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勒會有她的人生的, 能夠在亂軍中生還的女子,怎麼會沒有幾分智慧和勇氣呢?現在的她,只是走進了死衚衕裡, 壓抑着自己的真性情, 隱忍着, 只因着對那風流才子的愛吧。司馬相如又哪裡是她的美滿歸屬呢?很多少數民族的女子都女普通的漢女堅強!她們可以家務活兒、農活兒一把抓;可以摸索着自個兒生孩子;可以在生完孩子後, 馬上下地幹活;可以不依靠男人, 頂起這一家的大梁……。這時的青羌是個誰有能力誰做主的族,男人女人的社會地位還在磨合着。當然不可否認,這一切……, 都快被漢族同化了,記得青羌國就是劉徹給滅的吧。父親的野心毀了他的家, 而劉徹的野心又會毀了她的國。這樣一個國破家亡的女人, 要多麼堅強的毅力才能堅持下去!但人生, 不從來都是在動盪中求生存嗎?國破家亡身尤在,情消夢斷心更堅, 太平犬怎的又勝了亂世人?求自在,把名教自然兩相越!
當晚,悅兒臥房裡
“悅兒,在家陪爺爺奶奶好不好?你看,你東方叔叔都瘦得更猴子似的了, 所以文君姑姑必須得走。可姑姑走了, 就沒人陪爺爺奶奶了, 那他們不是很孤單嗎?所以啊, 悅兒代替爹爹和姑姑陪他們好不好?”文君還是決定會長安去, 東方的樣子,讓她心疼壞了。可她一走, 文浩常年不落家,這卓府又該空了!
“娘請老讓我們陪爺爺奶奶,真是。悅兒終於知道怡兒爲什麼要更舅舅走了,她呀,不想天天被孃親關在卓府裡,想出去玩了。可是孃親,悶得很呢!”
“小笨蛋,誰說讓你天天呆卓府了?孃親是讓你陪着爺爺奶奶,可沒讓你就呆卓府,怎麼?還沒想明白?”
“孃親是說悅兒也可以像怡兒一樣四處走走、看看,讓是得讓爺爺、奶奶陪着,悅兒陪爺爺、奶奶,和爺爺奶奶陪悅兒是一回事兒?對嗎?”
“恩,咱們家悅兒總算不只會搗蛋,也聰明瞭一回!”
“孃親,你再說小心悅兒不幹了喲!”
“喲,小笨蛋,長進了,知道威脅孃親了呀,看我怎麼收拾你。”
“咯咯,咯咯……,孃親別撓了,悅兒再也不敢了。哎喲,別!”看他投降,終於收回撓他腋窩的手,躺回他的小牀。
這時,一雙小手學着我的樣子,在我腋窩撓了起來,可惜我沒反應。悅兒挫敗的放下手,支起上半身,偎在我身上,看着我:“孃親,你怎麼就不笑呢?”
“說你是小笨蛋還不相信,孃親要是被撓了也會笑,這不是自爆氣短嗎?”
“這倒是。那孃親,如果沒啥長處,那又怎麼辦?”
“這個呀?長處和短處是相對的,有時候長處也會變成短處。還記得孃親講的《三國演義》,那司馬懿憑着他的聰明才智,全面研究了對手,甚至對手走了這步,下步會下哪兒,他都能算清楚。可是,當諸葛亮擺出了空城計,他斷定諸葛亮不是那打沒把握的仗的人,料想那城必不空。這樣,他不久輸在了他的聰明才智上了嗎?聰明反被聰明誤,傻人也有傻人福。知道了嗎?還有,有些人是大智若愚,就是說,他看起來很笨,其實很聰明。有些事情啊,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懶得管他,所以人家會以爲他不會,以爲他是笨人。所以悅兒要記住,千萬別小瞧任何一個人。”
“那孃親就不能叫悅兒小笨蛋,悅兒纔不笨呢!是是是,咱們家悅兒哪裡笨了?孃親錯了還不行嗎?”
“好吧,那悅兒這次就饒了孃親,下不爲例。”
“那悅兒還記得孃親說了什麼嗎?”
“記得了,不就是陪爺爺奶奶嗎?”
“悅兒真聰明,還有呢?”
“還有?《三國演義》?”
“不是,小傢伙,現在什麼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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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早睡早起,精神百倍!”
“知道就好,那快睡吧。”
“孃親,悅兒好久沒見到你了,才見到你又要走,陪悅兒睡好不好?”聽他這麼說,心下一陣難受,的確,他們都是被我擱來擱去的呀。
“恩,睡吧!”
