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離嘆了口氣,太后今天怎麼會想起來給她指婚的?
是因爲她看到方朝陽和聖上關係的緣故,所以想將她說給太子,好緩和大家的關係?
顧若離凝眉,想到今天方朝陽的樣子越發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京城。
指不定她一走她就鬧出什麼事情來。
別人也就罷了,聖上這邊,到時候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
她越發不安,胡思亂想間看到方朝陽朝她這邊走了過來,凝眉道:“趙遠山呢?”
“走了。”顧若離起身挽住方朝陽的胳膊,方朝陽就看着她問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們真的兩情相悅?”
顧若離搖頭,無奈的道:“娘,怎麼你們一個個的都操心我的婚事,我沒有和誰兩情相悅,要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告訴你,不管他是誰我都不瞞着你。”
方朝陽點了點頭,她知道顧若離的性子,木頭似的,不會輕易對誰動心。
更何況趙遠山那人實在提不出半點好來,她的女兒怎麼可能看得上。
“那就行。太子的事你就當沒有聽過。我不會同意你嫁給他的。”方朝陽低聲道,“那個人窩窩囊囊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顧若離雖然沒有見過太子,可對於方朝陽的評價也持保留意見。
“娘。”顧若離想了想道,“我想這幾日就啓程回慶陽去了。”
方朝陽一怔,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這是煩在京城所以打算提前走了,她想了想頷首道:“早點走也好,早去早回。”
“我不放心您。”顧若離固執的道,“您今天說的那番話太不應該了,聖上但凡性子硬一點,您可就……”
方朝陽就笑了起來,擺着手道:“你當我心裡一點數都沒有就說那些話?”她冷笑了笑,“更何況,他就算殺了我,那番話我也是要說的,不吐不快。”
顧若離無語:“要不,您和我去慶陽,要不然就換個地方住些日子去,江南不錯,您去走動走動,散散心。”
“不去。”方朝陽道,“一日見不到二哥,一日我便不會離開京城。”
顧若離嘆了口氣看着她,方朝陽就含笑道:“我的性子我知道,要是因爲說幾句話就丟了命,那我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她拍了拍顧若離,笑的高深莫測,“這世上什麼樣的人都需要,什麼樣的人都有他存在的價值和理由。”
顧若離驚訝的看着方朝陽,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方朝陽就笑着捏了捏她的臉,道:“你這是什麼表情,快走,回去給你準備回慶陽的東西。”
顧若離笑着點頭。
母女兩人回了建安伯府。
她們一走,還依舊留在花園中的那些夫人們,心裡驚濤駭浪的難以平靜。
若是今天的事換做別人來做,她們只會當做笑話來看,可是對象是趙勳她們便笑不出來……便就有人走到二夫人跟前,低聲問道:“趙遠山和靜安縣主真的是……情投意合?”
管他合規矩不合規矩,先將事情弄清楚了,再回頭去討論規矩的事情。
“呵呵……”二夫人掩面笑道,“不瞞您說,這事兒我也是剛剛和您一起知道,早先可是半點風聲也沒有聽到。”
問的那位夫人便就奇怪的打量了一眼二夫人,隨即被旁邊別人拉開,兩人低聲道:“方朝陽和建安伯一家子都不合,聽說聖上登基那幾天,她和崔玉林都快和離了。”
“還有這事,那真是難怪了。”說着,那人回頭掃了眼二夫人,低聲道,“若婚事真成了,以後方朝陽真的風頭無兩了。”
二夫人聽着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去,和馬伕人走在一起,馬伕人看了她一眼,安慰道:“趙遠山的脾氣在這裡,她們但凡成了,以後有她們苦頭吃的。”
有苦頭吃又怎麼樣,除了趙遠山,在京城誰還敢欺負她。
二夫人沒有說話。
崔婧文站在一株牡丹花前靜靜看着,花瓣很美,清雅的香悠悠的散出來,過了好一刻她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
就是因爲生的好嗎。
還是因爲趙勳看中了她的醫術,她不相信趙勳這樣的人會對誰動心,即便是願意娶誰,那也一定是利益交織下的結果。
他今天這麼做是什麼原因呢?
是因爲太后要將顧若離嫁給太子,而他不願意方朝陽和太子車上關係,又或者,他想對沐恩侯府下手?
