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尤子君在爲了秦漫要脫離家族時,便帶着尤蘭珍和尤立硯住進了侯爺府,而老太太、尤老爺以及他的那些姨太太們,都被尤子君安排在另一所府邸之中,一直以來都出現什麼不同意見。
不過現在,老太太丟了一個淨綿,可不想再丟一個硯兒了,所以她派尤老爺前來給尤子君說,還是想讓一大家子都住在一塊兒。只是,老太太想的容易了些,起碼那尤老爺就是一直不曾接受秦漫‘二嫁’到尤家的。
但尤老爺心裡也清楚,兒子全部心思都在秦漫身上,再說秦漫現在又有皇上撐腰,他是不可能把她攆走的。所以他十分同意老太太‘一家團圓’的提議,不過他是想借着這樣的機會,最起碼不要讓家裡的大權落到秦漫手中去。再說了,尤蘭珍還在侯爺府,他正好可以近水樓臺。
一想到被一個女人強迫着寫了休書,他是心中怎麼也不平衡。
不過尤老爺似乎忘了,當初可是他自個兒親手寫了尤蘭珍的休書,再給了她的。也許男人就是這點容易較勁兒一一隻要離開他的女人過的非常好,比他還好,那麼他的注意力就會越來越放在這個女人身上.怎麼樣也移不開。然後,越發現這個女人是真的好,於是就萌生了再度收爲己用的想法,也不管是否嚴重傷害過這個女人。
這日,尤老爺便到了侯爺府裡找尤子君,卻得到’侯爺外出)的消息。此時他方纔想起,兒子已經向皇上請了兩月的長假,去尋找女兒了。想到那丟失的小孫女,他心中還是有些遺憾的,他抱過淨綿,除了長的像秦漫這點不好之外,確實逗人疼愛。
不過他又慶幸,幸好那劉二三娘抓走的不是立硯.他可就這麼一個孫子啊
這會兒尤老爺等候在正堂裡,而尤蘭珍和秦漫都得到了消息,說是尤老爺來府裡了。尤蘭珍自是不肯出去相見.她認爲她對於他來說只是個被休掉的小妾,並沒有什麼必要再相見。但尤蘭珍可以這麼想,秦漫卻不能。
她深知這裡長幼有序的規矩,所以尤老爺來了,她這個兒媳婦是怎麼也不可以裝作不知而躲在房裡不出去迎接跪拜的。
泰漫在常敏的陪同下進了正堂,見尤老爺坐在主座上喝茶嘆氣,她便走過去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跪了下來,說道:“媳婦給父親夫人請安,不知父親大人駕到,未曾出門相迎,請夫人大人恕罪。”
常敏偷偷擡眼打量鄖主子之父,怎麼看也覺得挺慈祥一人,突然就變了臉,着實令她不解。但她可不敢多說什麼.只須跪在夫人身邊就是了,連夫人都要恭恭敬敬的人,她又哪裡敢多什麼嘴。
尤老爺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往日對這個媳婦的欣賞如今已經完全消失了,只留下厭惡。他涼涼地道,“長公主請起.羊民可受不起這大禮。縱然是草民沒有辭去宰相一職,那也是隻有草民給長公主下跪的份兒。”
常銓七中頓時不平,看來這個老爺不好相處啊,幸好侯爺與夫人沒跟老爺住在一塊兒,不然這日子可有的受了。
泰漫倒不以爲忤,只微微笑道,“父親大人言重了,媳婦既然嫁給了夫君,那就是尤家的人,不會再以長公主自居,一切都要按照尤家的規矩做事。父親大人若覺得媳婦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儘管責罰媳婦便是,媳婦沒有怨言。”
尤老爺蹙眉看了她一眼,卻是真的沒在她身上發現什麼公主的嬌蠻之氣,頓時又有點不自在。不過一想到自從她進門後,尤家就禍事不斷,他實在也是無法對她再有什麼好感。
於是,尤老爺轉過臉去不看她,一個勁的用杯蓋颳着杯沿。任桊漫跪在他面前,他也不去理睬,心想她自討沒趣了會離開的。
泰漫卻也是個牛脾氣,因爲她愛尤子君,所以她可以包容他的家人一切無禮行爲。而且她的經歷確實與世俗不符,尤老爺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也能理解他心中的想法。
但既然尤老爺沒讓她起身,她也是不會起身的。
就算,要跪上一天。
過了許久之後,常數終於忍不住了,低低地喚了一聲:“夫人……”這才正午剛過,若老爺一直不讓夫人起身,那夫人豈不是要跪到天黑時分等侯爺回府?那一雙膝蓋,可怎麼受得了?夫人這段日子跟侯爺一樣爲了大小姐的事情傷心,茶飯不思的,身體本來就虛弱的緊,現在一一一一一
:秦漫徽徽搖頭,示意常敏不要管此事。她看得出埕也是很豕質的,所以她相信只要假以時日,尤老爺,力咽從苜一樣,接受她運命尤家媳婦。
常敏見狀只能在心中暗暗着急,又不敢違抗夫人的意思,前去通知奶奶。奶奶似乎有辦法對付這個老爺的,只希望有哪個侍衛聰明點的,前去稟告稟告了。
這時候正堂裡哪兒有侍衛?都在門口,也守規矩的沒往裡頭張望呢?