“啵,孃親真好。”親了我一下,滿意的在我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睡去,嘴角都凝着笑。
卓父是個睿智、嚴謹的人,也沒有什麼迂腐觀念。不然,以他一介書生,哪裡又能打拼出那麼大一份家業呢?兩個娃娃跟着他,都是他親自調教。雖然卓母溺愛了點,可有這嚴慈的爺爺,也就不礙了。讓悅兒跟着他,我倒是十分放心。就衝他能教出文君這一世才女,文浩這一方英豪,也該放心了。而武藝,文浩常親自指點,這次還把雲飛留給了他,功課是不會落下的。又盯這娃娃帶笑的睡顏好一會兒,纔在睏倦中睡去。
“文君你真不去東方府?你看東方那咬牙切齒瞪着我的眼神,可真是恐怖!你還是別跟我回長門了。”
“姐姐就知道那文君玩笑,文君不理你了了。”文君放下看窗簾,不再去看那馬上的東方。臉上的笑容可一直都未曾退卻。靠着柔軟的靠墊,手輕輕地撫着肚子,神情一片慈愛。她呀,掉進蜜罐裡了。
去侯府才知道,劉徹居然說我跟他去祭雍了。這祭祀祖先,我縱使不是皇妃也是景帝的侄女兒,勉強說得過去。最要命的是,御駕並沒有后妃跟隨,這……哪兒跟哪兒呀!怪不得我會被人追殺。他就不能找個中聽點兒的理由嗎?都以爲這是破鏡重圓的前兆吧,興許還以爲又……珠胎暗結呢!唉!剪不斷,理還亂呀……
接了霄兒,晚上剛回到長門,送文君、霄兒去安寢。菊兒就帶着瑤兒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神色不善。她冰山的面具是越發的瓦解了。這……
“菊兒,怎麼了?天都晚了還過來、雲峰送你過來的?”
“姐姐,別跟我提雲峰。今兒我不回去了,我要在你這兒住下。”
“你收收性子,你看瑤兒都被你嚇着了。”從她懷裡接過瑤兒,輕輕的哄着。
“雲峰怎麼了?惹你生氣了呀。”
“姐姐,雲峰他居然去逛妓院,還點的頭牌。姐姐,你說我還沒年老珠黃,他居然就這樣。這男人我不要了,我另找一個。”菊兒恨恨的說着。
“你可是親眼看着他進妓院的?”
“那還用說?我今兒學裡有事兒,忙得晚了點。回家的路上就看見雲峰神色匆匆的走着,正想叫住他,可他……可他居然衝着翠紅樓就鑽了進去。去學裡我都是一身男裝,也就跟了進去。問了樓裡的媽媽,才知道他居然包了個頭牌。他……他居然包了個妓女。姐姐你說他怎麼能這樣?我不想爲這種男人在妓院裡鬧,就回去帶了瑤兒就過來了。還好,你今兒正好回來。不然我只有去聽桃兒嘮叨了。”菊兒向來比桃兒聰明有主見,不過,當了孃的桃兒確實夠嘮叨的,但那也只是對家人,對親人,而對於外人,她可從來都是女強人的模樣。
“你都沒聽雲峰解釋就定了人家的罪,是不是有些過了?今兒先住下,明天等雲峰來了,問清楚再說也不遲。”
“可是姐姐,雲峰包了人家頭牌是事實啊!這女人包都包了,哪有不……,哼!”
“好了,你先喝杯茶,消消火。瑤兒今兒跟姑姑睡好不好,咱不理你那火山孃親了。你看,你孃親多兇!”瑤兒一個勁兒的點頭,示意她小女子怕怕,菊兒向吃了什麼噎着了似的,神色尷尬。
“好了,有氣也不該在孩子面前發,小心她以後學你!今晚瑤兒就跟我睡吧,你自己好好想想。”
“姐姐!”
“瑤兒,跟孃親說明兒見!待會兒啊,姑姑給你講《小王子》的故事好不好。”
“恩,姑姑,瑤兒要聽。”我們兩姑侄自行離開了,由着菊兒自個兒生悶氣。
菊兒有一搭沒一搭的吃着早飯,生了一晚上悶氣,變得沒精打采的,眼圈也黑黑的,不大理人了。
瑤兒很乖,自個兒在那兒喝着小米粥,吃着芙蓉蛋。小心翼翼的,不去惹她孃親。
“菊兒姐姐?誰惹你不快了?讓姐夫修理他去。”細君和我們混熟了,倒也熱情了些,不解的問着菊兒。
“別跟我提他。”
“噢!那是姐夫惹你了?”
“細君妹妹。我都說別提他了。”
“好,好,不提。”細君給我回了個眼神,我聳聳肩,沒法呀。這解決問題的人沒來不是嗎?
“瑤兒好棒!還要吃不?霄兒,吃飽了沒?吃飽了就快去學裡了吧。”
“知道了,孃親。”
“姑姑,吃飽了!”這糯糯的童音這來,真是動耳。
“好,待會兒,咱們出去走走。咱們……”魏安急匆匆的進來,“啓稟翁主,宮裡來人了。讓您進宮。”
“進宮?誰來傳話的?”
