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進廚房,看着天賜踏在小板凳上,香味四溢,內心的自豪感倍增,“乖兒子,你太棒了……”
“媽,你洗一下手,休息一下就可以吃飯了,恩恩去拿碗……”天賜一邊熟練翻着鍋裡的菜,一邊吩咐,絲毫不像一個五歲的孩子。
有這兩個寶貝的倍伴,是何以寧最幸福的時刻,由於經濟緊張,所有晚餐只有簡單的一肉一菜,何以寧把肉都夾到他們的碗裡,想着自己在大排擋裡幫忙,以後混熟了,說不定可以帶一點剩菜給他們。
吃過晚飯,何以寧抱着他們窩在小沙發裡看電視,此刻簡單而寧靜的幸福,是她以前發夢都希望的日子。
“媽,我今天和恩恩到附近看過,其實我們也可以幫忙賺錢的,那邊有家電影院,我們可以。”
“不許……”還沒等天賜說完,何以寧便打斷了他的話,天賜的心思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小子無非就是想幫忙賺錢。她承認他真的有一顆很聰明的腦袋,可是,他們才五歲,她不能陪在他們身邊,她已經很擔心了,怎麼可能讓他們跟着出去賺錢?
天賜挪了一下位置,看着何以寧的臉,“媽,我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擔心,我會看好恩恩的……”
這時候,天恩拉着何以寧的手,認真的點了點頭,她努力想表達着自己的意思,告訴何以寧她能照顧自己的。
兩個小傢伙一左一右扯着她的手,何以寧將他們擁在懷裡,深呼吸了一下,“乖,媽知道你們乖,你們別再打這個主意,遲點媽發了工資,存夠了錢,你們得去上學,賺錢這種事情是大人做的。”
“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想你這麼辛苦,男子漢就要保護女人……”
何以寧不知道這句話他是從那裡學來的,不能給他們一個幸福的童年,她已經是足夠內疚了,怎麼可以再讓她的孩子這麼小就出去賺錢?
“天賜恩恩,你們是不是想惹媽媽生氣?你們就乖乖在家,媽媽再多打一份工,很快就有錢讓你們去上學,聽到沒?”
天賜還想說,可是看着何以寧的表情,沒敢再說,對着天恩使了個眼色,“媽,你別生氣,我們聽你的就是了。”
其實晚上時間還是比較充足,她可以再多找一份兼職,這樣子,一個月下來大概也有三四千了,再努力點,相信很快就可以讓他們進學校裡去。
早上送報紙,下午在大排檔裡幫忙,整天下來,何以寧也覺得很累,明天要早點起來,早點送完,這樣她就可以不會遲到了。難得別人不計較她的出身,肯給她工作,她已經滿足了。
所以,第二天,當江明回到報社的時候,發現何以寧已經提早來到並把報紙送了出去,心裡對這個看起來才二十幾歲的何以寧更加佩服。以前請過那麼多送報員,沒有一個像她這麼勤快,看來他當的目光真的不錯,幹起活來,絲毫不比男的差,連他這個作爲男人的人都自嘆不如。
何以寧發現今天送報比昨天早了半小時回來,這樣一來,她去大排擋就可以更加準時了。
“江主管,送完報紙,我可以先走了嗎?以後我都可以像今天這樣,早點送完,早點走嗎?”她小心翼翼的問,不知道報紙會不會不讓她兼職,生活所逼,她現在覺得打二份工都不夠。
江明用手推了推他鼻樑上那副大黑框眼鏡,點了點頭,“沒問題,以寧,你安心工作,以後我會向社長報告,會有獎金的。”
何以寧連忙說了幾聲謝謝,離開報社,心情格外的愉快,看着還有點時間,她決定在附近再找一找,碰碰運氣。
街上人來人往,每個人的步伐都是這樣勿勿而過,不知道有一天,她會不會在大街突然遇到爸媽。
想到爸媽,她心裡揪了一下,當年何氏破產,曾經風光的何家一夜間變得一無所有,爸媽他們能撐得住嗎?
不知不覺,她順着人流走到了半島酒店,如今的半島酒店比起六年前,更加奢華了。她輕輕嘆了口氣,像這種地方,像她這種人那裡會有資格再走進去。
正當她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大門口牌子上貼着的一張告示吸引了她,招琴師?
已經有六年沒有碰過琴鍵了,但是她相信即使自己十歲不彈,她都不會忘記了。想到二個孩子,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毅然走了進去,如果不成功,大概會被人取笑一下,如果成功了,那麼他們離去學校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你好,保安先生,請問這裡是招琴師嗎?”
保安看着她一副寒酸相,眉頭擰了一下,實在想像不到像她這種人還會琴彈?
看着保安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何以寧知道他現在肯定在懷疑着她,看不起她,他妹的,穿得寒酸就不能彈琴了嗎?
雖然心裡這樣說,但是何以寧的臉上還是揚起了好看的笑意,“保安大哥,我真的很需要工作,就麻煩你告訴我一聲,好嗎?”
有時候何以寧都恨自己,可是爲了生活沒辦法,做人有時候必須要兩面三刀,不然根本就沒辦法活下去。
“那邊拐彎進去,右手第一間就是了,是我們西餐廳招的琴師,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進去丟人了。”保安心想着,就她這副樣子,進去還不是被人恥笑,爲什麼還要進去自取其辱?
“丟人我不怕的,謝謝你了……”何以寧還是非常禮貌行了個禮,這那裡算得上丟人?最丟人的事情,最沒尊嚴的事情,在監獄這五年多來,她都忘記自己幹過多少這種事情了。
何以寧順着剛纔保安指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只見外面已經站着好幾個女孩子,個個都濃妝豔抹,超短裙、迷人褲,只是裡面傳來的琴聲,讓她心裡大喜,她敢發誓,她絕對比那個人彈得好一百倍。
“就你這種水平,也敢來應徵半島酒店的琴師?下一位。”
說這話的人看起來約四十來歲,雖然上了年紀,可以看起來風韻尤存。被她這樣一吼,站在何以寧前面的幾位女孩子開始在竊竊私語。
“怎麼辦?我還以爲只是做做樣子,像這種地方,最容易釣到金龜了。”
“可不是,我之前就聽說,這位易經理可是難纏了,唉,今天我們慘了,估計沒戲了……”
聽着前面幾位女孩子的談話,何以寧開始知道爲什麼她們都打扮得這麼性感,原來是釣凱子的,不過既然都進來了,無論如何,她都要試一試。
“我看着那女人我就腳軟,不如我先走吧。”
前面幾位女孩子這才發現了一直站在她們身後的何以寧,“天啊,你是清潔大嬸吧?別離我這麼近,走完一點。”
“切像她這種貨色,最多也只能配掃廁所,要是做琴師,也不怕降低半島酒店的格調。”
她們一言一語,冷嘲熱諷的,她倒沒有放在心上,像她們這種只知道釣凱子的女人,只是爲了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她心裡覺得,讓她們彈琴會沾污了鋼琴的靈魂。
易素秋走了過來,“吵什麼吵?有沒有點規距?”看到何以寧的時候,似乎也有點不敢相信,“你也是來應徵琴師的?”
何以寧點了點頭,“是的,希望您可以給我一次機會。”
大概今天易素秋被那羣庸姿俗粉搞得煩了,反倒何以寧這種寒酸相的讓她想給她試一試,“嗯,你去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