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年關

不一會兒,葛秋姐就吃力的拉着板車就走遠了,李正平幾次欲追上前,但終究還是停了腳步。他終歸是知道葛秋姐的脾性的,知道這時候如果他上前,依着葛秋姐的脾性,那是受不住的,因此終歸也沒有上前,只是遠遠的看着。

“正平哥,回去吧。”貞娘衝着李正平道。

“嗯。”李正平點點頭。

隨後兩人便又回到了宅子裡,貞娘才把二狗打聽來的東西一五一十的跟李正平說。

自葛大拿死後,葛秋姐就不見蹤影了,貞娘一開始以爲葛秋姐投了親戚,畢竟葛家的親戚不少。不過,葛大拿自小父母雙亡的,小時候沒少受那些親戚的白眼,再加上他也不是什麼善人,因此,後來他發跡了之後,便只顧着跟着他的一般兄弟,對於自家親戚倒也沒什麼幫過手,也因此葛秋姐最後竟無處可投。

二狗打聽了很久,最後還是從衙門一個守牢的衙頭那裡打聽到,葛秋姐最後投奔的是老胡頭。

一個人一生之中,總有那麼幾次有意或無意的施恩於人後,被人永記於心。而葛大拿便有了這麼一次,就是這老胡頭。

這老胡頭原是城郊的一個老漢,家裡也有着幾畝薄田,兩個兒子,雖說不是頂孝順,但也算是知冷知熱的,如果按照這般的下去,老胡頭養老送終的事情是不成問題的,只可惜,現在世道不太好,先是那一年過年,老胡頭的大兒子帶着家人回媳婦孃家拜年,沒想正趕上白蓮教起義。一家三口全死的暴亂裡,老胡頭是賣了家裡的田地纔去收的屍。

而之後不久,淮秦河大水,老胡頭的二子應召修堤,被大水捲走,救上來時,人已經不行了,可老胡頭不放棄。硬是賣了家裡的幾間屋子爲小兒子冶傷,可最終也沒有救回小兒子的命,而老胡頭在葬了小兒子後,便無着落了。

而當時,管着這段河堤的正是葛大拿,老胡頭連年的遭遇。說起來也頗讓人掬一把同情淚,葛大拿也起了一點同情之心,看老胡頭沒個着落。正好衙門裡要找一個苦力,幹收夜香的活兒,這個工作雖然辛苦,但怎麼說也是有了息身之地,有口飯吃的,也是個長久之計。於是就介紹了老胡頭去。

老胡頭自是感激。 只是這事情,葛大拿沒放在心上,甚至過了幾個月後,便忘記了.但老胡頭一直沒忘,以前因着一個收夜香的臭老頭。再加上葛大拿風光着,老胡頭自也就沒湊熱鬧了。

而此番葛大拿遭難。屈死獄中,曹氏哪裡還會來管葛大拿的屍首,最後還是老胡頭從衙門裡領出來的屍體,另外,他把這幾年好不容易湊起錢來打的一具薄棺材也給了葛大拿用了。

也就是這時候,葛秋姐才知道老胡頭的。而兩人葬了葛大拿,老胡頭見葛秋姐不爲曹氏所容,又是和離的婦人,無所容身,便請衙門裡的一個衙頭做證人,立了文書,收了葛秋姐爲義孫女兒。

爺孫倆相依爲命了,葛秋姐便每日裡早早起來,幫着老胡頭收夜香。

於是纔有今天早上,李正平看到的一幕。

聽完貞娘說的這些,李正平站起身來,正色的朝着貞娘提行了禮:“多謝堂妹爲**心了。”

李正平自是清楚,若不是因着他的關係,憑着葛家打李氏祖產的心思,貞娘不恨葛秋姐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完全沒必要去理會葛秋姐這些。

“正平哥太客氣了,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李貞娘道,其實心裡倒是有些好奇的,不知道李正平接下來會怎麼做。又想着,正平哥會不會跟葛秋姐複合,不過,依着景明嬸兒的脾氣,怕有些難。

不過,想着這事情畢竟還遙遠的很,再加上她一個未嫁的姑娘,這些東西也不好打聽:便岔了問題問道:“那正平哥此番來南京年前還回去嗎?”

