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作品遺失是徐先生畢生最大的憾事。
1941年日軍入侵新佳坡時,徐先生將他在新、馬、印三年中所畫的數百幅作品及其他古玩、珍本一起託給友人,埋入了新佳坡崇文學校的一口枯井內,其中有徐先生自己認爲最珍貴的40幅油畫。隨後徐先生隻身攜1000幅作品,登上淪陷前最後一班開往印度的輪船,離開了新佳坡。
這一去,就是人畫分離,油畫的主人沒想到他會永遠失去這批珍寶。
直到現在,遺失作品中的40幅油畫精品,僅僅有極個別的作品再次有了消息。
肖遙竟然在這處密室中一次性發現了其中的三幅油畫精品,這確實是一個極大的驚喜。
第1排博古架的其他幾個格子中存放的還有八大山人、張大千、常玉、黃賓虹等人的作品。
但這些作品當中沒有什麼太過珍貴的精品,大多是一些常見的普通作品。
第1排博古架的最後一個格子中僅僅存放了一幅作品。
肖遙隨手打開觀看,讓他驚喜的是,這竟然是《五王醉歸圖》!
難怪這幅作品獨自佔據了一格,這幅作品稱得上是國寶了,確實值得佔據一個格子擺放。
雖然心中驚喜,但是不是真跡,他還要仔細鑑定。
他首先看鈐印款識,鈐印:任氏子明、月山道人。
陳繼儒題跋:唐文皇石刻昭陵六馬,故子孫多馬癖,代宗有九花虯,德宗有神智驄、如意騮。飾以黃金勒,控以紫玉鞭,豢以一品料。故其圖流傳人間,歌詠不絕。此卷唐人筆,題跋剪截已去,幸人馬尚爾平安,無錫王麟郭先生世藏,其孫福州守曼浤公能永護之,環回諦玩,姿態毛骨如生,所謂寫渥窪之狀,不在水中,移騕褭之形,出於天上。定爲曹霸所作,即公麟輩未能與之絕塵而爭驅也。雲間陳繼儒題於頑仙廬。
還有王永吉題跋:此卷予既請眉公先生題識,信其筆法之妙非近代丹青家所辦。獨雲:出自唐人手,未有確據,考其楮尾印章二,一任氏子明,一月山道人。暇日偶閱李九疑紫桃軒雜綴,乃知爲元人任水監也。按雜綴雲:元任仁發,字子明,號月山,世居松江之青龍鎮,年十八中鄊試貳,都水監,開江置閘,凡水議,仁發主之。善繪事,嘗奉旨入內畫渥窪天馬圖。所著有水利書十卷。今人止稱任水監,畫馬蓋以藝掩雲。然則任以畫馬得名甚着,而眉公未及詳核,因附記於此。崇禎壬申(1632)二月之七日,輞川館主人記。
再看鑑藏印:尚賓(半印)、中立(半印)、立(半印)、忠信可久安(半印)、輙相思(半印)、可以觀(半印)、子孫(半印)、蕉林玉立氏圖書、觀其大略、棠邨審定、河北棠邨、安定、蕉林秘玩、蒼巖、蒼巖子、耿昭忠信公氏一字在良別號長白山長收藏書畫印記、信公鑑定珍藏(三次)、半古軒書畫印、乾隆御覽之寶、乾隆鑑賞、石渠寶笈、三希堂精鑑璽、宜子孫、幹清宮鑑藏寶、石渠定鑑、寶笈重編、嘉慶御覽之寶、宣統御覽之寶、宣統鑑賞、無逸齋精鑑璽、侯士泰鑑藏、天目山人、尊古堂真賞、驚鴻閣。
細細看完這些,由此可以確認,這確實是《五王醉歸圖》真跡無疑。
《五王醉歸圖》是宋代作品,明末以來的收藏者非常清楚:朱尚賓、王麟郭、王永吉、樑清標、耿昭忠、耿嘉祚(經考據半古軒書畫印是其藏印)、乾隆、嘉慶、溥儀。
這些收藏者當中,特別是樑清標、耿昭忠都是清初公認眼力最好的收藏家。
明末清初是中國書畫鑑藏史上一個真正的書畫收藏繁盛時期,它真正實現了藏家的多元化和大衆化,使書畫收藏呈現出異常開放與融動的跡象,從明末的戰亂國庫的字畫散落民間,使一些官僚、文人、商賈等爲主的私人收藏家得以擁有公立收藏的書畫的機會。
在從三藩之亂後,“文治”問題被康熙重視,他在政暇之餘命一些特殊身份的社會鑑藏家或者宮廷貴族參與整理內府典籍,對宮中收藏的書畫進行鑑別,以及不斷收購民間散落國寶,其中以耿昭忠、熊賜履、高士奇、安岐最爲代表性,使清初的收藏呈現了歷史上又一次由私到公的收藏特點。
《五王醉歸圖》則是從耿昭忠處流入了清內府公立收藏中的一個實例。《石渠寶笈續編》與阮元撰《石渠隨筆》卷四對於這幅畫均有記載。
《五王醉歸圖》清宮收藏印章的鈐印,正是《石渠寶笈續編》的“乾隆八璽全”,鈐印位置完全符合規範。卷中鈐“幹清宮鑑藏寶”也與《石渠寶笈》著錄的收藏點相符。
肖遙沒想到竟然能在這間密室當中,看到這一幅相傳已經遺失的傳自宋朝的國寶級畫作。
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了滿清政府,當時還住在故宮內的溥儀,已預感到在這座龐大的宮殿里居住的時間不會太長了,便爲自己安排後路。
一天,存放字畫的地方來了幾個人,開始翻閱這些字畫。他們就是溥儀派來的,要從中選出一部分值錢的字畫。這幾個人一共從中選出了1200幅字畫,在每幅字畫上,都蓋上“宣統”字樣的章。
難得見到一件國寶級畫作,肖遙鑑賞的很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