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聽了周小米的話,也回過味兒來了,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道:“可不是咋的,這東西要是賣起來了,還真興不夠分呢!”糖蒜的味道怎麼樣,她可是親口嚐到了,確實好吃,下飯,還不像以前那些醬菜醃的那麼鹹,肯定會有不少人喜歡的。
“姥姥,我覺得你別擔心賣貨的問題,我對咱們家的東西那是絕對有信心的。以前我又不是沒賣過大醬和醬,這東西的銷路可比你們想的要大多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收購新蒜,趁新蒜沒變成大蒜之前,咱們得把新蒜多弄一些,省得到時候沒夠賣,錯過了掙錢的機會。”
“這個好辦,這大蒜家家戶戶都種,我讓你大舅多走幾家收一些就是了。”
周小米點了點頭,“這樣好!等新蒜下去了,咱們再做別的醬菜。”其實做醬菜的最佳時期就是秋天,地裡的蔬菜都下來了,大豐收的時候把醬菜醃製起來,等天氣涼了,存放問題就自然而然的解決了,只要不開封,吃到明年春天都不會壞。
“咱們先用這糖蒜打頭陣,等醬下來了,就又是一波掙錢的機會。姥姥你放心,我肯定讓你們有足夠的錢供小舅去縣裡讀書。”李氏眼底有隱隱的擔憂,周小米又怎麼會看不到呢!
李氏微微嘆了一聲,才道:“怪不得啊,你娘老說你是她的小棉襖啊!”這孩子,心思太通透了,啥都看得明明白白的,聰明勁兒也不知道像了誰!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閨女家的這四個孩子,是個頂個的聰明,誰不稀罕啊!就那許大炮仗,眼睛像是長進了褲檔裡似的,啥也看不見。
周小米可不知道,李氏在暗地裡,不知道罵了許氏多少遍了,雖然兩家斷了親,可是李氏覺得,心裡這口惡氣始終沒發出去!她許大炮仗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兒,難道就不怕報應?所以李氏一直憋着一口氣呢,她等着看許氏的報應。
娘倆正說着話呢,林儒平回來了。
他簡單的洗了把臉,就到東屋來了。看到周小米的時候,先笑,露出一口白牙來,然後才道:“我老遠就看到你家的馬車了,一想準是你這丫頭來了。”
“大舅。”周小米可不敢像小時候了,小時候她爲了表現出幾分孩子應該有的天真和爛漫,所以一見到林儒平和林儒升兄弟兩的時候,就會張着小手撲過去。現在她大了,不玩這一套了。
林儒平應了一聲,便去看在炕上躺着的小妞妞去了,小妞妞不知道啥時候睡着了,而且睡得特別的香。這孩子比壯壯小時候好帶,幾乎沒有哭鬧的時候。
“吃飯了沒有啊?”
“吃過了!”林儒平道:“在鎮上賣完了東西,吃了一碗麪條。”
不用問,買的肯定是素面。
這麼大的個子,來回走着去鎮上,一碗麪條哪裡夠啊!
“不行,中午家裡包的餃子,還有剩的,你等會我去熱點給你吃。”說完便下地穿鞋,往廚房裡去了。
趁李氏不在,周小米跟林儒平說起了自己要去三羊壩的事兒。林儒平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道:“你這小丫頭,胃口不小啊!一出手就是一個莊子。”
“大舅,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郭掌櫃說了,很小的一個莊子,你可先別跟姥姥交實底啊,免得她擔心。”
林儒平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你放心吧!我還以爲你是來瞧大醬的呢!”
周小米笑呵呵的道:“都有,我們中午吃糖蒜了,可好吃了,一會兒你也嚐嚐,就衝這個味道,肯定能賣錢。”
就在這時,李氏回屋來了,進屋就跟周小米道:“這個李嫂啊,可真是個好的。”
李嫂在林家,要多勤快就有多勤快,晚上她從來不讓李氏侍候孩子,總說她年紀大了,白天忙活,晚上好好歇着睡一覺,第二天才能精神。自己呢還年輕,就頂晚上的班。
平時家裡的活,李嫂能幫忙的絕不幹看着,辦事仔細還特別立正,李氏對李嫂真是一百二十個感激,有她在,自己真的是輕巧不少。
就拿今天她想去給兒子熱飯這事兒來說吧!
