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小童認真道:“藥師說夫人有喜那便是有喜了!他的診斷還從來沒失誤過。”
善逝吩咐小童道:“你去藥鋪取藥來給夫人煎帖藥。”
小童溜地一下出門了,留下父親請善逝在院中吃茶。我將烹好的茶取了出來,給父親添上,瞅了瞅善逝的手指在桌沿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着,再有些不穩地給他添上。
回頭去取了兩碟點心出來,後我坐在鞦韆上聽父親跟善逝閒聊了起來。
聊的大部分內容都是善逝在城中初來乍到就開了一間藥鋪年少有爲云云,以及問及善逝的閱歷和對看病這一行當的想法。
善逝胡吹海編面不改色,偏生又頭頭是道。我感覺我整個人都隨着他每說一句話每向我投來的一個眼神而感到頭皮發麻。
最終父親問了一個敏感性的話題。他問:“恕我直言,先生的這一頭華髮是怎麼搞的?我不是沒見過一些醫術高明的怪醫,更甚有醫癡者,均拿自己的身體來試藥。先生的頭髮也是試藥而導致的?”
我聞言,不禁看着他那皓皓如雪的銀髮。忽然也想知道,他雖身爲琉璃界的藥師,那這樣的銀髮也是他試藥導致的麼?
善逝盯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忽而擡起了眼眸,看着我與我四目相對,面不改色道:“不是,我想,應該是爲情所困罷。”
“爲情所困?”
善逝繼續道:“我未婚妻跑了,於是我一夜華髮。如今我一路追來這裡,差不多尋得了未婚妻的下落。頭髮白了不要緊,重要的是莫再讓我追尋再讓我煎熬。”
父親順着他的目光扭頭過來瞧着我,亦是若有所思,道:“原來先生也是至情至性之人,我覺得你未婚妻跑得有些沒道理。這樣不乖。”
我沒坐穩,砰地一下從鞦韆上栽倒。
我挺着沒動,善逝語氣裡帶着鮮少的笑意,道:“我也這樣覺得。”聞得腳步聲過來,我還不及自行爬起,手臂便被一隻手扶着將我拉起來。隱隱的迦南香近在咫尺,他輕聲地問,“有沒有摔痛?”
恰逢小童歡欣鼓舞地取了藥回來,我甕聲道:“我、我帶他去煎藥……”
煎藥在廚房那個小院裡,白衣小童輕車熟路,安上小竈就開始撥弄藥材,等水沸了再將藥落入罐子裡。我時不時往院子裡瞅瞅,卻發現父親跟善逝沒有在閒話了,繼而徑直在桌上擺了棋盤開始對弈。
那種感覺很怪異,但我說不上來。
我縮回脖子,頗有些頹然,問小童:“我不是聽說,尋草堂的生意好得非一般,你們藥師這般閒散偷懶與我父親下棋,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小童呔了一聲,手裡拽着一把小團扇,往小竈裡不住地扇風,道:“不礙事,他儘管玩他的。藥鋪已經被勒令關門停頓了。”
我驚道:“這是爲何?前幾日我不是才見到你們鋪子門前不是排了一長串的隊伍,姑娘們都等着上門瞧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