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兒,鬼印的波動,我也有感應。”施音眉目柔和,“我倆合力凝出地印,過去協助。”“我感覺厚弛有古怪,那兩位攔不住。”
“瑤兒?如此親切?”豐瑤嘆氣道:“也是,生前互相看不順眼,死後卻是不魔不鬼。”她緩了緩又說,“那兩位女鬼很美,實力也強,我覺得自己沒用。”
“親人已捨棄我倆,今後要相互依靠。”施音摟着她,“天地廣闊,我不知道歸去何處。”“不過,魔也好,鬼也罷,活着就是有意義。”
豐瑤轉頭看着她,“苦痛都是因他而起,你怎麼想?”
施音看着遠處,“兩族出現在魚北森林是因爲魔女。”“魔女變成他的夫人,他解開我們的病症,兩族返祖後成爲他的部下,這不是巧合。”
“天道下行,陰柔過盛。”豐瑤苦笑一聲,“你成精了。”她想了想又說,“暗手推動,無名順勢而爲,各方算來算去,最終害苦我倆,他不該承擔責任麼?”
“他會。”施音回過頭來,“只是他比我們更痛苦,更無助。”
豐瑤沉默半晌才說,“葬心蟲讓我倆情根深種,卻又求之不得。由情入魔,因恨變鬼,最終沒有忘情絕愛,陷入瘋魔,這也是苦楚。”
“做嫁衣……更苦。”施音輕嘆一聲,“我們開始吧。”
施音和豐瑤身後,半空中。
宛念驅着魔鳥,引着漩渦在敵陣裡衝突,神龍吸水般從鬼兵、骨兵、屍兵身上吞噬鬼氣和死氣。他旗下的鬼王、鬼母、鬼將、魔將等乘勢而動,實施分散殲滅的策略。那些衝在最前的鬼獸、骨獸、鬼魂等非常兇狠,只見敵人又是彈跳又是翻滾,它們也學着鬼主在戰鬥中吞噬對方壯大自己。
無心他顧,部下淪爲魚肉,各方鬼主怒不可遏!
宋寧能夠洞察先機,總是將敵手纏住。
“宋狗,我要拔光你的狗牙!”莫小彤鬼眼兇狠,不斷咒罵。宋寧踏步移位一槍砸在對方肩上,又一槍甩在敵人後背,“叛徒就是該死!”說着將莫小彤洞穿,並刺進地面。
砰!鬼氣爆開,轉眼又凝聚起來,“宋狗……老子跟你同歸於盡!”宋寧快速出手,又橫槍將他打散,“我看你能凝聚多少次。”
另一側,花紅、郜月萍、宗惠三位鬼主完全陷入被動,吳丫揮動黑尺打得對方鬼氣飛濺,身形飄搖。花紅苦苦支撐,眉目間卻是充滿恨意,她暗自冷笑——無名,就算死,我也要看着你先死!
又一側,龍心婉也佔據上風,宋靈雙、尹笑、範雲三位鬼主東躲西閃,不敢正面抗衡。宋林雙在尹笑和範雲身後閃躲,攻擊,鬼眼中盡是狡黠——我們以鬼證道都不是對手,她怎麼變得如此強大?當前形勢對我不利,鬼印還差些火候,重寶也沒有蹤影,看來我要找個機會脫身……
另一邊,唐誠精力充沛勇猛難擋。他的身上有多道傷口,卻圈着梵天、趙四、今何在、齊雲四人發動攻擊。他身化萬千,槍影如雨,橫衝直撞,勢如流星。
“野狼果然兇惡!”今何在冷聲道:“各位,都死過一次,還要被壓着打麼?”“就是!”齊雲遊身而動,手中的彎刀切出道道弧光,“非魚坑我星雲宗,仇恨難消,你先替他死。”
唐誠揮槍將今何在的掌印刺穿,接着抽手下切將齊雲的彎刀砸向地面,“大哥和二哥都留着星雲宗,你竟然不識好歹。”“天域有難,你們竟敢殘害同胞,該死!”
他不顧趙四的拳風,梵天的掌力,今何在的攻擊,衝身將齊雲撞得飛起來,接着一槍刺破對方的眉心,然後扭身掃動將身後的攻擊擋開。
齊雲爆散後又再次浮現,語音中充滿殺意,“野狼,死狗!”“你找死。”唐誠漠然道:“咒罵有用麼?”“儘管放手過來,看看誰更狠!”
