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伯承將樑景放在車子後座,然後把涼涼放到嬰兒座椅上,後座坐了兩個人,樑伯承大手一指,將林靡的去處安排了下來,“你坐在副駕駛吧。”
林靡看着後座上那明明大的足夠再坐下一個人的空間,嘴脣動了動,最終嘆了口氣坐在樑伯承指定的位子上。
不跟他計較。
路上,樑伯承一直沉默,林靡當然知道他是爲了什麼,也沒有說話,低着頭把玩自己手中的包包,用手指纏起包包上的流蘇一圈一圈的轉。
樑景一直面無表情的坐在後面看着外面,直到涼涼友好的伸出小手抓上她的胳膊,樑景的身體猛的頓了一下,緩緩的回過頭來看着這個美好的小東西。
她甜甜的笑着,彷彿不知曉這世界上的任何一點疾苦,她的眼睛又大又亮,裡面只有純淨的白和純淨的黑,沒有被世俗沾染一點點的污垢。
樑景覺得自己心裡好像突然軟了一下,看着小小人兒的如花笑靨,她突然覺得心裡輕鬆了一下。
情不自禁的也以笑容去迴應。
涼涼對樑景的友好行爲表示很開心,她不怕生,看到樑景笑了就伸出小手去擁抱她,這舉動正好被樑伯承從後視鏡裡看到,樑伯承說,“涼涼,不行。”
涼涼頓住動作,小腦袋轉向前面看着自家爹爹。
正在開車,樑伯承沒有回頭,只是耐心而溫和的又加了一句,“涼涼還小,現在要在嬰兒座椅裡,以後長大了就能出來了。”
小傢伙的詭計被拆穿,頓時低下頭去,泄氣的看着自家爹爹的後腦勺。
樑景忍不住抿嘴輕笑起來。涼涼就好像是世界上最純淨的一片淨土,她好希望小傢伙能夠一直保持這樣的純淨,不被世俗污染。
不過有一個樑伯承這樣的父親,她應該永遠都不會遭遇痛苦。
車子拐過一個轉彎,林靡突然說,“在前面那家店停一下車。”
樑伯承沉默,車子駛到那家店門前的時候,卻停了下來,樑伯承終於開了尊口,只是沒有看林靡,說,“這邊不能停車,我去前面拐角等你。”
林靡點點頭下車,這是一家母嬰用品店,涼涼生下來的時候就有些缺鈣,現在一歲多了,牙齒有些不好,林靡打算給她換個牙刷。
她走進店裡,很快就有導購小姐上來迎接,帶着她往裡走。
外面不遠處一直跟着他們的一輛車子終於在路邊停下來,車門打開,下來了三個人。
林靡買完東西出來的時候,就正好撞上亂糟糟的一幕,似乎是一個父親正在教訓兒子,揪着兒子的耳朵,一拳一腳的打他,那孩子的臉上已經見了血。
林靡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在意,轉身就要朝着前面走去,卻突然聽到身後一個女聲淒厲的叫喊,“林新!你幹什麼!那是你兒子啊!你怎麼能這麼對他!你非要把他打死你才甘心嗎!”
林靡的身體在聽到那聲“林新”的時候突然頓住。
忍不住轉身,那邊已經衝過來一個女人跟男人撕纏,不讓他再動手,林靡定睛看着那個男人,不是她的父親又是誰?
雖然這麼多年不見,林新變得有些蒼老,記憶裡一直高挺的脊背現在深深的彎了下去,臉上也是皺紋縱橫,雙眼無神,卻還是閃爍着狠辣的光芒。
穿着一件破破爛爛的襯衫,上面幾灘不知道是什麼的髒污痕跡,褲子也髒兮兮的,腳上的皮鞋前面已經開了口子。
看得出來這些年他過的並不好,變了太多,可是林靡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就算再恨再怨,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裡還是有一些波動。
再擡頭看那兩個人,果然是徐豔芳和林錦年。
林靡看着他們有些感慨,怎麼也沒想到,小時候對她來說就像是閻王一般的存在,到如今她再看他們,竟也會覺得可憐。
風水輪流轉,蒼天饒過誰。
徐豔芳瘋狂的捶打林新,又哭又鬧的叫喊,“你這是要幹嘛啊!錦年不就是偷了一點你的錢,你至於要把他置之死地嗎!再多的錢,還能比得上你的兒子重要嗎?你好狠的心啊,你竟然想要打死我的兒子!”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包圍起來,林靡沒有挪動腳步,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隔着幾個人頭靜靜的看着。
林新何曾被這樣打過,以前都是他打別人的份,即使知道現在是在作戲,他也被打的怒火中燒,連忍都忍不下去,擡起了徐豔芳一巴掌,直接將她扇到一邊。
“媽的!你個賤婊子,也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厲害!”
林新說着又上前,對着徐豔芳一陣拳打腳踢,下手一點也沒有留情,林錦年在一旁看着,過了一會兒覺得有些難爲情,連忙上前抱住林新的腿,說,“爸,你別打了,再打下去,我媽會死的!”
林新一腳將林錦年踹開,惡狠狠的罵他,“不要臉的東西!你還有臉說!說!偷得錢藏哪了?給我交出來!”
徐豔芳終於有機會喘口氣,身上疼的要命,她沒想到那個老東西竟然真的會下死手,拼了命的打她。徐豔芳心裡窩火,卻又不能在這個時候說什麼,以後生生忍下這口氣。
心裡暗暗下決心,等她完成那個人的任務,拿到錢,就跟錦年一走了之,離開這個窩囊受氣的地方,再也不回來。
至於林新,讓他去死吧。
徐豔芳惡毒的想,她的目光一轉,看到了人羣中靜立的林靡。
林新還在打罵林錦年,當時三個人計劃好的是,爲了讓林錦年顯得更可憐一點,面對林新的打罵他不能還手,林錦年白白捱了這麼多下打,一直咬牙忍着。
可是林新下手很重,每一下似乎都能要他的命,林錦年忍無可忍,終於一把抓住了林新的手腕,用力一掰,只聽到“咔嚓”一聲,隨即林新就慘叫着退後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