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40

“老大,這是因斯坦厲亞亞歷克斯多德派系名單。”Benjin遞給Scott一份羊皮卷。

Scott接過案卷翻了翻,說:“好的,辛苦了。斥候團這個時候差不多也應該到了吧?”

“是的。”Benjin回答。

“我知道了,到時候恐怕還要你出一趟。”Scott歉意地說。

“可以。”Benjin淡淡地回答,退出了房間。

Scott目送Benjin出去,然後翻閱起手上的羊皮捲來。爲首的亞歷克斯多德暫且不管,下面幾個人全是共和國軍團時期的老傭兵了,不知道是否別來無恙。Scott嘲弄了笑了一下,終於等到今天了,亞歷克斯多德肯定做夢也想不到他也會有今天。

那些人不知道會不會做惡夢?Scott合上案卷想,對於那些枉死在他們手下的人,不知會不會偶爾想起,或許是自己太過看高他們了。

我至今還記得沃特死的時候,我藏在牀下,微動的氣流和壓抑的氣氛。我努力不讓自己發出粗重的呼吸,我努力平靜我煩躁的心。有沃特在,什麼都不會發生,他會保護我,一切都會和以前一樣。

可是,爲什麼我仍然不自覺地顫抖呢?

什麼都沒有發生。看,沃特,我說過不會有事的,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我高興地正要從牀下爬出來的時候,我看到那個惡魔般的男人悄無聲息地潛入房間,帶着殘忍的微笑和猙獰的表情,拿着匕首。然後靜靜地潛伏在無邊的黑暗中。我驚呆了,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我應不應該出來呢?我應該不動的吧?

沃特你快發覺啊,沃特你快起來啊,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我壓抑不住焦躁的心情,我好像大聲喊出來,可是我乾燥的喉嚨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我只能張着嘴,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那個惡魔緩緩地靠近我藏身的地方。

Scott,你快點喊出來啊!

我使勁告訴自己,一定要阻止他。可是,我突然發現,我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

我聽到了匕首刺入沃特的胸口發出的輕微的割斷肌肉的聲音。

我的世界頓時一片空白。

我睜大眼睛,卻什麼都看不見。他是否知道我會躲在他的牀下,卻眼巴巴地看着他離我而去,看着他離大家而去?他又是否知道我是個這樣的人,只要我發出一點聲音,就什麼都不會發生。可是,我心中滴着血,我想告訴沃特,我真的發不出聲音,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

我是個懦弱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強忍住眼淚,我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我捂住臉,我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都沒有發生,沃特你告訴我,你還好好地活着,你還要繼續和我說話的呢。

可是,

沃特喘息的聲音和那男人壓抑不住的輕笑刺痛我的耳膜,我不想聽我不想聽我不想聽。我拒絕着這樣的畫面和聲音進入我的腦中,我拒絕這發生的一切。

誰能告訴我,我這是在做惡夢呢,所有的都是我的臆想,所有的都是永遠不會發生!

我看見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我的眼前,然後漸漸變成細細的血流,滴落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他太興奮了以致沒有發現我的存在,我到底是該慶幸還是悲哀呢?

爲什麼會是他?爲什麼會是他?爲什麼是他作出這一切罪惡的事情?

爲什麼我現在才發現?

沃特的手無力滴垂了下來,就在我的眼前,我好想去握緊他的手,可是我動不了,我渾身無力,我沒有這個勇氣。我緊閉雙眼,想把一切都趕出我的腦海,可是我在黑暗中仍然看見血一滴一滴一滴地從我眼前滴落。

爲什麼會這樣?

那個惡魔心滿意足地走出了房間,他現在甚至都不用什麼僞裝,堂而皇之,踱着輕鬆的步子,彷彿在欣賞這一切似的走出了房間。我恨,恨他的殘酷,恨我自己的懦弱。我緩緩地爬出牀下,痛苦地看着眼前無聲息地躺着的沃特。

我慢慢地伸出手,抓住沃特垂下的無力的手,我終於忍不住我的眼淚,我無聲地哭泣,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突然,我感到沃特的手指輕微地動了一下,然**緊了我的手。

沃特還沒有死,是的,沃特是不會死的!

我驚喜地擡頭,看見沃特微微張開了眼睛。他在看我,他在看我。我哽咽地叫着他的名字,我想說對不起,我想說你不會死,我想說一切都會好起來。我看見沃特的嘴脣在輕輕顫抖,他要和我說話,我忍住眼淚,將耳朵靠近他的嘴。

我豎起耳朵,我聽見沃特輕微的顫動的斷斷續續的聲音,我大滴大滴地眼淚滴在他的手上,滴答滴答,輕輕地濺開。

“Scott,勇敢活下去。”

然後我手中的手輕輕滑落。

我跌入了無聲的無邊的黑暗世界。

無能爲力的我現在還時常在睡夢中被這些記憶驚醒,但是我改變不了事實。或許總會有一個人要死,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沃特是爲了大家,爲了和平,爲了自己的信念勇敢地面對着自己的死神。可是,這些撫平不了我心中的悲傷,撫平不了因此而給那麼多人造成的傷害。

我至今還在爲我的懦弱後悔痛恨。是我,坐視這一切的發生。若我能勇敢點,這時沃特一定和他夫人,小沃特一起幸福地生活在他一直憧憬的暢樂島上,過着平凡但甜美的生活。

是我打碎了他的夢想,是我打破了小沃特的美好生活,是我間接害死了夫人。

儘管你們從來不曾怪過我,我卻從來沒有原諒過自己,我應該對此負責的。

Scott緊閉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很快,我會讓一切結束的。

誰的債就應該由誰來還,對我自己來說,也同樣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