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慈太后的壽辰小冬和秦烈一同進宮去賀壽的。她現在已經出嫁,不能象從前一樣可着心意,備樣新奇的或是親手做的小東西便能當做壽禮。
小冬備的禮既不簡薄,也不比別人豐厚。
拜倒行過禮,聖慈太后朝她招一招手,小冬乖乖的過去,挨着聖慈太后身邊兒坐了。
“我看看……”聖慈太后把她從頭到腳細細看了一番,才點頭說:“嗯,日子過得好?”
“挺好的。”小冬笑着說:“家裡頭都我說了算。”
“聽說,你婆婆來了?”
連太后都聽說了,京城裡到底還有沒有秘密啊。
“嗯,我婆婆人脾氣直,也很好相處。”
“那就好,那就好。”聖慈太后拍拍她的手背,感慨的說:“有金屋銀屋,日子過得不順心也是枉然。”
她看看秦烈,小聲問小冬:“你爹眼光忒奇怪,怎麼就看上這小子的?”
小冬只能陪笑。
“嗯,只要他能對你一心一意的,比什麼都強。他要敢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我讓人收拾他。”
小冬繼續陪笑,轉頭看看秦烈,眼光有點小小的得意。
有孃家撐腰感覺就是不一樣,腰挺得直,氣喘得順。
秦烈和羅渭在一塊兒說話,四駙馬也站在旁邊。
嗯,秦烈勉強也可算是駙馬黨的一員了。
“五駙馬病了……”聖慈太后跟她說:“都半個月沒起來牀了。”
小冬微微一驚:“是什麼病?”
怪不得沒見着五駙馬。五公主坐在不遠處,雖然在和人說笑,不過明顯能看出來她瘦了,眼睛凹了進去,下巴尖尖的。旁邊坐着六公主,她還是一臉的濃妝,每次見到她小冬都有些感慨,明明六公主還不到二十,可是她卻讓人看出一股老相來,那些勻厚的粉,過濃的口脂,總是顯得華麗而呆板的髮飾與髮型——六公主也比從前有底氣,因爲宋婕妤生了一位皇子,排行第五,宋婕妤也母憑子貴,份位提了一階,現在得稱淑妃娘娘了。生完兒子之後宋淑妃有些發福,臉龐圓潤。在宮裡頭有兒子和沒兒子的女人,那是完全不一樣的。將來即使她的兒子當不了皇帝,也可以在分府之後接自己的娘出宮頤養,否則,這些女人只能在掖庭宮的一個院子裡終老一生。
小冬在席上被六公主刺了幾句,無非是說她嫁得並不怎麼好。秦烈是談不上根基門第,也並非翩翩才子玉面書生。可小冬不在乎,任她說她的,自己只管吃菜。六公主恨得牙癢癢,小冬從前就是這樣,不管你說什麼,她就是不接招,讓你一拳一拳都打在空處,別提多鬱悶了。
她眼珠一轉,換了個話題:“小冬妹妹,聽說你婆婆來了?”
“是啊。”
“你那婆婆八成也是頭回來京城吧?你也是,多領她出來走走看看,不能白來一趟啊。後日我請人來家賞荷花吃新酒,你們也一塊兒來吧?”
小冬看她一眼,四公主將話岔開去:“小冬妹妹,你婆婆只怕不能長住吧?等她走了,你就自在多了。跟婆婆相處可不能頂着幹,她要說什麼你就只管聽着,照不照做在你。”
這八成是四公主與婆婆相處的心得體會。小冬笑着說:“四姐姐說得是。我婆婆是個直脾氣,家務事什麼的她也不願意管。下個月她就回遂州去了。”
五公主不大出聲,宴席一罷便匆匆走了。四公主嘆了口氣:“她也夠命苦的,年紀這樣輕,萬一駙馬真是……她下半輩子可怎麼過……”
六公主在旁邊哼了一聲,不過到底沒有說什麼興災樂禍落井下石的話。
“小冬妹妹現在便回去麼?”
“是啊,”小冬摸摸臉,沒喝多少酒,可臉上覺得熱熱的,也許是天氣太熱了。
六公主忽然過來挽住她的手,差點沒把小冬嚇一跳。
“小冬妹妹,你嫁了之後,我還沒去過你家呢。正好,順路去你那兒認個門喝杯茶。”
小冬頓時頭疼起來,又找不着個好理由不讓她去。連四公主也說:“正是呢,聽說安王叔給你可是選了一處好宅子,花園修得尤其美,我也想去看一看。”
小冬還能說什麼?
