏出那個紅包,“小……叔……好……”
陳罕卓接過紅包笑的更歡了:“謝謝嫂子,感覺提前過年了。”
餘式微臉不由得紅了,被一個看着比自己小實際比自己大的人喊嫂子感覺有點怪怪的,她盡力說一些陳罕卓喜歡的話題。
“那個,我聽瀚東說你是個攝影家。”
陳罕卓笑呵呵的:“二哥就是喜歡誇我,不過用媽的話來說我就是一破照相的。”
陳夫人的確對陳罕卓的職業很不滿,不過到底是自己疼愛的小兒子,所以只能又無奈又寵溺的說到:“我還說錯你了?扛着個破攝像機躲到那深山老林去能拍到什麼,能有什麼出息,家裡安排的那麼好的出路你都不去,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你陳罕卓趕忙撒嬌求饒:“媽,媽,你別說了,家裡有大姐夫和二哥就行了,您就讓我做自己喜歡的事吧。”
陳夫人推開樹袋熊樣的兒子,說到:“我說你什麼了嗎?你現在不蹦噠的挺歡的。”
陳罕卓被訓的灰頭土臉,他急忙對陳瀚東說:“哥,我帶嫂子去樓上看照片,你沒意見吧?”
餘式微也看向陳瀚東。
陳瀚東故作大方的說到:“去吧,不過別看太久,馬上就開飯了。”
陳罕卓歡呼一聲:“得嘞,嫂子您樓上請。”
餘式微被他那耍寶的樣子逗的咯咯直笑,兩人上樓的時候還邊走邊說話。
“你這人真逗,和瀚東一點也不像。”
陳罕卓說到:“嗨,我們家的人你也看見了,男的呆板女的嬌蠻,我要不再自娛自樂一點,遲早會得抑鬱症。”
餘式微撲哧一樂:“你挺陽光的。”
“嘿嘿,我除了長的像我奶奶,連性格也像,屬於能苦中作樂的那種類型的。多虧了我奶奶這一優良基因我才能長的這麼帥氣性格又這麼陽光。”
餘式微不客氣的說到:“你是娃娃臉啊,看着跟個小孩子似的,和帥還是有一點差距的,要像瀚東那樣有男人味的男人才叫帥呢。”
陳罕卓生氣的撅起嘴巴,樣子像一個要不到糖果的小娃娃。
餘式微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陳罕卓氣哼哼的說到:“壞人,你那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你說的不算。在我女朋友眼裡我也是超級大帥哥一枚。”
餘式微吃驚的看着他:“你就有女朋友了?你早戀你爸媽知道嗎?”
“……”陳罕卓小朋友被欺負的要哭了,“我今年二十五,不是十五!!!”
餘式微聳聳肩,沒什麼誠意的說到:“抱歉,你的長相讓我誤以爲你十五歲。”
陳罕卓滿臉糾結的看着她。
餘式微眯着眼笑到:“不是要給我看你女朋友的照片嗎?快點兒啊!”
陳罕卓嘟着嘴從牀頭櫃裡抱出幾本相冊,然後還不服氣的說到:“哼哼,讓你看看我女朋友有多漂亮。”
餘式微探頭一看,相冊的第一頁就是兩顆小腦袋靠在一起傻乎乎的笑着的樣子,陳罕卓的女朋友也是個陽光型大美女,她看一眼就知道他們兩個是情侶關係,因爲他們兩個嘴角的弧度是那麼的相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不過:“咦,怎麼都是校服照啊,難道是校服系列的?”
陳罕卓的臉微微有些紅:“這就是我們上初中的時候照的啊,那個時候我們就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到現在有十年了。”
餘式微看癡了,原來又是一個十年,她撫摸着照片喃喃說了一句:“真好。”
陳罕卓嘿嘿的笑着:“她跟我一樣喜歡攝影,我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是在同一個攝影協會,畢業後又一起開了一家攝影工作室。”
“這麼好的女孩子,你可要早點娶回家才行。”不要像她……
陳罕卓嘆了口氣:“哎,我不像二哥,有和爸媽談判的資本,他想娶誰就娶誰。我不行,所以我的婚事才一直拖到了現在。算了,不說這個了,給你看看我大學時候的照片。”
陳罕卓又拿了一本相冊給餘式微:“看看,這是我們攝影協會的大合照,你能找出來哪個是我嗎?”