完全有這個可能,否則,這件事沒有辦法解釋。
顧若離和方朝陽回了建安伯府,她徑直回房,對歡顏還有雪盞道:“我後天就回慶陽,你們幫我把東西收拾出來,四季的衣裳都帶一些,省的在路上重新買。”
“縣主,你這麼就要了走了。”歡顏聽着一驚頓時過來眼巴巴的看着顧若離,“您帶我們兩個一起去吧,要不這一年我們兩個怎麼辦。”
顧若離有些猶豫,歡顏就接着道:“而且,有我們兩個陪着,路上你有人說話,多有趣。”
“這一路很辛苦,兩個多月都在路上奔走,又是最熱的天氣,坐在馬車裡幾乎都能講人烤乾了。”顧若離和兩人道,“怎麼也不能和家裡比。”
歡顏一臉哀求的搖着頭,雪盞輕聲道:“正是因爲這樣,我們才更加應該跟着,也好照顧您。”
顧若離看着兩人,實在想不到辦法拒絕,就談了口氣道:“那你們自己想好了,到時候可不準喊苦。而且只有兩輛車,我們多一點行李都不能帶。”
歡顏一蹦而起,高興的道:“奴婢知道了。”拉着雪盞,“快,收拾東西,我們跟縣主回慶陽了。”
雪盞笑着點頭,兩個丫頭去隔壁拿筆列着要帶的東西清單。
“縣主,二小姐來了。”瑞珠在門口探了個頭,顧若離頷首便出了門在院外看到已經回來換過衣裳的崔婧文,點了點頭道,“二姐。”
崔婧文看着她笑了笑,問道:“我回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你,你還好嗎。”
“挺好的。”顧若離淡淡應了,打量着崔婧文,就聽對方道,“趙將軍他沒有爲難你吧?我們在外面都聽到了。”
顧若離面頰微紅,尷尬的笑了笑:“他本意也不是爲難我,二姐放心好了。”
本意不是爲難她?那是準備爲難誰呢?崔婧文這才知道,顧若離雖性子直人也木訥,卻一點都不蠢笨,這話說的讓人忍不住多想,她笑了笑,道:“沒事就好,那我回去了。”
顧若離笑着點頭目送崔婧文走遠,她站了一會兒,徑直去了崔婧容那邊。
“……你要回去嗎。”崔婧容望着她凝眉道,“那要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
這半年,崔婧容的眉毛和髮根都露了一些細細的絨毛,雖然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可是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來回估摸着要一年多的時間,或許明年中秋節前,屆時再定。”顧若離說着頓了頓道,“你若是有事,就給我寫信,我將地址留給你,你託楊公子送信出去就成。”
崔婧容淚眼汪汪的拉着她的手,低聲道:“我知道你在家裡住的不開心,那就回去多住些日子,也省的那些麻煩事。”
“嗯。”顧若離頷首,笑道,“或許等我回來的時候你的頭髮已經很長了。”
崔婧容就點點頭,抱着顧若離低聲哭了起來。
這麼多年,家中雖有姐妹,可卻只有顧若離一個人不嫌棄她,往後她一走,她又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這四方的院子裡……
“大姐。”顧若離柔聲道,“有時候你也不必順着,實在不行你和二嬸說去庵廟裡住些日子,至少在山裡待着,有花鳥樹木,比在家裡要好。”
崔婧容哭着頷首道:“不瞞你說,我也這麼想過,即便青燈古佛,也比熬在這裡要好。”
“二嬸不好說話,你就和二叔提一提,或許可以呢。”顧若離給她擦眼淚,“不過可不能去了就寒了心,真剃了頭與青燈古佛相伴,你還年輕,未來有無限可能,可只有好好活着,在亂世裡走動,才能看到這滾滾紅塵,五彩繽紛。”
她又怕崔婧容去了以後真想不開,至此以後就留在廟裡了。
“有奴婢在。”嬌蘭笑着道,“奴婢會看住小姐的,不讓她胡思亂想。”
顧若離笑着點頭,對嬌蘭道:“得虧有你在大姐身邊。”
嬌蘭紅着臉不說話。
“那我回去了。”顧若離輕聲道,“等楊公子第一場出來,我和他道別後就回去。”一場三天,她打算後天就走。
在趙勳沒有發現前,她要儘快的離京。
“我送你。”崔婧容拉着她出去,又想起什麼來,“你等我一下。”說着回了房裡,過了一會兒拿了個包袱出來遞給顧若離,“我給你做的鞋,原本想給你留着慢慢穿,你現在要走就一起帶着吧,你還在長個子,今年不穿明年就穿不下了。”
包袱裡裝了六雙鞋,顏色和大小有些不同,就和霍繁簍離開前一樣,給她買了那麼多的衣服,她何德何能讓他們掛念着,顧若離心頭微酸抱着崔婧容道:“謝謝!”