“不回去了,七祖母跟我說了,你們年前是要回徽州過年的,便是鄭管事的也是要回去的,我便留在墨莊裡看着,照應一下。”李正平道。

“那到時就麻煩正平哥了。”聽得李正平這麼說,貞娘便道,年前,她,二嬸兒,鄭復禮,還有馬師傅,馬嫂等都是要回徽州的,而南京這邊,她正擔心呢,沒個李家的人照應着不行啊,畢竟年節的時候,一些禮節來往的關係總是要走的,正平哥能守在墨莊那是再好也不過了。

更何況,他對南京熟悉,這年節的一些往來倒是能讓人放心不少。

“堂妹剛纔也說了是一家人,那還跟堂哥客氣啥?更何況我亦是姓李,祖訓上說的,李家人能憑着李墨吃飯,但李家人也要爲着李墨的發展而盡力。”李正平道。

說起來,這個堂妹也着實讓他亮眼啊,本以爲李墨要重新在南京站穩腳跟,沒有一兩年踏踏實實的沉心做事,是不用想的 ,可沒成想,這不過才大半年的功夫,李墨已經在南京走的有聲有色了,尤其是他剛一到時,聽說這堂妹成了公主府的制墨供奉。

如此一來,堂妹的成就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已經超過當年的八伯了,真真是讓人想不到啊,如此,也更可見七祖母的眼光和魄力,貞娘這點年紀又是個女兒家,隨便換了哪家,也不敢如七祖母這麼對貞娘重用。

別的不說,就說田家,這回田家的事情,他也是聽說了,田家的三姑娘田榮華比他二哥不知道強多少倍,可田家卻是寧願用田二,卻不願給田榮華一個管事的身份,只是讓田榮華在背後幫着她二哥,可那樣終歸是名不正言不順,再加上田二又哪裡是田榮華能指揮得動的,最終才讓田家處於如今被動的局面。

所有這一切便是因爲田老爺不會用人,不敢用人。

總之。李正平心中頗有感觸。

聽得李正平這麼說,貞娘便笑笑。

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李正平一邊熟悉着墨莊的外事,而另一邊據說不知什麼時候跟老胡頭搭上關係了,兩人常常一起喝着小酒,至於李正平有沒有見到過葛秋姐,李正平不說,貞娘等人自也不問。

轉眼便是入冬了。

而貞娘這段時間就忙了。生辰墨要忙活,這個輕乎不得,一些難制的還得在徽州墨坊那邊製作,另外,因着生辰墨的原因,再加上貞娘推出年節時的禮品墨。墨莊的生意是徹底的打開了,還有一些定製墨,包插藥墨等。定單日已經排到年後去了。

總歸這段時間,墨莊裡的人也是忙的腳不粘地的,便是二嬸兒,也直嚷着有些吃不消了,畢竟生辰墨的雕板都是極其講究的,幾個徒弟如今還遠遠上不得檯面。

“明年,得從我孃家那裡要兩個人過來。”晚間,吃過飯,黃氏揉着眼睛靠在一邊的牀榻上道,抱着個手爐。同貞娘聊着天。

“那自是再好也不過了。”貞娘在一邊笑嘻嘻的道,黃家可是雕刻世家。如今二嬸兒的幾個族兄弟都是雕刻名家,輕易不會出手的,便是黃家培養出來的子弟,那在雕刻界也是搶手的和很。

“對了,已經十一月了,船票可訂好了。這過年邊人多,得早先訂,小心訂不到票。”黃氏又問着貞娘。

“已經訂過了,十二月初五的船,能在過小年前到。”貞娘歡喜的道,在南京待了這麼久,還真是想家了。

而這早點定船票的事情還是正平哥提醒她的,別以爲只有後世有春運,這個時代也有啊,尤其徽州,許多人都在外做和生意,有的幾年也不回家一趟,但大多的,近處一點的,這年節時能回都是儘量要回一趟的。