唐誠不遠處,唐非不僅下手重,而且殺心更盛。洛啓華後背上有骨頭碎裂的聲響傳出,姜義義抱着膝蓋撲倒在地,牧戎被踢進坑洞中,兩名鬼王被斬殺,一名鬼母被拍飛!
他兩刀砍下洛啓華的雙臂,再一刀將對方釘在地上,“面對災難,仇恨不能暫時放下嗎?”“你們真是該死。”他提刀切下敵人的頭顱,同時揮出重力漩渦將對方的鬼魂絞碎。
牧戎剛從坑洞裡飛掠而上,卻被一刀劈得再次墜落,口鼻中噴出數道鬼氣,“該死……!”看到形勢不對,姜義義暗道不妙,扭身就朝着人少處掠出。
“給我回去,死!”唐非動作比對方還快,“裂原刀。”轟!姜義義只是身受一刀,但刀身上分裂出來的刀氣將他切成數瓣,刀意將他絞成飛灰……
唐非身後,蕭湘也打出火氣來。他身上有血跡,衣裳上有很多破洞。不過他的對手也不好受——方皓白赤着腳光着上身,面容比鬼還憔悴。
向木遠捂着肚子從地上滑出去,宋世傑被扇子打中左臉,兩顆牙齒彈射出去。
“瘋子,潑婦!爲何揪着我不放。”方皓白衝身而上,引動數個鬼臉張口咬向敵手。他面容兇橫,眉目間卻有無奈,“我的衣裳和你有仇嗎?”
蕭湘不理,手中之扇迅捷如電,鬼臉或被切開,或被扇飛,或被拍進地面。他飛掠而起扭身出腿,流星般破開方皓白的防禦,旋風般將對方踩進坑洞中!
蕭湘左邊,蘇星身如游龍,雙手聯動。他左手引動飛花,陽尹尚洛被打成篩網,右手甩出飛虹,雲柔宮演的鬼影被打散、點燃。他再次發動羣攻,雷海隨之蔓延,萬千雷刀雷劍就像暴雨灑落,孔南和幾位鬼母被雷海淹沒,鬼身被雷電連連抽打,他們不斷掙扎,卻爬不起來。
多名鬼王被雷劍和雷刀釘在地上,雷力從口鼻中流淌出來,並且帶着駭人的慘呼聲。
蕭湘不遠處,追月上殊和敵人近身纏鬥。他身形靈活閃避之間雙手連點,六個鬼後的眉心被指力洞穿。他移步向前一拳打中莫飛揚的心口,再一掌打得對方朝上彈起,然後轉身側踢把文子平踹飛。他彎腰避開長刀,接着扭身揮肘將一名鬼王的頭顱擊碎。
大部分鬼王,鬼母,鬼後、鬼獸、鬼怪、鬼將等從戰鬥縫隙中穿過,但潛行不遠就被攔截下來。
高飛舞動長槍,數百米範圍都被槍影鎖定。他身形如風流轉如電,一槍砸下去,無數鬼獸朝兩側彈起來,橫槍掃過,六名鬼王被震飛。他踏步直刺,四面之敵被同時洞穿。
廖小環身化流光,引動黑靈封天鎖地,兩道黑線在天地間飛掠,鬼怪,鬼將等相繼撲倒,天上飛掠的鬼鳥、鬼影等不斷墜落。
丘山和簡雲身旁的殘肢斷臂,碎甲亂骨也是堆成小山。兩人配合無間,或是背靠背,或是交換位置,或是共同進退,鬼王、鬼母等始終無法跨越。
榮向陽、宴小玲、劉秀、尚紅四人分成夫妻組構建出一道防線。他們防守嚴密出手必殺,地上有頭顱滾動,有殘肢掉落,有鬼氣爆散。
李丹在四人身後負責捕殺。她遊身而動,進退間,兩道白虹或在身旁飛旋,或從敵手的武器上彈回,或在另一名鬼王的軀體上閃爍。她有時候大開大合,有時候近身攻擊,身心冷靜,動作流暢,只是偶爾看到宴小玲、尚紅幾人時,眉目間會有孤獨浮起。
李丹身後是張長弓、方刀林、藺東、薛紅樹、段岑、朱子期、花小等人。他們的防線拉得很長,不僅要狙殺從正面衝過來的鬼王等,還要承受大陣帶來的壓力。
張長弓幾人背後靠近大陣核心處,一邊是樂容和樂心在全力攔截厚弛,一邊是胡爾四人在嚴陣以待。
九幽看了看遠處,快速靠近胡爾。