崔婧容又紅了眼睛,望着她道:“你路上小心點,實在不行就請鏢局的人護送。”
“我也有這樣的打算。”顧若離應了,拿着包袱出院門。
方朝陽正盤腿坐在炕上,面前擺着幾個匣子,李媽媽坐在她對面,兩人不知正說着什麼,見顧若離回來她道:“這房契你拿去,把那幾個大夫安頓好,別一年你不在,顧氏合安堂就倒閉了。”
顧若離無語,過去接了房契看了看,眼睛一亮看着方朝陽道:“這碑亭巷就在金簪衚衕後面,離醫館很近。”
“不近我給你做什麼。”方朝陽一副你真是傻的表情,“這裡還有一萬兩的銀票,你去存了票號帶在身上,我再給你一千兩的碎銀子留着路上用。”
顧若離愕然,不接方朝陽遞過來的銀票:“您自己留着吧,我有銀子的。”當初趙勳給的五百兩黃金的票號還在她這裡,雖用了一些,可足夠她回去一年的花費了。
更何況,這半年醫館也有盈利,她雖算不上富裕,可在錢財上不缺。
“讓你拿着就拿着,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方朝陽凝眉道,“你的錢自己留着,將來出嫁我可沒銀子給你了,你自己攢嫁妝。”
顧若離滿面無奈的看着方朝陽。
看來隨着她長大,她的婚事真的已經成了不得不提的事情了,就連方朝陽也會有事無事的掛在嘴上。
“縣主您就拿着吧。”李媽媽掩面笑着道,“郡主手邊還有,她也不花什麼錢,更何況,幾個鋪子和莊子每年還有點進項,不缺這些。”
顧若離站着沒動。
“那你不要回去了。”方朝陽就睨着她威脅道,“給我好好待在京城,明兒我就放話出去,給你找女婿!”
顧若離的臉騰的一下紅了,生氣的坐在炕上,怒道:“您就不能換個話說。再說,我也不缺錢,您何必塞給我,我帶在身上也不安全。”又道,“若我真不夠用,再寫信回來和您要,行不行。”
方朝陽就轉過身來抱着她,戲謔的道:“還有給了銀子也不要的,成,你不要就不要行了吧,當我沒說。”
顧若離這才鬆了口氣。
“收起來吧。”方朝陽將票據一股腦的推給李媽媽,望着顧若離道,“我給你請了鏢局,讓他們護送你回去。”
這個可以,顧若離點頭道:“謝謝!”
“這就應了。”方朝陽搖了搖頭,見李媽媽收拾好出了門,就想到今天的事情,和顧若離道,“今天太后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年紀大了,想事情就會有些一廂情願,你的婚事我不點頭,誰都不能做主。”
顧若離笑着道:“她說的時候我就沒有擔心”,她僅僅是怕趙勳而已,“有您在呢。”
方朝陽就露出一副當然如此的表情。
崔婧文坐在炕上看着書,連翹在一邊做着鞋襪,主僕兩人也不說話,過了好一刻連翹才擡頭看着崔婧文問道:“……小姐,您說趙將軍,他是不是真的喜歡縣主?”
若說上次在家裡是戲謔,那麼這次在宮裡呢,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趙勳還是這麼說。
崔婧文笑笑沒有說話,連翹就凝眉道:“當初榮王妃議婚的可是您啊……”她覺得榮王府的人只能的是太過分了,當她們二小姐是好欺負的,說議婚就議婚,說不提就不提。
“他的婚事,榮王妃做不了主。”崔婧文翻了一頁,靜靜的道,“母子不和已不秘密,她當初是想用婚事綁住趙遠山,如今又想用婚事收他的心,若是別人或許還有可能,可換做趙遠山,就沒有可能了。”
連翹點了點頭,擡頭看着崔婧文道:“榮王妃是什麼樣的人?”她很好奇,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她這個母親做的也太偏心了。
“看似八面玲瓏,但卻心性涼薄。”崔婧文用了這兩個詞,“若不然,她當時也不會見趙遠山出色,就將他遠送軍營,怕的就是亂了綱常,趙正卿的世子之位不穩。”
都是兒子,她卻只是挑了一個愛護,這份心,怕是這天下的母親,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得到的。
如今看趙勳東山再起,她又想要緩和母子關係,趙勳什麼人,若真這麼好說話,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別人家的事,和我們無關。”崔婧文淡淡的道,“我們管好自己就好了。”
連翹放了針線,擔憂的道:“可是您的婚事怎麼辦,郡主她不會操心的,指望伯爺……”她嘆了口氣,滿朝該封賞的人都賞了,唯獨伯爺什麼都沒有落着,她覺得就是因爲得罪了趙勳的緣故。
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寸。
崔婧文也停了下來,轉頭看向窗外,屋檐下的燈籠只照到了那麼一小塊的亮光,遠處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她的婚事……只有她自己琢磨了。
這天下大約也沒有她這樣的人了吧,自己的婚事要自己張羅!
第二日一早,顧若離收拾齊整去了醫館,將她要回慶陽的事和大家說了一遍,衆人都沒有想到,張丙中追着問道:“不會是昨天去宮裡出了什麼事吧?”