好在有四公主在,多少能分散六公主的注意力,也能壓制着她一些,省得她淨說些不着調的話。
宅子從外面看真是沒什麼特別,不顯山不露水,毫不打眼。進去之後方纔見真章,房舍精緻齊整,花木茂盛,樓臺精緻。四公主話中不無豔羨之意:“小冬妹妹命可真好,瞧這宅子。”
六公主也眼紅,可是仍然嘴硬:“瞧着也就這樣,算不得氣派。”
“光門面氣派有什麼用?”四公主比她務實:“我們住的是屋子又不是住門面。這可真寬敞……”
六公主不樂意接這茬。
她何嘗不羨慕?住在羅家,將軍府氣派歸氣派,可那又不是她的,將來也不歸她所有。她和羅渭住的不過是將軍府中的一個院子,上面還有婆婆妯娌,做事說話哪能隨心恣意?將來羅將軍不在了,將軍府也是歸了長房,他們只是二房,到時候分出來過,能有這麼好的宅子麼?
小冬說:“天熱,剛纔又喝了酒,到池邊的亭子裡坐坐吧。”
六公主笑着說:“別呀,我們還沒見過你婆婆呢,總得招呼一聲吧。”
小冬在肚裡呸了一聲。
秦氏不過是民婦,這二位可是公主。真要打招呼,那肯定不是她們當晚輩的拜見秦氏,而是秦氏得倒過來拜見她們了。
還好四公主在:“今天喝了酒,還是算了吧,天氣這樣熱,想必秦夫人正歇着,咱們喝杯茶就走吧。我家裡那兩個魔星不知又惹禍了沒有,我可得回去瞧瞧。”
六公主哼了一聲:“你要回去你就先走,我反正不急着回去——”不過到底沒有再堅持要見秦氏。
小冬鬆了口氣,朝四公主投去感謝的目光。
四公主朝她一笑。
亭子裡果然顯得涼快,池邊栽着垂柳,長長的枝條垂到水面上,水鳥在樹蔭裡荷葉下穿遊嬉戲,甩起晶瑩的水珠,七彩的羽毛在陽光下彷彿寶石一般。
“秦家住在遂州什麼地方?”
“住在東泉,是個小地方。”
那裡什麼樣子,小冬也說不上來。秦烈和她說過,小冬的印象中,那裡多山多水,民風淳樸,尤其多美女。
“駙馬的老家是在原州,成親後我就去過一次,來回路上就得走大半月。哎喲喲,那路顛的呀,人都要給顛散架了。老屋子住着也不舒服,一股子黴味兒,就祭祖去過那一回,我可再不去了,不夠受罪的。”
小冬說:“東泉更遠呢。我也還沒去過,不過……總得要去看看的。”
小冬倒是對遂州十分期待。那裡不但是秦烈的老家,更是姚青媛的故鄉。小冬對那個地方說不出的好奇和嚮往。對四公主她們來說,要讓她們去窮鄉僻壤過日子簡直象要了命一樣。可小冬覺得自己沒那麼嬌氣,而且她對秦烈有信心。
秦烈對她的呵護關照,讓小冬完全能放心。跟他在一塊兒,走到天邊去她也不害怕。
“對了……”四公主問:“你今天穿的這裙子,是什麼料子,我怎麼從未見過?倒是真好看。”
小冬笑了:“這是斕花錦,是我婆婆送我的,中原沒這種料子,是婆夷國那邊來的。我拿了做裙子,今天是頭一次上身兒”
“啊,原來這就是斕花錦。”四公主恍然,湊過來仔細的看:“當年學針線的時候也聽說過,不過這是頭次見着。剛一看我覺得是煙紫色的。可是讓太陽一照,那顏色嘩的一下就褪了,象銀子似的。這到了水邊上,怎麼看着又成了一點靚青?”
說了一會兒閒話,四公主起身告辭,六公主不情不願地跟着一起走了。小冬鬆了口氣,尋思着可算是要走了。
繞過假山,小冬指着前頭說:“從這兒過了橋,再直走就出園子了,比咱們進來時要快。”
正說着,有人從橋那邊走了過來。
四公主微微詫異,小冬也沒想到——姚錦鳳怎麼來了?她嫌天氣炎熱,只穿着一件月白的吊紗高腰襦裙,頭髮用絹帶鬆鬆一系,扶着丫鬟手,嫋嫋婷婷,微風吹起她的裙帶和髮絲,看起來彷彿凌波仙子。
繞過假山,小冬指着前頭說:“從這兒過了橋,再直走就出園子了,比咱們進來時要快。”
正說着,有人從橋那邊走了過來。
四公主微微詫異,小冬也沒想到——姚錦鳳怎麼來了?她嫌天氣炎熱,只穿着一件月白的吊紗高腰襦裙,頭髮用絹帶鬆鬆一系,扶着丫鬟手,嫋嫋婷婷,微風吹起她的裙帶和髮絲,看起來彷彿凌波仙子。
繞過假山,小冬指着前頭說:“從這兒過了橋,再直走就出園子了,比咱們進來時要快。”
正說着,有人從橋那邊走了過來。
四公主微微詫異,小冬也沒想到——姚錦鳳怎麼來了?她嫌天氣炎熱,只穿着一件月白的吊紗高腰襦裙,頭髮用絹帶鬆鬆一系,扶着丫鬟手,嫋嫋婷婷,微風吹起她的裙帶和髮絲,看起來彷彿凌波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