餘式微一眼就找出來了,指着照片上的娃娃臉哈哈大笑:“這不就是你嗎?好像從初中過後就沒長過。”
陳罕卓生氣的翻過一頁,這次出現的是兩個大男孩穿着球服抱着籃球勾肩搭背的照片。
陳罕卓指着照片上左邊的那個人說到:“你看你看,我變了樣子啊,嬰兒肥沒了。”
餘式微盯着照片,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全部消失,因爲照片上右邊的那個人是霍殷容,那個時候的他看起來沒有現在陰冷,眉心不耐煩的蹙起,餘式微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見餘式微一直盯着霍殷容的照片看,陳罕卓笑着說了一句:“原來嫂子你也是花癡啊,這個是我的好哥們霍殷容,以前在大學的時候追他的女生就一大堆,不過他這人有點冷淡,誰都沒看上。他也沒什麼朋友,我是唯一和他說的上幾句話的人,因爲他也是攝影協會的。這張照片還是我抓着他讓我女朋友給照的。他非常不喜歡照相,每次拍照的時候就躲的遠遠的,被抓住了就連姿勢也不擺一個,還臭着一張臉。你知不知道,因爲這張照片我還差點被學校的女生追殺,甚至還有人懷疑我和他斷袖,哈哈哈,這怎麼可能嘛,我可是有青梅竹馬的女朋友的。”
餘式微轉移開視線,臉上掛着一絲不太自然的笑意:“呵呵,是嗎?”
“那當然了。不過我知道他沒什麼一直不找女朋友。”
“因爲他想要個男朋友?”
“不是,因爲他有他的leslarmes。”
“什麼?”
“leslarmes在法語裡是眼淚的意思。他曾經拍過一個女孩子,那是他唯一拍的人物照,他從來都只拍風景照的。照片上那個女孩子笑的很開心,可是他卻用了眼淚這麼傷感的名字。我女朋友說,這個眼淚不是用來那個女孩子的,而是用來描寫拍照人的心情的。”
“拍照人?”
“就是霍殷容啊,我女朋友說因爲那個女孩不是對着霍殷容笑的,所以霍殷容纔會流淚。我不是很懂,你懂嗎?”
喜歡的人對着別人巧笑倩兮,而他只能遠遠觀望,偷**下她笑的那一瞬間,這樣苦澀的暗戀心理,也難怪會叫做眼淚了。
陳罕卓見餘式微又開始發呆,乾脆自己拿過相冊,自己翻了起來。
一邊翻一邊碎碎念:“我記得那個時候他還跟我要過一張照片來着,他說那張照片拍的非常好,他還誇我帥呢。啊,就是這張!”
陳罕卓有些興奮的把一張照片抽了出來遞給餘式微。
“你看,我這張照片是不是帥多了?”
餘式微擡眼一看,立刻呆住,因爲她在陳罕卓的照片上竟然看到了自己和霍瀝陽,雖然只有小小的一個遠景,但是他們相擁的場景是那麼的明顯。
“這照片你們是什麼時候拍的,在哪兒拍的?”
“就是去年夏天啊,在廬山拍的。”
“去年夏天,廬山?”餘式微狠狠抽了一口涼氣,去年夏天她和霍瀝陽也去了廬山,她還對着大山大聲呼喊霍瀝陽我愛你。
“這張照片是誰拍的?”
“霍殷容啊。”
餘式微癱坐在沙發上,原來……原來那天霍殷容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那他也肯定聽到了他們的喊聲,說不定還拍了更多他們相擁的照片。
餘式微頓覺心亂如麻。她有些慌張的起身:“我……我先走了。”
說着就埋頭衝了下去。
被餘式微突然的動作驚呆,陳罕卓一時忘了反應。
等他關上相冊的時候纔想起餘式微忘了把照片還給他了。他追到樓下剛好看到餘式微在和陳瀚東說話。
餘式微說她突然想起還有別的事,不能留下來吃飯,又對大家一一道歉。
拒絕了陳瀚東開車送她,餘式微急急忙忙的走了。
看到陳罕卓也下來了,陳瀚東便問他:“發生什麼事了,小微怎麼突然走了。”
陳罕卓也是一頭霧水:“我不知道啊,剛剛還好好的。”
餘式微漫無目的的上了一趟她也不知道開往哪裡的地鐵,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照片發呆。
地鐵開了一路,她也想了一路,直到天快擦黑纔想起回家。
冬日裡,天總是黑的特別早。
出了地鐵站,再走個五分鐘就到家了,可是餘式微又不禁悵然起來,她該怎麼面對陳瀚東,她眼睛微微有些紅腫,說不定會被看出來哭過。
她嘆了口氣,轉身往家的反方向走去,她還需要靜一靜,平復一下失落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