“能有什麼事。”顧若離無奈的道,“我想着早點去早點回。”話落,將碑亭巷的宅子鑰匙給張丙中,對三人道,“宅子我還沒有去看,我娘說是四進的,你們得空過去看看,缺什麼就添上,等明年我上來的時候就將劉前輩和方前輩的家人一起帶上來,到時候住在一起就熱鬧了。”
“師父,您這辦事也太快了。”張丙中高興的道,“下午我就去看看,在天氣變熱前就搬。”住在自己的家裡,肯定比租賃的宅子好。
劉大夫起身和顧若離抱拳:“我們二人,給你添麻煩了。”
“是我該謝你們。要不是你們在,我怎麼能說走就走。”顧若離笑着道,“這一年還是要拜託二位前輩了。”
兩人說無妨。
顧若離在醫館待到下午,吃過飯就去找了白世英。
“這麼着急?”白世英凝眉看着她問道,“可是趙將軍又做了什麼,難道他真打算求旨賜婚?”
顧若離就將昨天的事情和她說了一遍,無奈的道:“不管他什麼意思,我是不想再留在這裡了,回去待個一年,等回來或許事情就淡了。”
“我看趙將軍是真的動了心。”白世英凝眉看着顧若離,“這樣的人一旦動了心,怕是不死不休的,你走了也好,免得再惹了他。”
顧若離倒不覺得趙勳可怕,也並沒有討厭,只是覺得他莫名其妙,怎麼就說起娶她的事情了。
他爲什麼事動心,喜歡她什麼才動心?
什麼時候有這個心思的。
明明就很嫌棄她不像其他女子柔柔弱弱的……
“嗯。”顧若離點頭道,“他年紀不小了,我走一年指不定他的婚事就定下來了。”不會是年紀太大沒有結婚,自己着急了,所以才順手拉着她做墊背?
趙勳這樣的人會對哪個女人動心思,他心裡只有權勢。
“其實,這樣的人你若是喜歡倒是挺好的。”白世英含笑道,“往後應該不會妻妾成羣,讓你頭疼不已。”
顧若離一怔,她真沒有想那麼遠。
“不說他了。”顧若離和白世英道,“你自己一個人在京中也注意身體,不要一門心思去製藥,也不靠它餬口,能休息便休息了。”
白世英好像很着急一樣,只要在家中幾乎都是泡在藥房裡,各種各樣的經方她都試過了。
白世英笑着點了點頭,道:“我正好也無事罷了。”
“後天走我送你。”白世英道,“我正好新制了一個藥丸,你帶在路上,若是暈車暈船都有用。”
顧若離笑着應是。
她在白世英這裡待了一個下午,晚上回去歇了,第二日就去了醫局,招了各家鋪子裡的掌櫃和當家的人,將她要回去的事情說了一遍。
明年杏林大會他不能主持,衆人就道:“……那就推延到下半年便是,才過了年天寒地凍的,許多人都來不了,若是改成下半年反而好。”
她雖不是太醫院院正,可她卻受孫道同照拂,更何況,她的身份又那麼高貴,見着聖上都要喊一聲舅舅,這樣的人做司醫,對他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那這一年醫局的事怎麼辦,交給蔡大夫嗎?”有人看着她問道,顧若離凝眉,含笑道,“你們推舉一位暫時打理吧,我會請孫大人代爲照拂。蔡大夫似乎對醫局也沒有多少的熱情了。”
戴韋走了,她就沒有必要再去顧及蔡正,更何況她一年不在,醫局更加不可能交給他去管理。
當天大家就推舉了和劑藥局的一位周姓大夫暫時打理。
事就這麼定了下來,顧若離辭了衆人便去了孫府,孫道同看到她就想到了昨天宮裡傳出來的事,他凝眉欲言又止,想了想問道:“你這麼急着走,是不是……”
“倒也不是。”顧若離知道他要問什麼,笑着道,“早去早回,雖路上熱一點,可回去修宅子時就涼快了。”
孫道同沒有再問,寫了一封信給楊文治,交給了顧若離:“路過延州時幫我交給他。”又道,“我是外科,任太醫院院正多有不便,可如今資歷夠的,太醫院也難選出人來,若是他能來,正是再好不過。”
“好,我一定送到。”顧若離收了信,孫道同囑咐道,“路上小心一些,你一個小姑娘,多有不便。”
顧若離應是。
忙了兩天,和衆人道別,第三日她收拾好和張丙中一起去接楊清輝。
困了三日,楊清輝依舊月朗清風般的,他含笑從裡頭出來,一眼就在人羣中看到了顧若離,笑着道:“什麼時候來的,太陽很大,快回車上。”
“我走路來的,沒有車。”顧若離笑着指了指路對面,“不過二姐和兄長他們的車在那邊,我來就和你說件事,便要走了。”
楊清輝一怔,認真的看着她問道:“什麼事,你說?”
“我今天就啓程回慶陽,估摸着要明年才能回來,你可有什麼要讓我帶回家的,或者從家裡帶來的?”
楊清輝目光一閃,他沒有想到顧若離走的這麼急,有的話脫口就要說出來,可頓了頓他還是忍了下去,啞着聲音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這麼着急?”又道,“我沒什麼東西要帶回去,下個月祖父他們就要到了。只是你路上要擔心些,可請了鏢局護送?”
