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以後我所有的家當都被搬進了海邊的別墅裡,那天我站在別墅門口看着客廳裡的一切就感覺自己在做夢,很多女孩都有這樣的夢想,我希望有一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每天都可以在這樣一座房子裡做好飯菜等着自己喜歡的人回家。
然而那天一切都像是做夢似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推開門,裡面是豪華到讓我無法言語的的裝修,程淺陽坐在沙發上翻着一本很厚實的書,看到我進來,他擡起頭衝我微笑說,你來了。
那個時候我真的想這輩子永遠都不要醒過來,可是程淺陽的下一句話一下子就把我打進了冷宮。他說,你的夢想成真了,你得意麼?
得意?我有什麼好得意的,用自己的一輩子換這麼一座豪華的牢籠?我反駁。
這可是很多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你卻輕易得到了。他合上書走到門口把我拉進去關上大門,也關上門外偷窺的那雙眼睛。
他低下頭看着我的眼睛,嘴角輕微挑起,蘇染,讓我嚐嚐你的味道。
我的頭腦一片空白,下一秒他已經發瘋似的啃咬着我的嘴脣,一股血腥味充斥在嘴裡。
你想幹什麼?我推開他怒目相對,程淺陽,你當我是什麼?
我花錢買來的女人啊,難道不是麼?他擦掉嘴角的血跡,又恢復了素日冷漠的面容。
花錢買來的女人?胸口不可遏制的疼起來,我強忍着疼痛問他,程淺陽,你瞭解我麼?
對於我的問話他有些吃驚,不過那種表情稍縱即逝,他聳肩,這個重要麼?我只要記得你是爲了我的錢就行了不是麼?
既然你是這麼認爲那就是這樣吧,畢竟在外人看來事實確實如此,我是爲了你的錢,就這樣。我提起行李一個人上樓,在樓梯轉角的時候問他,哪個是我的房間。
第一間。
謝謝。
進門之後我把所有行李都扔在地上,反鎖起門,趴在牀上無聲大哭,自己不停的問自己,蘇染,你到底做了些什麼,這個男人,你愛的男人說他只要記得你是爲了他的錢而來的就好,你究竟爲這種男人還要卑微到什麼程度?你真的是爲了錢麼?你真的缺錢麼?
在外人眼裡,我是沒錢,爲什麼從來沒有人問過一個這麼窮的人爲什麼會安然着上着大學而從來不會爲學費擔憂?程淺陽,你真的瞭解我麼?
喂,小張,幫我查一下蘇染的底。掛掉電話,程淺陽坐在沙發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菸,他想到剛纔蘇染的那句,你真的瞭解我麼?他才恍然自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這個女生,他從頭到尾都只是把他當成了一顆棋子,從毆揚說要介紹他進公司爲止。他以爲她會同意他的求婚是因爲錢,但是他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機會解釋。這樣,對一個女孩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想到這裡程淺陽又忍不住罵自己,她不過是裝了一下委屈,你何必這麼計較。
就算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兩個人也不過如此。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然後迷迷糊糊的睡着,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摸索着打開燈,開門下樓看到沙發裡一明一滅的火光就知道程淺陽還坐在那裡。我假裝沒有看到這個人,一個人到廚房想要給自己做點什麼吃,拉開冰箱之後我後悔了,整個冰箱空無一物,乾淨的讓人髮指。本來像餓一頓挺挺就過去了,可是肚子咕嚕咕嚕的提醒着我,你該吃東西了。
我無奈的上樓洗了把臉收拾了一下準備去買些東西,這裡雖然是海邊別墅,但是走不遠是有超市的,隨便買點面回來可以撐一頓,等明天再出去採購。
你要去哪兒?程淺陽的聲音在身後要死不活的響起,我是十分不想搭理,可還是禮貌性的回了一句,我去買點吃的。
我們出去吃飯吧。
啊?什麼?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程淺陽走到我面前拉着我出門,在我同樣沒有反應過來的同時我被塞進了車裡。我們要去哪兒?
吃東西,我餓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聽到他這句話突然很想笑。偷偷側頭看着他的側臉,剛毅的線條,性感的嘴脣,看到脣時,我的臉突然熱了起來,想起了白天時候那個掠奪式的吻,下意識的摸着自己的嘴脣,傷口一陣刺痛。
對不起。
啊?什麼?