約莫半個多時辰後,纔有一個婢女進來一一是尤蘭珍身邊的悅寧。尤蘭珍是見秦溲去了這麼久也沒回來,所以纔派個人過來瞧瞧,她可不認爲尤世顯會跟這傘熄婦有很多的話要說。即使有,也是傷人的話。
悅寧一見裡頭情形,心中一驚,難不成夫人從一開始就跪莊運兒?但看夫人旁邊的常敏丫頭,額頭上已經出了汗珠子,.垂下去的手也在橄假顫抖了,所以一一想必是的。
她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先給尤老爺行了札,接着又喚了一聲";夫人’,才說明了來意一一找常敏拿一樣奶奶要的東西。
秦漫頷首:“丫頭,你就去幫悅寧取東西,我運兒不用你伺候了。”看棒子,娘要過來了,她心中卻不是怎麼高興。若娘跟父親發生了衝突,到最後父親怪罪的還是她,她這跪了老半天的,也就白費功夫了。
不過.總算是尤蘭珍的一番心意,秦漫倒是不好說什麼話去拒絕的。她也只能靜觀其變,在關鍵的時候說兩句話吧。
悅寧卻說不了,只讓竄敏告訴了她綢布的所在地,說她自個兒去取。常敏說了之後,悅寧便離開了,卻沒有取什麼綢布,而是直接去了尤蘭珍院裡,窠告夫人被罰跪的事情。
片刻後,尤蘭珍怒氣衝衝的往正堂走來,一路的下人都不知是怎麼回事,但卻也猜到跟那個休了奶奶的老爺有關。畢竟,今日奶奶發怒只可能是囡爲突然登門造訪的老爺嘛。
“尤世顯!要耍威風去你自個兒府邸裡去,別胡亂折騰侯爺府的人,”尤蘭珍人來到,聲音卻先飄進了正堂之中。
尤老爺一下子心頭一震,手中刮杯沿的動作猛然下沉,蔣一林茶給掀翻在桌上。一杯茶本就沒有喝,那水流便迅速沿着桌面朝他的方向奔去,歡快的爬上他的衣袍。
顆時,尤老爺手忙腳亂,一邊忙不迭的站起,一邊用手拂着衣袍上的茶水。然後他瞪着大呼小叫的婦人.道:“你亂嚷嚷什麼?怕我不知道你來了是不是?”但不可否認地,他十分欣喜此行見到了尤蘭珍。
再想想,若不是順水推舟讓秦漫在運兒跪着,那尤蘭珍也不會來見他呢。所以尤老爺又有點得意,這豈非是一石二鳥之計?
尤蘭珍回瞪過去,然後伸手去拉泰漫,斥道,“漫兒,你何必跪在運兒?他是什麼德性我最清楚不過了.,你越是對他服貼,他便越是得寸進尺!快,給我起來!”
說完她又斥責常敏:“敏丫頭你也是太不知事兒了!竟敢眼睜睜看着夫人遭這罪,看我不在侯爺面前告你一狀,讓你往後知道還有‘忠心護主這回事兒!”
常敏嚇得俯首在地,一個字也不敢接。她本就口吃,這會兒更是說什麼錯什麼,乾脆就跪着乖乖聽訓比較好。
泰漫卻按住尤蘭珍的手,誠懇地道;“娘,不是父親大人罰我跪,而是我自己跪在運兒的。搬來侯爺府這麼久,我也一直未給父親大人下跪請安,今日就是跪一整天,也只能算是彌補了以往的。";
尤蘭珍一聽便明白了,敢情是漫兒一見面便給尤世顯下跪請安『可尤世顯卻沒讓漫兒起身吶?此刻她便更是氣惱了,擡頭瞪着尤世顯,嘴脣哆嗦了兩下卻硬是沒再說出什麼厲害的話來。不管怎樣他也是子君的父親,她與他之間的恩怨都過去了,不能在媳婦還有下人面前表露出來。再者她性子雖回到了以往在山上的無拘無束,總算是也在尤府呆了那麼多年,多少也溫婉了一些,許多話便再說不出口了。
“你老跪着做什麼?我又沒讓你跪着,快起來吧。”沒想到尤蘭珍不說話反而更有效,尤老爺以爲她要哭了。殊不知人家是被他給氣的怒紅眼,而並非要哭似的紅7眼。
秦漫這才恭敬地道了一聲,“謝父親大人。”
美麗的誤會,也挺好的,在這對冤家面前,她顫着雙腿站了起來,心中卻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