顧若離一一回了,笑道:“你金榜題名時我怕是不在,先提前祝賀你。”說着,拿了一套文房四寶給他,她來時在路上的筆墨鋪子裡買的“你別嫌棄。”
東西很普通,楊清輝珍重的接了,笑了笑:“多謝。若是得空便給我寫信。”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她纔會這麼着急走。
“好。”顧若離應了,目光在崔婧文那邊的馬車掃了一眼,想了想還是和楊清輝一起走了過去,車簾子掀開崔婧文看着她,笑道,“縣主,到車上來坐吧,外頭熱。”
崔巖坐在車裡看着她。
“不了,我東西收拾好了,來和你們道別。”她說着福了福,道,“告辭。”
崔婧文和崔巖都是一怔,他們都沒有聽說過顧若離要走的事,不等崔婧文說話,崔巖就脫口問道:“你這是回慶陽?”
“是啊。鐵卷和聖旨都要送回去,家裡的宅子也要修葺。”顧若離抿脣,淡淡的道,“你的藥吃完了就去醫館找劉大夫複診,他會給你重新加減藥方。”
崔巖目光閃了閃,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什麼時候回來。”崔婧文也驚訝,難道是因爲趙勳的緣故,她急着要走?
顧若離道:“明年吧。”話落,笑了笑,和楊清輝打了招呼,就一個人穿過人流朝醫館的方向走去。
“她是因爲趙遠山才走的嗎。”崔巖蹙着眉,臉色有些難看,崔婧文輕聲道,“或許是。”
楊清輝聽着一怔,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可能性,提着籃子的手一動,緊緊攥在手中,許久都沒有說話。
顧若離在醫館門口上了車,帶着兩個丫頭,由鏢局的四人護着,出了京城的城門。
歡顏興奮不已:“縣主,我們今晚住在通州嗎,明早上船,到哪裡下?以後一路是不是都要住客棧了?”她說着,忍不住掀開簾子朝外頭看,雪盞拍開她的手,給顧若離倒了茶,低聲道,“出門不要這樣,回頭叫歹人盯上了,有你苦頭吃的。”
她們都沒有出過門,所以這次一走這麼久,難免又期待又忐忑。
“兩個半月。”顧若離笑着道,“也就這幾天興奮,等後面你便是讓她說,她也沒有心思說了。”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顧若離點開車簾朝外頭看去,那四個鏢師前後各有兩人,趕車的車伕則是方朝陽的人,一路說說笑笑倒也很熱鬧。
“東西都帶好了吧。”雪盞不放心,又將貼身的銀票和聖旨以及鐵券又檢查了一遍,見安然無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歡顏就取笑她:“你都看了不下十遍了。還說我呢,你這樣才叫高調,錢財外露,就是招歹人。”
“小蹄子。”雪盞嗔怒的拍了一下歡顏,拿了糕點給顧若離,“您餓不餓,要不要吃點點心。”
顧瑞擺手:“才用的早膳,你們歇着吧。”她說着躺了下來,道,“我歇會兒。”
兩個人丫頭應是,雪盞拿了針線出來做着,歡顏則掀了一點窗簾新奇的看着外面。
顧若離閉着眼睛,腦子裡裡亂糟糟的,她和所有人都道別了,唯獨沒有和趙勳提一句……若是他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
希望一年後再見面,就算做不了朋友,也不至於成爲敵人。
她胡思亂想,隱隱的感覺很不好。
“七爺。”齊全拿了信去書房敲門進去,低聲道,“太子那邊來信了,說東西都收拾妥當,等您的人一到,他就可以啓辰回京。”
按理說太子早就該回來了,只是那位沈夫人有了身孕,就耽擱了下來。
現在似乎是過了頭三個月,太子就迫不及待的要回來了。
“給他回信。”趙勳靠在椅子上,閉着眼睛,眉頭緊鎖着,“等沈夫人生產了再回來,以免路上顛簸,對皇子不利。”
齊全一怔,七爺這意思,是不想讓太子早早回來?
