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敏霞已經不知道在這房間裡度過了多長時間,沒有日升日落,不知外面世界,今時是何年。
沒有任何電子產品,沒有書籍讀物。
沒有鬥換星移,沒有風雲變幻。
開始時,她坐立不安,擔驚受怕。
慢慢地,她接受了。
不再喊叫,不再惶恐。
她開始適應這個無聲的世界。
秦不虛的影子,由心痛到可惡,由可惡到模糊,由模糊到忘卻。
仇恨的種子卻在她心底慢慢地滋生,儘管,她有意識地抗拒着。
時間的延長,那顆扭曲的種子還是在生長、發芽。
她已經不穿任何衣物了,反正每次睡醒後,她都會變成一絲不掛。
她身體狀況越來越好,體力日漸強勁。
空房裡的牆壁上,她留下的印跡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
她逃出去的信心越來越強大,總有一天,她會摧毀眼前的籬障,重見天日,重獲自由。
她的聽力沒有退化,反而更加敏銳。
長時間呆在這個寂靜的空間裡,除了她自己,再無任何聲源,連一隻蟲子都沒有。
她能聽見自己的聲音,自己呼吸聲。
她能清晰地聽見自己身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
心臟像一個強大的水泵,驅動着血液全身流動。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體各個器官的狀態,常常爲人體這架精密機器而驚訝。
她甚至能清晰感知每一個毛孔的關閉和打開,甚至可以控制它們,讓關閉就關閉,讓打開就打開。
她以此爲遊戲,樂此不疲。
她開始關注身體的變化。
她摸到了規律。
每次她睡醒後,她的身體都有一些變化。心臟的能力又強大了一點,哪幾條血管又有細微的變化,哪部分肌肉的狀態更好了。
她開始不害怕睡覺了。
儘管不知道睡着後,會發生什麼,但醒來後,她能感覺身體都會發生積極的細微變化。
然而,聰明如她,有一件事情,她自始至終沒有想到過。
那就是,自從她身處這個房間,她從來沒有過進食,也沒有過排泄。
這兩件大事,是個人都不能避免的!
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
現在,她又盤坐在玉石牀上,凝神打坐。
她的身體像一座巨大而神奇的宮殿,她就是那個勤奮的宮殿主人。
她仔細傾聽、巡視宮殿裡的每座建築、每一個角落。
她欣喜地關注着每一個積極的變化,緊張面對着潛藏風險的角落,苦心孤詣地修正、改造。
良久,她才長吁一口氣,張開那雙越來越迷人的大眼睛。
她的全息影像出現在她面前。
她驚喜!
但,她恬靜而自然地接受了這種變化。
全息影像清晰而準確地反應了她身體的全部動態。
她可以放大,查看每個部位。
通過影像,她發現了一個細微的、以前被忽略的地方。
她身體和玉石牀接觸的位置,一種淡淡的肉色煙霧狀的能量,從玉石牀上升起來,透過毛孔,進山入到她體內。
這是個重大發現!
……
忙完公司的事,秦不虛開着車來到練習場。
幾天不見,張麗雲似乎更漂亮了。
或者說,運動讓人變美。
她站一樓練習臺上,正在給一個學員做揮杆示範。
對面站着一個年輕人,應該是她的學員。
旁邊椅子上,赫然坐着他想找的陳中良。
他正喝着茶,眼睛直呆呆地盯着張麗雲曼妙的身材,口水不由自主地流到了嘴角。
茶水直接倒在衣服上了。
陳中良尷尬四望,藉機擦了擦口水,正好看到秦不虛向他們走來。
如同見到獵物般,剛纔還在忙着掩飾的眼神,忽地點亮了,彷彿專門在等秦不虛似的。
陳中良立即站起來,熱情似火迎向秦不虛,噓寒問暖,好似幾輩子不見的老朋友。
秦不虛心裡感嘆道,服了你們這些生意人了。
他也只好虛以委蛇客套一番。
陳中良問道:
“秦生,昨天不見你出來打球,忙什麼去了?”
“老家有點事,就開車回了趟老家。”
“秦生老家要哪裡?”
“不遠,就在清城。”
秦不虛老老實實地回答。
“哦,不近呢。往返六七百公里呢。”
陳中良眼神閃爍了一下,關切地問。
“還好吧,可能是第一次開這麼遠的車,有新鮮感,沒感覺到怎麼累。”
他接着問:
“陳總做什麼生意的,好像對清城很熟悉似。”
陳中良一聽,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鍍金的名片,遞給秦不虛。
秦不虛接過來一看,萬利達公司總經理,陳中良。
果然是你,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名片上還寫着經營範圍:精密塑膠五金電子部件,塑膠原料銷售。
秦不虛笑着說:
“還真是有緣,陳總,你們萬利達公司和我們金扶公司,經營範圍高度雷同呢。”
陳中良哈哈大笑:
“萬利達怎麼能和你們金扶相比。金扶做的是全球生意,我們只能做點金扶剩下的、你們看不起的小生意。還需要秦生多多幫忙呢。”
“陳總客氣了!我一個小小的打工仔,能幫上什麼忙。”
秦不虛訕訕道。
陳中良不減熱情道:
“秦生不要客氣,你現在是野津董事長跟前紅人,前途無量。”
陳中良突然轉過話題,問道:
“秦生,我有個清城的朋友打電話告訴我,昨天清城出了件莫名其妙的大事,不知你知道不?”
“哦,我這一次只在清城轉了轉,呆的時間不長,沒有注意到。是什麼大事,居然讓陳總關心起來。”
“聽說有七八個人,被一個年輕人打得斷手斷腳的。”
秦不虛搖搖頭,說:
“沒聽說過,什麼時間的事?”
“我也不清楚,應該是一大早上吧。”
“不會吧?我昨天剛認識一個清城警察局刑警隊的朋友,這麼大事,也沒有聽到他提過一嘴。”
秦不虛嘗試着放出信息,故意提到清城公安局刑警隊。
陳中良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表情,沒有接話,岔了過去,說:
“秦生,你球技那麼好,還來練球,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秦不虛臉薄,被他這麼一說,有點尷尬,不好意思地說:
“鍛鍊鍛鍊身體,活動活動筋骨。”
心裡想,張泰雲和陳中良是一夥,沒錯的了。
但怎麼對付他們,拿什麼理由對付他們,他心裡沒譜。
畢竟這幫人只是進了他家別墅,什麼都還沒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