“皇上身邊的楊公公。”
“什麼?怎麼是他?他在哪兒,帶我過去。在大廳呢,給看了茶,他都沒心力喝,直讓我通傳。”
“這……,文君,你先照顧下瑤兒,別讓她娘給嚇着了。我去看看。”
“瑤兒,姑姑有事兒,先自個兒玩,好不?”
“恩,姑姑再見!”
“奴才參見陳娘……陳翁主,事情是這樣的,皇四子劉胥病重,御醫和整個京城的名醫都束手無策。皇上忽然想起翁主是岐黃聖手,就讓奴才來請娘娘進宮。”楊得意在我瞪了一下後,就改了口,簡明扼要的講了由來。只是……進宮?
“這皇四子身份高貴,且是我一個渾學的庸醫敢插手的?要出了什麼事兒可但當不起。就是那宮裡的娘娘也得拔了我一身皮。公公還是回去,讓皇上另請高明吧。”
“可是,翁主,皇上說無論如何,都得把你請去,不然會出什麼事兒,他也不敢保證。”威脅,這是活生生的威脅。
他……,深吸幾口氣。“那阿嬌也不想進宮,你回去跟皇上說吧,可以再宮外找個地兒。當然不可能是阿嬌的地方。而且,絕對的保密,不能個見任何宮裡的娘娘什麼的。還有,阿嬌看是可以去看,但不保證能治好!”
這楊得意都沒出長門宮的大門,消息卻迅速傳了過來。讓我去博望苑——劉徹當時立太子的時候高興,爲劉據修的,說是讓他長大了去這裡學習。
只見一個小小的,一歲多的娃娃,躺在哪裡。面色如常,有心跳,有呼吸,據服侍的人說,有分泌,有排泄。只是,如睡着了一樣,沒有語言和意識,一直在那裡躺着。怎麼像植物人一樣呢?然而,這小娃娃有十來個人前後照應這,一刻都沒離開過人,就別說什麼磕着絆着了。可就是忽然有一天,就變得只會躺着了。
這……,猛地一驚。他……
劉徹見我神色怪異,一把抓過我的手,緊張的問道:“他是病了,還是中毒了。到底有沒有治”
“輕點兒,疼!”他吶吶的放手,道:“你倒是說話呀!”
“這狀況我在書上看到過,可以說是中毒,也可以說不是。說得確切點,它更似那迷幻藥,而這迷幻藥和一般的迷幻藥又有不同。她讓人陷入一中迷夢裡,沒有解藥永遠也醒不過來,但是可以服侍他吃飯、排泄。只是,皇上也知道,人不動,這肌肉就會萎縮,有個十年八年沒得解,那麼這娃娃也就成廢人了。”
劉徹徹底的黑了臉,渾身散發出的冷氣,足以把人凍僵。他絕對想不到,會有人對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娃娃下這種毒手。這人……,還是他的枕邊人。掌權以來,第一次讓他覺得如臨深淵,像掉進一個無底的陷阱裡。要是他吃了這藥,不也……
他很快回過神來,打起了精神,“阿嬌既然知道出處,那麼也改知道怎麼治纔對。”帶有壓迫性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不會就死無葬身之地似的,哼!
“要治也很簡單,只是阿嬌沒藥,解不了。”
“藥在哪兒?朕讓人去取。”
“據說西海(今青海湖)中有個島,叫鳥島。島上各色鳥類齊集,也就會產生各種各樣的糞便。這糞便經過醫者的提煉,就可以製出這種奇幻藥。而解藥,就是這島上長出的七色花。”聽我說完,楊得意掩口欲嘔,在劉徹陰冷的眼神下硬生生的忍住。
他,大概在想,他後宮中人,怎麼會和先零勾結吧。
“還有,這藥一年半載弄不到也不會出什麼事兒。但記住,都要爲患者揉搓身子,尤其是四肢。不然,藥解了,卻成了廢人,那就不好辦了。”
“奴才記下了。”
先零?劉徹心下恨恨。東方剛傳來消息不久,說是先零欲與匈奴勾結,謀我大漢。沒成想,不止這些,居然還圖謀到他的後宮來了。誰?有這個膽子呢?嗬!他這後宮還真是藏污納垢。他倒要看看,是誰在興風作浪。一股狠絕之氣,散發出來,混含着帝王的霸氣,讓人渾身瑟然,我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劉徹看見更是不悅,卻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翁主,奴才送您回去吧。”
“恩,走吧。”
我不知道的是,青羌柯家兄妹,因着我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直找人盯着先零。而我的身份,他們在我回長門後也知道了。這次打探到這個消息,就讓蜀地西海樓的掌事人,把消息遞給我,讓我想辦法通知劉徹。不巧,我被劉徹劫了出去,趙啓收到了這個消息,也知道我在青羌的事兒,就把它告訴東方,東方查證後,告知了劉徹。雖然我算是個全全參與者,卻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事兒,到最後都是蒙鼓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