“是!”齊全應了,又道,“先生是不是快回來了?”吳孝之不在,他就不得不將吳孝之要做的事情一併做了,實在是太難了,他這個腦袋轉不過來。
“我讓他在太原等我,暫時不用回來。”趙勳敲着桌面,臉上的神色讓人猜不透,齊全不敢多問應了一聲是,將信擺在桌上打算出去,剛退到門口,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來,道,“方纔外頭來回,說是靜安縣主今天走了,帶着身邊的丫頭,還請了鏢局的人,一早就出城了。”
趙勳眼睛都沒有睜,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齊全見他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就退了出去。
趙勳卻突然起身也往外走,齊全驚訝,問道:“七爺要出門?”今天趙勳休沐。
趙勳沉着臉已大步出了門,一會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口。
齊全楞了半天,也沒有猜到趙勳的心思。
晚上,顧若離一行人在通州歇腳,住的還是上次和趙勳一起落腳的那間同福客棧,要了三間房,四個鏢師將東西搬到房裡,顧若離就和領頭的鏢師道:“勞煩蔡伯先去一趟碼頭,和我們定的船家再敲好時間,免得明天一早我們過去,他們卻還沒有來。”
“成。”蔡先安今年已有四十好幾,生的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的樣子,“東家小姐只管放心,我這就去河邊。”
顧若離道了謝。
晚飯送到房間來,她和兩個丫頭吃飯洗漱,便歇下了,第二日一早將行李搬回車上,他們就去了河邊。
岸邊停了許多船,蔡先安領着他們找到那船的船家,顧若離戴着帷帽站在岸邊,看着人來人往,幾乎堵住半個河道,頓時就想起來上次他們進京時的情景。
一轉眼,都過去大半年了。
“縣主,我們上船吧。”雪盞過來扶着顧若離,三個人跟着鏢師身後上了船,因爲她們不過兩日的水路,所以賃的船也比較小,只有中間的船艙可以住人,兩人便就是船板,一頭一尾四個船工……
“等下。”顧若離忽然停下來望人羣看去,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她頓時挑起了眉頭,雪盞就奇怪道,“怎麼了?”
顧若離又看了幾眼,那人已經進了一條船內,找不到了。
“一個認識的人。”顧若離也不大確定是不是雷武,不過背影很像,“走吧!”說着,就隨着兩個丫頭進了船艙,東西擺放好船便動了起來。
兩岸沿途的風景不斷往後倒退,歡顏興奮的手舞足蹈,將船艙的簾子拉開,伸着手落在水面,隨着船不斷的前進,手指在水面上劃出一道道的漣漪,她覺得有趣,玩的不亦樂乎。
“瞧你什麼樣子。”雪盞拍她的手,歡顏笑着收進來,回頭對顧若離道,“今天不會下雨吧。”
要是下雨的,他們這樣的小船很可能就走不了了。
“不知道。”顧若離也很無奈,要真是下雨他們也只好在岸邊等着了,“大的畫舫不好賃,現在正是運河的高峰期,我們能有一條就算不錯了。”
歡顏哦了一聲,擡頭看了看艙頂,要是雨小點倒是無妨的,可若是下大了……
“別胡思亂想的。”雪盞給顧若離泡茶,對歡顏道,“我們明天早上就上岸了,怎麼那麼寸今晚就下雨了呢。”
歡顏點着頭:“對,不會這麼巧。”
就這麼不快不慢的夾在各式各樣大船中間走了一天,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船泊停在岸邊,靠着一艘畫舫,顧若離讓兩個丫頭先休息,她走到外頭站在船頭看着逐漸亮起燈光的河面,忽明忽暗飄搖着,讓人的心一下定下來。
她不由暗暗驚歎。
“東家小姐。”蔡先安走過來,望着顧若離道,“看天色,今晚說不定會下雨。”
顧若離聽着一愣,還真的被歡顏說中了,她凝眉道:“要不,我們上岸去住?”
“現在上岸不定能找到客棧。”他擡頭朝岸邊看了一眼,凝眉道,“這裡的碼頭小,兩邊鮮少有客棧落腳,即便有,這個時間早住滿了人。”
顧若離就有些擔憂起來,旁邊休息的船工就道:“若是下雨你們就待在船艙不要出來,這個天,就算下也不會很大的,放心好了。”又道,“若真的大了,就到岸邊去,索性也不麻煩。”
顧若離覺得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就和蔡先安站在船頭聊天:“這一代水路安全嗎?”她聽說運河上是有漕幫的。
“這裡倒是沒有聽說過出過事。”蔡先安道,“更何況,我們這樣的小船他們那些水鬼也看不上,要動也是動那些大船。”
有錢的人只會坐在大船裡。
顧若離當時也想到了這點,所以賃到小船時她就沒有說再等。
約莫過了亥時,果然下起雨來,噼裡啪啦的搭在船艙頂上,幾個船工並着鏢師都換上了蓑衣盤腿坐在船頭歇息,顧若離靠在船艙裡,開始猶豫要不要先上岸再說。
就在這時,他們靠着的那條畫舫上,忽然有人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隨即一陣喧譁尖叫聲傳來,驚的歡顏和雪盞都醒了過來:“怎麼了,怎麼了?”
“蔡伯。”顧若離掀了簾子去看蔡先安,就看他擺了擺手,指了指大船,“像是上面起了亂子。”
那就不是水鬼。
“恐怕是內訌。”船工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雨珠,和衆人道,“我們離他們遠點,要不然一會兒再有人掉下來,砸我們船上。”
顧若離暗暗鬆了口氣,既然不是水鬼,那事情就小了許多。
四個船工正將船往外騰挪,就在這時就聽到大船上有人朝下喊道:“看到落水的人沒有?”