瞧見九幽身心冷靜,但靈動的眼瞳裡全是憂慮,胡爾輕聲說,“暗藏之敵可能會出手,我心裡很不安。”“你陪着馨兒她們,我去協助。”
“從本體來看,你比我還小呢。”九幽伸手摟着她的脖子,“不過,你是夫君的姐姐,自然也是我們的姐姐。”“若是遇到……不測,你要儘快將如嵐和馨兒等人帶走。”“我和亞靈交代過,光明聯盟是我們的心血,它背後有無數民衆,不能有失。”
胡爾打斷她,“我明白,可是……”
“如嵐和馨兒會聽你的。”九幽立即打斷對方,“在陣道方面我領悟更多,可以協助夫君,要是他決定犧牲,我也能應急。”“姐,不說了。”她在對方身上靠了靠,“這粉紅枕頭又香又軟,我真想多靠一會。”她緩了緩又道:“我去了。”說完就起身飛掠而去。
胡爾擡頭看了看天際,然後遊身飄動,朝着君如嵐和嚴馨靠近。
忽然,轟……昏暗的天空中有幾個黝黑的漩渦浮現,四個直徑有幾百米長的怪異手指從漩渦中透出,並屈指抓向封困大陣,天地隨之震動起來,時空隨之凹陷下去。
地面和高空的距離被拉近、世界就像水球被壓扁。規則之力讓空氣停止流動,讓靈力停止運轉,壓迫力使得無數鬼軍陷入泥沙之中,就連唐非、龍心婉幾人都動憚不得,渾身骨骼咯咯炸響。
轟……九個隕石拖着烈焰衝過九彩之光,一個隕石劃過天際墜向魔月海域,一個落在長盛陸地,一個衝進大荒古地,其餘隕石飛向各個天域。
同時間,月海浮天外的虛空中有個微小的雙“視界”黑洞悄然浮現,兩道充滿莫名法則力量的黑光也穿過虛空,洞穿大氣層,朝着荒塔逼近!
啵——封困大陣所在,璀璨光球上有環狀波動閃電般連連盪開,所過之處的時空陷入靜止中,巨爪也被凍結。環狀漣漪不斷閃爍,隕石被攔截,切碎。
只是,隕石來勢極快,碎片還是衝向地面。而兩道黑光飛旋如鑽,以動破靜,兩個數百米直徑的漩渦隨之捲動,聲勢駭人。
砰——驚動天宇的爆響先從其他天域傳來,接着是魔月海域,長盛陸地,大荒古地。月海浮天的地表上有兩個幾百公里寬的火球朝外鼓動,向上升騰,毀天滅地的波動席捲八方,天地搖晃,星體震動。
古地中壓力無邊,胡爾陷進深坑裡。九幽揮手結陣護住君如嵐和嚴馨,但三人也是嵌進地面。
樂容、樂心兩人緩慢追擊,厚弛在重壓下一步一個坑地朝前邁步……
月海浮天在多重打擊下已經變成絕地,普通民衆,弱小生靈的傷亡難以估量。龍騰下浮地的震動非常強烈,受災情況比炎陽天還嚴重。
無名的心爲之苦痛,爲之自責。當其他天域顫動時,天地本源因過度消耗直接昏睡,二十四道光芒有多道隨之熄滅,封困大陣難以爲繼,即將崩潰。
時間解凍,空氣又開始流動。他卻覺得自己處在空曠虛無的境地中,無助且無力。
怪異之手再次抓落,餘下的光芒轟然爆散。兩道黑光後發先至,利劍般釘在光球上。而微小黑洞已經吞掉無數隕石,兩顆星體,月海浮天表面的九彩光芒就要被它吞噬殆盡。
無邊的壓迫力朝身處之地扣下,光球表面有裂紋蔓延,天地間有強烈的撕扯感出現!
三個分身再次凝聚出來,無名和分身都是內心冷靜,瞳孔深處無悲無喜。
——以魔除邪,以魂誅鬼!陰陽共濟,重鑄三維!龍鳳同生,再塑根本。
——以身補天,我心無悔。
“九彩之珠,碎。”無名和分身從四個方向靠近九彩光團,“點燃我的肉身,燃燒我的靈魂。”
“重啓天域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