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白襄跟我報信說,等善逝處理了善後,便會來找我。總歸是我不顧一切惹出來的禍端。
我宰了桑拉,同時也讓人界因着桑拉的煞氣而陰霾重重。
桑拉同善逝一樣,雖沒成佛陀仍是俗家的,但在佛界的地位已然不可小覷。三百多年前桑拉不顧善逝對他的父兄之恩,想取而代之,失敗以後逃往人界。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這件事一直未被佛界所知道。
如今桑拉一死,善逝又要花許多精力去處理桑拉的後事,包括爲我洗脫罪名,包括不計前嫌地在西天梵境連同衆多佛僧,爲桑拉訟佛經。
我笑問白襄:“其實比起做一個俗家人,藥師更適合做佛罷?”
白襄摸了摸額頭,道:“以前我也是這樣想的,藥師他一直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我以爲他是沒有喜怒哀樂的。這樣的人委實適合當佛。可後來我又發現,藥師其實是有喜怒哀樂的,只不過要針對特定的人和特定的事,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樣好還是不好。”
半晌,我回應道:“我覺得這樣不好,有得就有失。有得有失失而復得得不償失,如此循環,永不止境。”
白襄跳起來,驚道:“鳳以尋,大難不死一回,你出息了啊!居然也有這麼深的領悟!”
我挑眉笑了笑,道:“好歹我小時候也是熟讀佛經過來的。”
後來他嘆息,說像善逝那樣有領悟力的人,將來不成佛,不普渡衆生,就太可惜了。只要善逝再潛心修行幾百年,西天佛祖就會邀他同爲尊佛,那將是尊貴不凡無上榮光。
翌日白襄便屁顛兒屁顛兒地去了九重天司命宮。聽說,他正和青離鬧分手,結果分了這許多日還沒分出個結果來。如此他也不放棄,每次出門去就揚言這次一定要分得乾乾淨淨。可每次回來幾乎都是扶着腰兩腿纏纏罵罵咧咧神情十分的頹然,這個中辛苦可想而知了。
白襄前腳一走,後腳我也去了九重天。走出妙嚴宮的宮門時,我兩袖清風,唯獨帶了大白和雙親留給我的泠琊劍。我摸摸大白的頭,道:“你且隨我,四處快活去。”
大白趴在祥雲上,我趴在大白身上。
一路直上九重天,想去謁見小姑姑父。結果才踏進錦雲宮,就迎上來一位粉雕玉琢的小童帶着兩隻窮兇極惡的猛獸。乍一看,竟是長大後的小左小右。
小童雄赳赳氣昂昂地指着我鼻子問:“來着何人?錦雲宮也是爾等擅闖的嗎?!”
我蹲下身來,細細打量了一下小童,見他粉粉嫩嫩委實是生得漂亮,且有一雙細長而好看的鳳目,擺明了是鳳族之後,那雙眼又跟雲燼長得有七八分相似。
想必這就是先前我那小姑姑父一直藏着掖着小心啓蒙着的仙界二皇子罷。如今雲燼被貶,太子之位被廢,正是他該出來露臉的時候了。
只是他也忒沒眼識了一些。
我掐掐他的小臉,道:“叫聲姐姐來聽?”
小童小爪子打開了我的手,皺着眉頭,問:“你是哪個不要臉的,敢讓我叫你姐姐?”說着就指揮身邊的小左小右,“來啊把這兩隻給我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