“沒有。”蔡先安敷衍的擺了擺手,幫着船工起錨,大船上的人就探着頭盯着他們,喊道,“你們什麼人。”
蔡先安就道:“路過的人。”話落,他們的小船冒着雨飛快的朝前頭跑。
“水漲了。”船工臉色微微一變,道,“我們還是先靠岸,等雨停了再走。”
顧若離知道,在水上規矩多,她沒有反對,看着小船穿過剛纔那條畫舫在碼頭邊靠了岸。
大船上尖叫騷動聲又再次傳來,這一次越發的清晰。
“不把債清了就想溜。”說話的人聲音又高又粗,“我告訴你們,老子帶着人在這裡等了你們三天了,這回看你們往哪裡跑。”
就有人求情:“五爺,五爺饒命。”男子的聲音顫抖,顯然很害怕的樣子,“有什麼話我們坐下來好好商量行不行,千萬別動手啊。”
又是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落到水裡去了,那個被喊五爺的人就道:“這水不深又是靠岸,要麼你把身上的財物都交出來還了錢,要不然就自己跳下去游回蘇州去,你自己看着辦。”
顧若離聽明白了,是有人欠債不還,帶着家人舉家逃跑,卻又被債主堵在了這裡。
“不要啊。”那人喊道,“我……我不會梟水,下去就是死。五爺,你們不過是要錢,要是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那個五爺就呸了一聲,道:“出了人命,今晚暴雨,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再說,你自己跳下去的,難道還要我償命。”又道,“別跟老子廢話,把銀子都拿出來。”
“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主。”蔡先安擡頭朝上面看了看,和顧若離道,“每年都要出許多這樣的事情,現在京城都有專門幫人討債的閒幫,只要能要到錢,他們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
顧若離聽說過,而且那個叫五爺的人,聲音聽着非常的像雷武。
只是現在這個情況,就算是雷武,她也不可能和他打招呼。
胡思亂想間,就看到畫舫上忽然有隻腦袋被人按了出來,雨水噼裡啪啦的打在那人臉上,就聽那人哭着道:“五爺饒命,饒命,我還錢,立刻就還。”
“少跟老子廢話。”雷武喝道,“你就在這裡待着,讓你婆娘將東西都拿出來。”
那人就吆喝着:“看着老子死嗎,把銀子都拿出來啊,你這個賤人。”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女子尖叫和哭聲此起彼伏。
“就這麼點,糊弄老子嗎?”雷武將那人的身體推出來,頓時就看到那人只掛了半個身子在外面,顧若離看的眉頭微擰,歡顏捂着嘴嚇的臉色發白,“小姐,這……這些人太狠了。”
“都是討口飯吃,他們不這麼做,怕是要不到錢。”顧若離隱隱約約只能看到雷武的輪廓,他手上的刀在夜色裡寒光凜凜,她忽然想起來,當時雷武爲什麼會得了痛痹,還說在運河裡待了半夜……
原來他就是做這些事的?
畫舫上一片亂糟糟的,就在這時,忽然一陣更大的喧譁聲傳來,顧若離擡頭去看,就看到雷武身後突然多出了七八個,她心頭一跳回頭去看蔡先安,蔡先安朝她擺手,壓着聲音道:“應該是又有人來了,不是善茬。”
那雷武不是危險了,顧若離皺眉,擡頭看去,牀沿已經看不到人,但是此起彼伏的打鬥聲不斷,蔡先安和船工道:“我們再離遠點,免得殃及池魚。”他們船上可是還有三位姑娘,雖是不相干,可就怕那些人殺紅了眼跑這裡來鬧事。
“好。”船工也不想惹事,抻着竹竿儘量離的遠一些,可是因爲碼頭太小,船又太多他們就算想避,也不過三兩丈的距離。
雨越下越大,連顧若離都覺得今天的運氣實在不佳,早知道就在通州多住一天,也好過大半夜遇到這種事。
驚心動魄的,實在是駭人。
砰!
忽然,有什麼東西砸在了她們的船艙頂上,歡顏和雪盞更嚇的驚叫起來,顧若離喊道:“蔡伯,怎麼了?”
“不要出來。”蔡先安拔了腰間的刀,“上頭有人掉下來了。”
隨即,顧若離就聽到大船上有人喊道:“掉下來去了。”另一人道,“媽的,跟爺要錢,就你們一羣烏合之衆,有錢給你你也得有命花。”
聽這話,像是雷武他們打輸了。
“把人丟到水裡去。”蔡先安和三個同伴道,“這事和我們不相干,不要自找麻煩。”
他的三個同伴就回道:“看着眼熟,像是在京城混的。”又道,“胸口和後背都砍了一刀暈過去了,這樣丟到水裡肯定就是死啊。”
蔡先安道:“出來混就有這一天。你們不要忘了,我們可是有鏢在身。”
其他三個人沉默了一下,點頭應是。
“快扔了,一會兒大船上肯定有人下來。”四個船工也慌了神,催着蔡先安幾個人將人丟下去,顧若離聽着忙掀了簾子問道,“人長的什麼樣子。”
蔡先安一愣,回道:“是個大鬍子,人高馬大。”
“雷武。”顧若離掀了簾子出來,一眼就看到被從艙頂拖下來,擺在船板的人,穿着黑色的褐衣,褲腳挽的老高,胸口一道刀口翻開着,傷口被雨水沖刷的發白。
“是雷武。”顧若離心頭一跳,“我認識她,不要丟。”雷武幫過她,她不能見死不救。
蔡先安沒料到顧若離認識,頓時猶豫的道:“東家小姐,這不行,上頭的人剛剛在他手裡吃了虧,肯定會下來尋人的。”
“我們走。”顧若離當即做了決定,“雷武不能丟。”
蔡先安凝眉,想了想道:“聽東家小姐的。”話落,就對船工道,“走!”