這種事兒哪裡還用李氏親自張羅啊,李嫂在這裡呆了快一個月的時間,早就把林家裡外的一些規矩都摸透了,所以打從林儒平一進院,她就開始張羅飯了。
李氏白忙了一回,心裡卻是真高興。
很快,餃子熱好了,連着一同端上來的,還有糖蒜和調料。
林儒平是真餓了,在鎮上吃的那一碗麪,早就消化光了。他先吃了兩個餃子,然後才扒開糖蒜吃了一瓣。嗯,一股酸甜的味道夾雜着新蒜本身特有的微辣味兒,在口腔裡淡淡蔓延開。
真挺好吃的。
林儒平就着餃子,把一碟子的糖蒜都給吃了。他本來是不喜歡酸甜口的菜的,可是這糖蒜例外,吃起來特別下飯,讓人忍不住一顆接一顆的吃下去。
“小米,這個糖蒜的味道真不錯,照這樣看,我們醃少了啊,恐怕不夠賣的。”林儒平吃完了飯,不由自主的跟外甥女說起了醬菜的事兒。
周小米道:“現在大量收購還來得及,等從三羊壩回來,你可以去別的村子裡看看,按着市價多收一些。”這個問題其實不難解決。
林儒平點了點頭,又道:“你那個鋪子怎麼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我想下個月開業。”
林儒平點了點頭,“你這孩子是個有成算的,凡事心裡有數,大舅就不瞎囑咐了。”
周小米咯咯笑了兩聲,道:“大舅,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先來接你,咱們再一起去鎮上。”
林儒平只道:“那麼麻煩幹啥,來回折騰,今晚上在這兒住下得了。”
李氏也道:“就是,家裡住得下。”
周小米搖了搖頭,道:“不住了,確實是家裡還有事。姥姥,等我最近忙完了,還來看你,還有,等我小妞妞滿月了,你可千萬記得把鴨子養起來啊。”
李氏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像個小老太太似的,這麼點就開始操心,以後可怎麼整?”嘴上這樣說,其實心裡還是重視起了周小米的話,暗暗下定決心等大媳婦出了月子,她就去抓些鴨崽來養,多多益善。
林儒平聽說家裡還有事兒,便不好再留人,只得道:“那行吧,路上小心點。”
李氏衆人又是親自把人送上車,看着走遠了,才返身回了院子。
周小米回到家時,方纔知道林如紅又來找過她了,大概是看她沒在家,略坐坐就回去了。
她聽得一腦門官司,對這個纏上來的林如紅越來越反感了。不過眼下她也不好做出什麼太激烈的反應,不然的話,下場很可能會不太好收拾。
周小米向林氏轉達了林家人的問候,又把家裡的情況一一跟她說了。林氏聽聞孃家一切都好,便放下心來。
忙活了一天,大夥匆匆吃了一頓晚飯,便各自休息去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還沒亮,周小米就起來了,現在的她,每天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這一切都要感謝靈泉水的滋養。
周小米洗漱一番後,快步的走向廚房,做了一頓簡單的早飯。
白粥,煮雞蛋,小鹹菜。
因爲要出遠門,爲了節省時間,也只能委屈大家一天了。
青銅對此還特意表示抗議來的。周小米可不怕他,抗議自然無效!
