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原冷冷地站在我身後,應該說,冷的是他的眼睛,閃着冰雪一樣的寒光。
於是此時我要去解竹兒衣服的手只好停下來。
我問道:“利姆露露怎麼樣了?”
木原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盯着竹兒,竹兒此時也仰起頭來,也是同樣冷冷地看着木原,道:“不會是想用目光殺人吧?”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木原冷笑了一下,唰地從懷裡抽出一把刀來,直剌下來,此時的竹兒全身無力,哪還有半點躲閃的可能性,不由閉上眼睛,等着那即將到來的宿命。
“不要!”我喝了一聲,趕緊去搶木原的刀。
痛!
剌骨的痛。
爲什麼是剌骨的痛呢,因爲刀刃已經剌在骨頭裡,所以是剌骨的痛楚。
木原也是一驚,低下頭一看,刀刃已深入我的肌膚,手上在流着鮮紅的血,竹兒睜開眼來,也是一臉的驚詫之情,凝視着我,臉上一股不明所以的表情,小嘴兒微微張開,這副小模樣還挺可愛的。
我道:“我要救她,事情也許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就算她有罪,也罪不至死。”
木原的目光由吃驚到呆滯,我們對視了一會,我感覺到他用刀的力度明顯減輕了,然後無聲息地抽了出去,只是在抽離的那一剎那,我的手劇烈地疼痛起來。
木原轉身離開,過去抱起尚未甦醒的利姆露露,向竹林裡走去。
難道他知道回去的路?
“木原,利姆露露就交給你了。”我喊道。
木原停下腳步,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麼——今夜發生的事先不說出去好嗎?”我試探性地問。
這次木原倒不猶豫,道:“我會私下找你聊的。”說完走進竹林。
木原這麼說,我倒是放心了,看來他是有話要問我的,而我也正好有話要問他,關於他如何能走出竹林,還有那塊暖玉的事情,我總感覺事情並不像他說的那樣簡單,僅僅只是家傳的而已,背後應該有着它一定的歷史,或許是一部愛情小說,或許是一部歷史小說,總之,一定有着屬於它自己的秘密,而那個秘密一定和魔幻村莊有關,或許就是打開我走進那段沉痛的記憶的鑰匙。
“爲什麼要救我?”竹兒看着我,在尋找着它的答案。
“別說話。”我說着從身上撕下一塊布來,不知道是什麼料子做的,撕了幾下才撕開,把手上的傷口給裹上,在裹的時候,竹兒溫柔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傷口,臉上甚至浮現出一絲快樂的神色,見我吃痛,又情不自禁地皺眉,越發覺得有些可愛了。
趕緊忍痛裹好受傷的手,道:“我幫你脫下衣服,給你上藥,情急之下,希望你不要太戒意。”
聽着我的話,竹兒的臉又緋紅起來,點了點頭,眼睛看向別處。
雖然很小心,但還是無意中觸碰到竹兒的胸部,她輕微地顫抖了一下,似很緊張,也許是碰到傷口弄痛了她,反正也分不清。
她的後背及肩頭水一樣的肌膚,細膩光滑,絲緞一般,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這不禁讓我想起一件事來,道:“剛纔彈錚的人是你嗎?”
兒應道。
“那首曲子?”我問道。
竹兒道:“那首曲子是聽別人彈過的,是用琴彈的。”
“別人?”我道,“你認識她嗎?她在哪裡?”
竹兒道:“不認識,不過我知道,是一個叫琴姬的人。”
琴姬?果然是琴姬。
還要再問,竹兒吃痛呻吟起來,我趕緊收神,好好包紮上,匕首雖剌得深,還好未傷及心臟。但失血過多,我手又笨,包紮了好一會才成功,此時的竹兒已經是聲音細微,痛得額上細汗微微,手緊緊地抓着我的衣服,指甲差點就掐進我的肉裡。
總算是包紮好了,竹兒躺在草地上,我守着她,她閉上眼睛,漸漸睡去。
夜已經是非常深了,再過一段時光就要天亮了,我也又困又乏,倚着竹子躺在草地上,不覺間睡了過去。
露華太重,醒來時全身都被露水打溼了,天空很明朗,溫柔陽光滲過華麗的竹葉飄灑下來,剌得我睜不開眼睛,青翠的竹子讓人倍感清爽,我深吸了口氣,站起來。
竹兒呢?
我喊了幾聲,不見人迴應,然後在一棵竹子上見到刻字:我已走,謝謝你救了我的命,這塊暖玉送你吧,竹兒。
暖玉?我此時才感覺衣服裡有東西,掏出一看,果然是那塊暖玉,放在掌心,感覺着它暖暖的溫度,散着微微紅光,那殘缺之處,應該和木原身上的那一塊是相吻合的。
也不知是怎麼走出竹林的,總之很順利,像是有天佑似的,隨着自己的感覺走,竟走了出來,一段多餘的路也沒有,出來後,再回頭張望,已經不記的自己是從哪個方向什麼位置出來的。
回去時,利姆露露已經醒來,躺在牀上休息,受的傷雖不是致命,也需要好好休息幾天,好好調養幾天,茗兒一直糾纏着我問這問那,對昨夜我和利姆露露私自外出的事情表示非常地關注,高度重視,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看我,問我們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去了哪裡,還好鐵木漢立即找我,因爲要私下聊,這才把茗兒給拒之門外。
將經過和鐵木漢大概說了一下,對救竹兒的事隻字未提,只說她逃走了,鐵木漢未起疑,看樣子木原是幫我圓了話的,我出去的時候,他正站在遠處,好像在等着我。
木原沒有說話,走了出去,我明白他的意思,也跟了出去,只是茗兒像個跟屁蟲似的也跟着我,見我走得快,竟小跑過來,扯着我的袖子不放,道:“你要去哪裡?不許你丟下我。”
我道:“我和木原有話要說,你迴避一下。”
“不!”茗兒立即抗意,“爲什麼要回避,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嗎?兩個大男人,說話難道還要偷偷摸摸的嗎?”
呃——我不由瞪了茗兒一眼,這丫說話跟剌似的,這麼讓人不愛聽,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此時木原已經站住了。
我拍了拍茗兒的肩頭,道:“乖,我們就在前面說話,你就站在這裡好不好,要不我可真的很不高興的。”
茗兒嘆了口氣,道:“那好吧。我就在這裡等你們,不許走遠喲,要不我還跟着。”
我道:“知道啦。”
四下是高大的銀針鬆,下面開着奇花異草,我隨手採了幾朵,放到茗兒的手裡,道:“送你的花,好好欣賞吧。”說罷離開,聽茗兒在後面小聲嘀咕道:“我要玫瑰,纔不要這些野花。”竟將我採的花丟下。
且不去管他,只是木原要和我說什麼呢,是關於竹兒,還是那塊暖玉,還是——那段不爲人知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