因此年邊的船特別難定,她還算是走了徽州商幫那邊關係的,要不然,就算是提前一個月,還真有可能定不着的。

“嗯,那就好。”黃氏點點頭。

如此,隨着年關近了,該發紅包發紅包,該收拾的收拾,該買的禮物也要備齊。

上個月收到大哥的來信,大嫂生了,還是生了一個小子,除了想閨女的李大郎有些失望外,李家老兩口,趙氏,便是七祖母那邊都歡喜的很,這時代,講究多子多孫多福氣,大體上沒誰會嫌子孫多的啊。

於是,免不得的,貞娘又去銀店打了一整套的小兒銀鎖,包括手鐲等等,隨後還得給祖母,孃親,大伯孃鄭氏,還有大嫂,另外還有其他的房的一干嬸子伯孃買些衣料,南京這邊的衣料huā色多,招人喜歡。

頭天晚上,計算好要買的布料,第二天,貞娘就拿着單子進了隔壁姚家布莊。

一進門就看到曹氏,一身棗紅鑲着銀邊的襖子,棕色的比甲,倒是一副正經太太的打扮,一邊姚娘子帶着兩個夥計正給她扯料子。竟是一塊天青緞子,這可是好料子,那天青色相當的純透,用後世的話來說,那就是高端大氣。

另外一塊是藍色雲絹,這雲絹也是頂好的料子,基本上都是南京有些人家夫人裡面比較流行的。

那姚娘子剪好料子,一邊夥計包好,遞給了曹氏。

“多謝了啊,那我先走了,錢讓我家老爺來跟你算。”那曹氏說着,便抱着料子,帶着丫頭出了店面,瞅着貞娘只是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的。

貞娘倒是一慣的淡然,只是此刻,那姚娘子看到曹氏出了門,便立刻上前幾步,走到門邊,又朝着外頭看了看,直到曹氏看不見人影了,姚娘子卻是重重一跺腳,才恨恨的呸了一聲:“還我家老爺呢……真個不要臉的東西,你家老爺屍骨未寒呢……還是拿着那料子做身屍皮子到下面去陪你家老爺吧。”

姚娘子這話罵的惡毒之極。

貞娘在一邊眨了眨眼,這是個什麼情況?

“真是的,每回買布都不付錢,只等黃狼來收稅時,東家使不得又得說算了算了,不算不行啊,怕黃狼在稅上使壞呢。”一邊一個夥計半氣哼哼半解釋了句。東家娘子這般罵人是不好看,解釋一句,免的人誤會。

貞娘微微點頭,葛大拿出事,家中財產全被查封,可最後,街口那棟宅子卻又到了黃狼的手上,便是連曹氏,黃狼也一併接收了。

對此,官街這一帶,不知道傳了多少風言風語,但黃狼和曹氏本就是狼狽爲奸,再加上葛大拿的事情,是兩人共同謀劃的,雖說如今閒話不好聽,但黃狼想甩曹氏也是不敢的,於是的兩人也就乾脆的不在乎這些閒言的,如此,漸漸的,說的也沒興趣了。

只是這曹氏,每每藉着黃狼如今做了巡欄的差事,貪點便宜,在官街這一片買東西都是賒賬,只等黃狼去付,而黃狼大體也是收稅時纔會出現,如此,各家東家爲了省心就算是不免了那些賒賬,也最多是象徵似的收一點,因此,大家雖然表面上客客氣氣的,實則卻恨的咬呀,那背後的話自然不好聽了。

而今,顯然的曹氏是想貪姚娘子的兩塊料子,姚娘子平日就是一個錢一個命的,更何況,這回曹氏拿的可是兩塊布莊裡最好的料子,還是讓回姚東家請人吃酒纔拿一以的貨,如此,姚娘子怎麼能不恨的咬呀,這般罵人自不奇怪了。

這邊姚娘子兀自不解氣,又道:“別太得意,做出這等事情,終歸是背了人命的,有報應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要是葛秋姐,我一把火燒了那宅子去,最好將這對狗男女燒死。”