白天的事情,對不起。就算那是事實我也沒理由對一個女生這麼粗暴,我道歉。
什麼叫就算是事實?我突然明白了過來,他說的事實是我是爲了他的錢才怎樣怎樣的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我苦笑着回,沒什麼,我是爲了你的錢不是麼,你只要付給我合適的價錢,就算是我的身體你也隨意。
氣氛一時間僵了下來,他嘴角抽搐着似乎是想要再說什麼,結果什麼也沒有說,默默開着車不再言語。我也不再看他的側臉,賭氣似的盯着手指,似乎那上面鑲着寶石似的,怎麼也不肯挪開眼睛。
現在想想,過去的十幾年我的暗戀究竟換來了什麼,我的豪情壯志換來了什麼?我把自己放進了死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獲救出來。也許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可是該怎麼救,能不能救出來,我就不知道了,什麼都不知道。
年少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有揮霍不了的青春,總是感覺我可以把一輩子都投注在程淺陽身上,然後他一定會愛上我,然後我們如同故事裡的王子和公主似的,相親相愛幸福一輩子。曾經有人說海子的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悲情的寫照,是讀者賦予了這句話的美好,可我仍舊相信那是美好的,我和我愛的人可以這樣。
很多人一輩子都求不到一座“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房子,可是我有了,我求不到的反倒是那份可以廝守一生不離不棄的情誼。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身邊的這個人會是我的有情人麼?
在想什麼,到了。程淺陽輕輕推了她一把,我這纔回過神看了下車外,然後傻眼了。原本以爲像程淺陽這種人會帶我到高級的西餐廳吃牛排喝紅酒,結果一看招牌上三個大字“水煮魚”,我都懷疑停錯地方了,他竟然帶我吃川菜,這又是什麼狀況?
下車吧,別看了。
爲什麼吃這個?我雖然沒有不喜歡川菜,只不過這高級牛排和川菜的對比,我一時回不過神。於是沒形象的又問了一遍,咱們爲什麼吃川菜?
你不喜歡川菜?程淺陽的眉頭皺了起來,臉色更加暗沉,聲音也隱含着一絲怒意。
捕捉到程淺陽臉上的怒意,我確實不明白爲什麼他突然生氣,不過是多問了一句,他爲什麼要生氣,難道和我吃頓飯就至於這麼生氣?
算了,我突然不餓了,我想回去,你自己吃吧。我打開車門下車,走到路旁準備打車回家。他站在車旁看着我像個傻瓜似的站在路邊招呼着來往的出租車。這個時間的車本來就不好打,我都感覺我站在街頭招手的樣子有點像紅燈街那裡的小姐,我甚至會懷疑會不會有人開車停在我面前說,小姐多少錢一晚上啊。而我的未婚夫就像是一個看客似的看着我耍猴戲。
終於那些來來去去的綠色出租車有一輛在我面前停了下來,我在程淺陽的注目下逃一般逃到車裡,然後對司機說了一個地址讓司機趕快離開。
一路上司機很八卦的問,小姐,剛纔那個開名車的是你男朋友吧,小兩口鬧彆扭了是不是,你們這些小姑娘啊就是不識趣,這麼有錢的男人還長得不錯,你就別彆扭了,很多人想求都求不來呢。
我微笑着儘量讓自己風度一些對司機說,大哥,我們沒有別扭,我只是有事情先離開而已。
呵呵,要是我妹有這麼個老公就不用整天爲了錢吵架了。唉,現在的人啊,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司機大哥可能是真的有感而發,一路上不停感慨着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身在福中的苦別人又怎麼能看得透?
小姐,你究竟要去哪裡?轉了好久司機似乎才從感慨中走出來,才記得問我這個顧客究竟要去哪裡。
可是,我究竟還有哪裡可以去呢?回家?那個冰冷的沒有絲毫人氣的地方,說不定已經到處是灰塵。回寢室?她們都知道我搬了出來要做闊家少奶奶,我走的時候一個個眼神裡全是羨慕嫉妒恨,我現在回去豈不是成了大家的笑柄?回別墅?回去一個人對着空蕩蕩的大房子,聽着海浪聲感覺和鬼故事似的,想起來就慎得慌。除此之外我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大哥,我記得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個麥當勞,送我去那裡吧。想了很久,還是去那邊混一晚上吧,一杯可樂可以坐一晚。
你們有錢人就是喜歡這些貴還吃不飽的東西。司機大哥再次感嘆着把我送到了目的地。下車的時候我從包裡掏出錢給他,也沒讓找,倒不是我善心大發,只是忘記了而已。以前方格子就說過我,每次買東西經常忘記拿找錢就走,在別人看來好像我多麼有錢似的,明明摳門的和葛朗臺似的,不知道爲啥就這一點一直改不了。後來混的時間長了大家也都知道了我這個毛病,一般出門買東西都是他們付錢,然後回來之後再找我算
錢。方格子一直不明白一個摳門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壞毛病,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
走進麥當勞,瞬時感到很溫暖,其實現在這個季節也不是冷,也許是心寒了想要汲取一絲溫暖。點一杯可樂,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也有一對對情侶牽着手從窗前走過,有的甚至會把玻璃當做鏡子照上一會兒,看到我的目光,有點會羞紅臉馬上離開,有的會對我報以溫暖的笑。而莫亦=成就是那個對我笑的人。他穿着一身阿迪的黑色運動服站在玻璃前弄着頭髮,看到我的目光對我笑了一下,然後直接進門坐到我對面的位置,也不管我是不是同意。
我叫莫亦成,你呢?