吃過早飯後,換了一身男裝,將自己的頭髮全都盤起來,塞進帽子裡,然後準備了一個小包袱,裡頭裝上一些煮雞蛋充當乾糧,然後就喊周安駕車,往林樹溝子去了。
到林家時,林儒平已經吃完飯了,早上李氏烙的大餅,特意多烙了一些,給他們帶上,還裝了一隻水囊,灌滿了水,讓他們帶到路上喝。
周小米怕時間來不及,沒跟李氏說上幾句話,就讓周安駕車往鎮上趕。
等他們一行三人到濟仁堂門前時,太陽剛剛升起來沒多久。
本來濟仁堂還要再等一會兒纔會開始營業的,可是郭路知道周小米的性子,猜她必定早早的就會趕過來,所以當下吩咐店裡夥計,早早的把門板卸了下來。
果然,他們剛卸下門板,周小米他們就到了。
“來得好早啊!”郭路已經收拾妥當了,看樣子是吃過早飯了。在他身邊還站着一個穿青色褂子的中年男人,看樣子,應該是中間人。
果然,郭路給他們介紹了一下,周小米這才知道,這人原來竟是這莊子的代管人,叫張江。莊子原來的主人經商失敗,想把手裡的農莊田地賣了換錢週轉,本來這個小莊子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地方小,又沒有多少正經的田地,誰會買這個莊子啊!不過是順便而已,能賣就賣,不能賣就算了。
這個張江,也算是那原來主人的心腹了,所以這事兒便交到了他的手上,由他全權處理。
自打周小米進屋後,張江就一直在打量她。雖然從郭路那裡瞭解到,要買這個莊子的人是個孩子,可是看到周小米以後,他仍是不免感到了幾分失望。
不足十歲的孩子,還是個女孩,能作得了主嗎?不過看到周小米身後的林儒平後,他的臉色就好看了不少,總算還不離譜,知道帶個能作主的大人。張江哪裡知道,林儒平只是個陪客,真正作主的,根本就是周小米這個孩子。
一行人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就駕車往三羊壩去了。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駛出了鎮子,經過了平坦的官道,又走了很久時間顛簸的山路,直到下晌的時候,馬車纔算到了三羊壩的地界上。
這路途可不算近了,連午飯大家都是在馬車上對付的。不過這路不太好走,周小米被馬車顛得七昏八素的,一張小臉也變得煞白!這樣的路,她以後還是少走一點吧,真是要人命啊。
村裡的土道不是很好走,馬車稍不小心就會陷到泥裡,所以在張江的建議下,大家下車步行。
周小米覺得,三羊壩是個好地方。這裡依山傍水,到處可見如畫卷一般的田園風光,這裡的山石林木,都是大自然鬼斧神工創造出來的,絕對沒有任何人工痕跡。跟林家集比起來,三羊壩的山似乎不是很險峻,眼前所見的,都是那種緩坡模樣的山,山上植被很好,遠遠看去,彷彿是一幅綠色的油畫,讓人的心情也跟着飛揚起來。
周小米呼吸着新鮮的空氣,看着眼前的青山綠水,覺得好受多了。
這裡的氣候很溼潤,空氣中帶着一股潮溼的味道,像是雨後的空氣一樣,新鮮而又溼潤。看慣了山山水水的周小米覺得,這裡更像是一個小型的世外桃源,處處秀美,精緻,真是個養老的好地方啊!
“走,我帶你們到村子裡瞧瞧!”張江對這個最爲熟悉,自然要擔起嚮導的工作。他帶着大家往村子裡走,邊走邊介紹四周圍的情況。
這個村子以前也是個不小的村子,後來發生過一次天災,先是大旱三年,餓死了不少人,好不容易挺過來了,又來了一場蝗災,剛長起來的秧苗一夜之間被啃了個乾乾淨淨。
要是能活下去,哪個願意背井離鄉啊!人們實在活不下去了,能吃的東西都吃遍了,甚至連觀音土都沒放過!實在沒辦法了,只好離開了家鄉,去了別的地方求生存。
自那以後,這三羊壩村的村民就越來越少了,因爲人少,耕地也被荒廢了許多,加上這裡本來就是山多,草甸子多的地方,所以休養生息了這麼多年,也沒強大起來。
周小米聽完了,默默的道:“張叔叔倒是個快人快語的人,有啥說啥,也不怕咱們介意這個,不買了?”
張江笑笑,道:“這也不是啥能瞞住的事兒,你們啊,要是真講風水,信命理那一套,隨便跟村裡的人一打聽,就能打聽着。與其騙你們啊,還不如有啥說啥,實在。再說了,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天底下哪兒有沒遭過災,沒死過人的地方啊。”
周小米微微一思忖,心想也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