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罪該萬死?”容衝的臉瞬間一寒,眼裡卻騰起憤怒的火焰,他突然就暴怒了,整個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獅子,他一把掐住十七的脖子,“你說我罪該萬死?你知道什麼是罪該萬死嗎?罪該萬死的人是那殺人子侄霸人妻女的禽獸,而我不過是別人要斬的草要除的根,是他們眼中的後患,你只看見我殺人,可是你卻不知道我殺人的這雙手,之前只會彈琴,只會畫畫,只會寫字只會跟哥哥姐姐去放風箏,你說我罪該萬死……”
“咳,咳咳咳,”容衝的力氣奇大,十七被掐得喘不過氣,一張小臉漲成了豬肝色,她拼命的去扒容衝的手,“你,你放開,放開……咳,咳咳……”
容衝的手終於一鬆,十七狠狠的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眼淚直滾,咳得說不出話來。容衝仰天哈哈大笑,他不羈的指着十七,“我拉你當墊背的怎麼了?世人皆負我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我負世人的這一天,”他俯身到十七的耳邊,從齒縫裡一字一句的道,“你恨我吧?哈哈哈,那你就恨吧,這世上本就沒有公平,不過是弱肉強食,成王敗寇。就比如你那妹妹,她心思狠毒人品卑劣又如何?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男人,做了她心愛人的妻子,而你這樣的蠢貨,就只能給別人做嫁衣裳!你可以恨,但卻怪不得別人,因爲,路都是你自己選的。”
十七渾身發抖,這次是被氣的,她很想反駁,但容衝的話字字句句卻又分明很有道理的樣子。老實的十七牙不尖嘴不利,雖總覺得哪裡不對,一時竟也想不出半句話來回擊。
容衝不再理她,他騰身躍上樹頂,抓起腰上的酒葫蘆扒開塞子,仰頭就是一大口。
那一夜,他一直沒有下來。
青州城作爲南來北往的重要關塞,毫不意外的熱鬧興旺,城門口進進出出,人來人往,盡是趕集行商尋親探友之人,城牆上,一張桌面大的紙上畫着一個面容俊逸眼神卻冷峻陰霾的年輕男子,有十幾個士兵邊對照那圖上的畫像,邊將進城的男子一一察看着。
而城門邊上又有許多商販,拿着小攤位上的東西在吆喝,攤位前三人一堆,五人一團的討價還價,卻都只看不賣,十七早得了容衝的提醒,仔細看時,就覺這些人臉上閒散,一雙雙眼睛卻都似鷹般的銳利灼亮,在進城人行人百姓中來回掃視着。
十七看看那畫像,又看看容衝,二人除了眼裡的戾氣有點相似外,其相貌並不相同,十七想着難道官府除了要抓風四中,還有別的人要抓?
但這樣緊張肅殺的氣氛,卻也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經歷,她不是不緊張的,但她也在琢磨着借這些人脫身的可能性。容衝朝她看了一眼,緩緩將手掌貼在了她的後心上,語氣卻無比溫柔,“娘子,你餓了吧,等進了城,咱們就先找家客棧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