“行了,這種事情能擺在嘴上說的?葛秋姐如今下落不明呢。”一邊姚掌櫃的瞪了自己的娘子。

姚娘子這才訕訕的住嘴,忙着招呼貞娘,貞娘把之前寫好的單子給了姚娘子 ,料子什麼的都是平日看好的,只須按着單子裁就是了。

而貞娘這時卻是暗暗挑了挑眉,據二狗說,葛秋姐幫着老胡頭收夜香也有些時日了,可這麼些日子時在,這一帶人居然沒有人知道每日早晨來收夜香的是葛秋姐,這其中自有天暗大傢伙不注意的原因,其實肯定也有葛秋姐故意躲避的原因,當然,她從當日嬌嬌女一落到如今落魄的境地,躲着往日的熟人自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突然的,貞娘就有一種感覺,葛秋姐這般會不會另有所求。

要知道,葛大拿是曹氏和黃狼害死的,這一點大家都心裡有數,而葛秋姐不是那種能憋的住的人。可自出事以來到現在,卻一直不見葛秋姐跟曹氏鬧,這點不合情理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姨婆VS醜婆第二百四十一章 圍困第一百五十二章 賬冊第五十二章 李天佑第一百零四章 有些猥瑣第一百二十八章 桐油品質第二百二十章 各自佈局第十四章 李家六房第二百四十二章 痛快啊!第二百四十八章 退出第二百一十六章 徐相告老第六十八章 初見王翠翹第一百九十八章 前日因得今日果第六十八章 初見王翠翹第一百一十三章 閒聊發展計第八十九章 蟄伏第二百零二章 制墨人的榮耀第二百四十三章 牌坊?成親?墨譜第七十四章 打一棒再給個甜棗第二百三十九章 回來了第二十二章 墨成和撐腰第七章 機會至,貞娘初談墨第九十三章 豪賭第九十八章 羅家往事第一百九十章 蘇合墨第四十三章 翅膀效應第七十八章 八房迴歸第五十七章 程家的心思第四十七章 徵用鬆材第一百五十八章 燈草第一百六十章 開海禁的推手第二十九章 沈氏的算盤第一百七十二章 老辣第一百三十九章 年關第一百五十一章 黃狼之死第八十四章 婆媳第一百一十四章 曾一品第一百六十九章 程家要告狀第一百四十八章 家人第九十章 海青天要來了第五十五章 李進財的心思第一百零五章 開業第九十八章 羅家往事第八十一章 成親?牌坊?碼頭第三十二章 冤家路窄第十一章 竟價第九十八章 羅家往事第一百三十九章 年關第一百三十一章 機會第二百一十一章 揣囊而知墨第九十三章 豪賭第八十四章 婆媳第一百二十八章 桐油品質第四十三章 翅膀效應第一百九十三章 雨中試墨第一百七十四章 離別第一百八十四章 歸來第二十九章 沈氏的算盤第一百二十九章 八寶治紅丹第一百四十一章 見鬼了第二百四十章 倭寇犯境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怕查第八十八章 韓熙載夜宴第一百四十章 衣錦還鄉第二百零八章 正果第三十八章 各施其招第一百零四章 有些猥瑣第七十四章 打一棒再給個甜棗第一百三十九章 年關第二百五十章 登聞鼓第二百零八章 正果第一百八十二章 仇不能結十分第一百四十五章 羅九和福爺第一百九十八章 前日因得今日果第二百五十章 登聞鼓第一百零一章 問責第二百二十一章 自找沒趣第六章 景福離家,貞娘謀生計第五十八章 服不服第二百二十七章 田家長子迴歸第四十章 貞娘鑑墨,鬆瘟爆發第二百章 貢墨競選第一百六十六章 田家的變故第一百七十章 磨礪第二十六章 抓鬼第一百四十三章 李景易的心思第七章 機會至,貞娘初談墨第二百零五章 鎮坊之寶第七十二章 陳氏的霸氣第二百章 貢墨競選第一百四十七章 孫家的打算第二十五章 蘇州事情的結果第二百四十三章 牌坊?成親?墨譜第二百四十三章 牌坊?成親?墨譜第二百一十四章 李貴妃第八章 遭刁難,貞娘據理爭第一百四十四章 皇帝駕崩第五十章 突聞噩耗第七十六章 好一場大戲(二合一章 求粉)第十一章 竟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