四個船工頓時不願意:“下這麼大的雨,一會兒水位就會上來,要是起風我們出去就可能翻船,你們不能爲了救一個人,把自己性命搭在裡面。”
蔡先安沒有說話,朝顧若離看來。
“那就上岸。”顧若離說着回頭對歡顏吩咐道,“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上岸。”
不管怎麼樣,她既然看到了雷武,就不可能將他丟下去,他傷的這麼重,下水就只有死路一條。
歡顏和雪盞忙點着頭應是,手忙腳亂的去收拾東西。
就在這時,忽然大船上有人朝這邊喊道:“下面什麼人,給老子把人送上來。”
蔡先安握緊了手裡的刀,眸色凝重。
“你們現將雷武送上岸。”顧若離擡頭看了一眼,覺得不能再耽擱,蔡先安就催着船工,“先上岸。”
這一次,船工沒有反對,撐着竹竿跳到碼頭上,拖着船繩將船拉靠了岸邊,雨越下越大如從天上潑下來的一樣,就算是對面也是霧濛濛一片水幕看不清,顧若離渾身溼透的帶着歡顏和雪盞收拾好東西。
蔡先安帶着人三個人將雷武擡了上去,顧若離扶着兩個人丫頭上岸,歡顏伸出手喊着道:“小姐,我拉您上來。”
“好。”顧若離伸手出去,就在這時,忽然接連幾聲,大船上有人跳了下來,隨即船劇烈搖晃起來,顧若離一個不穩朝後退了幾步,就看到他們的船上忽然多了五個拿着刀的黑衣人。
一看就是常在外頭行走的人,滿身的煞氣。
“把人交給我們。”那些人凶神惡煞的,眼睛死死盯着正被人擡着,人事不知的雷武身上,滿臉的殺氣,顧若離不想和他們糾纏,和蔡先安打了眼色,示意他們帶雷武走。
兩方僵持不過幾息的功夫,那些人就沒有耐心,三兩下跳過來,蔡先安幾人丟了雷武,頓時就朝這邊跑來保護顧若離。
“他只是要錢,人已經傷成這樣,你們沒有必要趕盡殺絕。”蔡先安護在顧若離前面,抱拳和對面的人道,“都在道上混的,出了人命,事情可就大了。”
“道上混的,他們青禾幫都是一羣雜碎,也配稱道上混的。”那人啐了一口,惡狠狠的道,“你們給老子讓開,否則休要怪老子下手不留情。”
蔡先安聽着就回頭對顧若離道:“東家小姐先走,這裡交給我們。”
“等等。”顧若離就猶豫起來,雷武的性命她想救,可是卻不能因爲雷武而丟了別人的性命,她立刻就和對面的人道,“你們最好想清楚,就在剛纔,我們的人已經去報官了,要不了一會兒,官府的人就會來。”
那些人一怔,顯然顧忌起來,想殺人和不怕死是兩回事,顧若離暗暗鬆了口氣,一點一點往岸邊走,要是真打起來,蔡先安沒有她拖累,拳腳也能利索點。
她剛走了幾步,忽然那些人轉頭,就聽有人罵道:“醜娘們兒!”話落,不知是飛鏢還是什麼的東西,飛快的朝這邊投了過來,蔡先安一怔回身就去擋,顧若離驚了一跳,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人卻是一滑掉進了水裡。
就聽到岸上歡顏就雪盞換亂的喊道:“小姐……小姐……”
她人沒在水中,不等她蹬腿遊,水流就急衝了過來,人被卷着一下衝了出去,她撲騰着灌了幾口水,想划水可手腳像是被束縛了一般,根本施展不開。
“東家小姐。”蔡先安一怔,立刻跳進了水裡,可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人。
顧若離撲騰着,手腳並用,她想遊起來可水流太急,她根本施展不開。
水拍在臉上她眼睛都睜不開,剛露了頭人又被壓了下去,灌了好幾口的水後,肺裡像是被抽空了,頭開始發暈,腳也沒有規律的胡亂蹬踩……
就在這時,忽然她的腳踝被什麼東西纏住,拽着她往下一沉。
顧若離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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