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們兄弟二人奉王命帶手下的兄弟來嘉平關城做暗探。”
“等一下,關於這一點,我一直都有個疑問。”薛瑞天打斷了段興虎的講述,“你們段氏的邊關重鎮跟我們嘉平關城並不接壤,哪怕雙方產生了摩擦,進而引起了戰爭,你們需要防範的,難道不應該是永寧關城嗎?派暗探到我們這裡來,作用不是很大。”他摸摸下巴,“我挺好奇的,你們段王到底是怎麼想的?”
“侯爺說的沒錯,這也是本將軍想要問的。”沈茶朝着薛瑞天點點頭,擡頭看看段興虎,“段王派你們到嘉平關城,無非是打探沈家軍的情況。就像侯爺說的,哪怕夏、段兩國發生戰事,沈家軍也不可能跑那麼老遠去參戰,段王也沒有必要這麼防着我們吧?”
“這個……”段興虎遲疑了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上面安排了我們來,我們就來了。我們也不是貓,沒有九條命,是吧?況且,君王的心思,也不是我們這種小嘍囉能摸得清楚的。”
“除了我們這裡,遼和金那裡也安排了人,是不是?”
“……”段興虎看看沈茶、看看薛瑞天,又看看他們身後坐着的那一排嘉平關城的大佬,輕輕嘆了口氣,“當着明人不說暗話,沒錯,不單單是嘉平關城,遼、金的各個重鎮同樣安排了人。各位也要體諒一下我們這種小國、弱國的人的心態,夾在幾個大國之間,我們也不能不小心翼翼,萬一……哪天幾個大國心血來潮,想要把我們給滅了,我們也能提前有個準備。”
“哦!”沈茶和薛瑞天對視一眼,“這個解釋還是挺合情合理的,我們可以接受。”薛瑞天給沈茶搬了個椅子過來,讓她坐下,然後朝着段興虎揚揚下巴,“行了,說你們犯的案子吧!”
“哦!”段興虎嚥了一下口水,“在來嘉平關城之前,我們已經考慮到了這裡會比大理冷很多,我們那裡基本上四季如春,就算下雨,也不會冷太多。至於雪什麼的,我們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
“也是挺悲慘的。”薛瑞天笑了一下,“所以,水土不服損耗了不少人,留下的就是我們見到的這麼多。”
“是!”段興虎點點頭,“我們到這邊的時候,已經是初秋的季節了,雖然沒有入冬,但對我們來說已經是極度的寒冷。手下的兄弟們有不少都生了病,還有因爲救治不及時而喪了命的。越接近嘉平關城,我們行進的速度越慢,幾乎每天都有兄弟病倒。案子發生的前一天,我們原本的計劃是連夜趕路,爭取第二天一早趕到嘉平關城。可我們計劃的很好,但沒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完全打亂了我們的計劃,
幸好離官道不遠的地方有一座香火還算是旺盛的寺院,寺院的僧人很友善,看到我們人多,就撥了一個院子給我們居住。”
“後來呢?”
“我們住下之後沒多久,也就是半柱香的工夫,隔壁空着的院子也住進了人。”
“就是鳳家和鏢局的人,是吧?”
“是。”段興虎點點頭,“我們當時也沒在意隔壁住了什麼人,一門心思想的都是怎麼能趕緊在嘉平關城安頓下來。可隔壁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這幫鏢師們大概行走江湖慣了,就算是可以壓低嗓門,聲音也是震得我們耳朵疼。他們說的話,我們自然聽得清清楚楚的。”
“於是,你們知道了,原來隔壁押送的居然是黃金,是吧?”看到段興虎點頭,沈茶扯扯嘴角,“當時是個什麼心情?欣喜若狂嗎?”
“也不算欣喜若狂,但心動還是有的。我想,任何一個人知道隔壁那是十輛馬車上裝着的都是黃金,也不可能不心動,是不是?”
“所以,你們就見財起意,對金子動了貪念,對鳳家的人和鏢師動了殺意。”
“最開始也沒有,但是……寺院裡的大師父特意給來寺院避雨的人準備了素齋,還專門給我們安排了一個齋堂吃飯。”
“你們發生衝突了,所以,你們懷恨在心,搶了金子、殺了人。”
“……沈將軍英明,大體上就是這麼回事。”段興虎深深吸了口氣,“現在想想,當時也是年輕氣盛,太容易被人惹怒了,要是放在現在,也就不那麼在意了。但……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後悔也沒有辦法。當時,那幫鏢師佔據了大半個齋堂,甚至把僧人們準備的齋飯搶走了一多半,不僅如此,還在齋堂大聲的喧譁。各位也知道,我們段氏是禮佛的國家,看到他們這種粗魯的行徑,自然要上去理論的,結果……”他聳聳肩,“就這麼打起來了,樑子也就此結下了。”
“既然你們已經動了殺意,爲何不在寺院下手?”沈茶一挑眉,“以你們的身手,讓他們在寺院裡無聲無息的死去,應該不是特別的難,對吧?”
“沈將軍,在下剛纔說過了,我們段氏幾乎都信佛,絕對不可能在佛門清淨之地動手殺人的。”
“還挺講規矩的嘛!”沈茶輕輕勾起嘴角,“所以,你們暫時忍了這口氣,但已經謀劃好了如何報復他們。”
“是,第二天天還未亮,我們就悄悄的離開了寺院,提前到長亭附近設伏,那是寺院通往官道的必經之路。我們等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他們就來了。”
“所以……你們不單單是把金子洗劫了一空,還……”沈昊林站起身來走到沈茶的身邊,伸手摸摸她的手爐,感覺還是熱的,然後擡起頭看了一眼段興虎,說道,“還把在場所有的人都斬盡殺絕。”
“沈國公, 斬草要除根。”段興虎的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因爲這次的搶劫不在我們的計劃之內,是因是絕對的,所以,很多的準備不是特別的充分。而且,我們之前發生過沖突,他們見過我們的長相,聽過我們的聲音,滅口是必須的。”
“既然把金子都搶了,爲什麼不花出去,反而埋在地下那麼多年呢?”
“沈將軍,你們沈家軍一直都密切關注着金子的下落,時刻都在追查着犯案的人,我們可不敢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冒險。”段興虎嘆了口氣,“再說了,我們來嘉平關城的目的又不是爲了搶金子,因爲這個金子暴露了我們的身份,就得不償失了。”
“好一個得不償失啊,說的真好!”沈茶跟沈昊林、薛瑞天交換了一個眼神,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不愧是段家有名的謀士,本將軍佩服!”
“沈將軍,你……你是什麼意思?”
“我應該如何稱呼你呢?”沈茶微微眯眼,“是段興虎,還是……段興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