這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我有些厭惡的看着這個打擾我安靜的男子,他長得不差,看氣質應該也是有錢人一掛的,他和程淺陽包括毆揚身上都有那麼一種特殊的感覺,說不出是什麼,但是隻要你看到的時候就知道這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也可能是自小的優越感培養出的高高在上的氣質吧。十幾年之後第一次見程淺陽,他也是這樣,不過沒有莫亦成這麼的溫和。
蘇染。我低着頭用習慣撥弄着可樂裡的冰塊,表現出明顯的不願意繼續交談的意願,可眼前的莫亦成根本不在意。
我想着就是一種緣分,我突然停下來看玻璃,你突然轉頭看向我。莫亦成開心甚至有些興奮的說。
不好意思,我一直在看窗外,不是突然。我感覺我的語氣已經滿是不耐,爲什麼眼前這個人就是不識趣呢。
和男朋友吵架了吧,唉,男女朋友吵架就這樣的,現在憋屈,說不定他一個電話就去飛奔過去了,現在的女孩子啊。
不是男朋友,是……
是好朋友啊,好朋友之間更沒有隔夜仇啊,你們現在的小丫頭也不知道想些什麼,有個好朋友多不容易啊,到我們這個年紀想找一個知心的人都找不到,可悲劇了。
這個年紀?我擡頭仔細看了他一眼,也不過和程淺陽相似的年齡,竟然說的自己和七老八十似的,也不知道爲什麼,因爲這句話我對眼前這個人的討厭突然降至到零點,反而多了一絲好感。
你笑了啊,我還以爲你會繼續不理我呢。他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引得周圍的人一陣注目。他坐直身子,很嚴肅的對我說,我叫莫亦成,男,二十七歲。
我微微笑着,我叫蘇染,女,二十歲。說完我突然覺得我們倆之間的氣氛不對,怎麼和相親似的。他似乎也感覺出來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去買了一杯可樂放在他面前,我請你,謝謝你今晚給我帶來的快樂。
快樂?你這詞兒用的可真那啥,一般來說我給女人帶來的快樂都是……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看得我頭皮發麻。
我和你的那些女人不一樣,對你來說,我還是小朋友。
也是,我對你這種前不凸後不翹的女孩子還真沒太大興趣,最近剛出道的那個小明星還不錯,長得水靈,而且……
而且前凸後翹是吧,是你喜歡的菜。我搶在他前面把話說完。
知我者蘇染也。
不必客氣。
還是在那個位置,我已然不停用習慣攪動着杯子裡的冰塊卻很少喝,但是我已經不在看窗外,而且和對面的男子聊天說話,而漸漸忘記的剛纔的陰霾。也許這個人走進來的時候並不一定帶着好意,但是我仍舊開心有這麼一個陌生人陪我走出低落。
現在是午夜十二點了,美麗的辛德瑞拉,請問,你時候要回家。
不知不覺已經十二點,莫亦成站起來繞到我身側很紳士的伸出手,微笑着,不知道我可否有送你回家的榮幸。
我拍了一下他伸出的手,站起來對他說,走吧。
本以爲像莫亦成這種人肯定是開着名車的,可是走到他的車旁我差點被嚇到,不得不說眼前的車也算是名車,至少很多人都知道這個牌子,很有知名度,不過不是四個輪子的,是倆輪子的捷安特自行車,而且是那種沒有後座的。
我親愛的騎士,你是打算讓我和你一路走回去麼?
當然不是。他扛起自行車和又走了幾步打開一輛車的後備把自行車扔了進去,然後跑去開車門,請我進去。
果然,這種人是開名車的有錢人。我蘇染還真的掉進偶像劇裡了呢。身邊一個個都是優質男,可惜都不喜歡我,不然我真可以享受一下萬綠叢中一點紅的女王感覺,享受着美男簇擁。可惜,事與願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