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副經理顯然被胡少所折服。
他今天之所以能夠坐這裡,之所以與平時只聽說過、可以說只存在傳說中的胡少能坐一起喝酒聊天,完全是因爲自己受命跟王璐攤牌、激怒王璐而獲得的機會,此時心裡正激動着呢。
聽了胡少的話,他連忙搶着說道:“那是,那是,我跟王璐說的時候也只是暗示一下,如果他們把技術給我們,我們會高價收購的。你放心,我們不會壞你胡少大事的。”
他似乎忘記了當時他可是威逼王璐一定要交出熱處理技術的。
魏副總眼睛眯了眯,一道冷光掃了趙副經理一下,又對年輕人問道:“胡少,萬一他們破罐子破摔,乾脆不要我們的零件,不與我們合作了,那我們生產這麼多零件、花費這麼大的代價,浪費可就大了,恐怕難以收尾。”
年輕男子笑着說道:“呵呵,魏總,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放心,只要這件事成功了,我保證會讓我老爺子跟有關人士打一個招呼。我知道你內心擔心什麼,你就把心放回你的胸腔吧。如果你真不放心,我現在就可以跟你們籤合同,我自己出錢把你們加工的零件都買下來,怎麼樣?”
“這——”魏副總猶豫了,雖然加工的零件被對方買下來的話自己擔的風險很小,但他知道這個看似滿臉笑容的胡少可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他能給出什麼價格?能讓公司保本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會給嶽江市雲峰科技公司一樣的價格?如此明顯損害公司利益,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還不罵死我?
就在魏副總猶豫的時候,年輕人不以爲然地說道:“魏總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前怕狼後怕虎。你現在既擔心雲峰科技不和我們合作,不要你們的零件,又怕我奪了你們的利潤。……,不說我不是這種人,就算我拿了你們公司一點點利潤又能怎麼的?是不是?”
年輕男子繼續笑呵呵地說道:“你們公司家大業大,多一點利潤與少一點利潤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會讓你們虧本。不會讓你魏總在同僚面前難做。再說了。我姓胡的賺了錢,什麼時候會忘記朋友,什麼時候會吃獨食?我的錢還不是大家的錢?你說是不是?”
吃過不少對方好處的魏副總臉上露出一絲尷尬,見年輕男子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樣子。心裡一邊罵着。嘴裡一邊硬着頭皮堅持道:“我們公司也是一家大公司。這個風險還是由我們自己擔吧。”
所謂擔風險,其實就是爭取後續的零件生產處理權,根本不是風險而是利潤。魏副總不敢得罪眼前的人。但想在衆人面前說得過去,不能把所以好處都送給這個人。
年輕男子顯然有點失望,有點不滿地看了魏副總一眼,退讓一步地說道:“你們公司只跟雲峰科技簽了法國vorou公司的零件,你們按照合同繼續生產我沒意見。但你們與他們沒有簽訂芬蘭tader公司的那批零件,你們現在加工的話有點名不正言不順,這批零件加工之後賣給我怎麼樣?”
魏副總爲難地思考着,他知道眼前的人是一頭貪婪的狼,自己再不答應這傢伙很可能翻臉。
正在這時,旁邊的趙副經理插言道:“我覺得將芬蘭tader公司的零件加工之後賣給胡少好。胡少這是真正幫我們分擔風險,萬一他們將來不要了,我們公司還能從胡少這裡獲得利潤呢。”
市場部經理也笑了笑,雖然沒有說話,但意思表露無疑。
魏副總心裡恨不得將這兩個自己的手下各自甩上一巴掌:尼瑪,就你們會做好人,把老子放在火上烤。
見年輕人盯着自己,魏副總只好裝着高興的樣子點了點頭,問道:“既然胡少願意擔這個風險,我當然贊同。……,只是不知道胡少按什麼標準買下芬蘭tader公司的零件?”
胡少給了市場部正副經理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對魏副總說道:“我也承擔了巨大的風險,萬一雲峰科技公司真的不合作,寧願破產也不要這些零件了,那我可虧大了不是?……,你們又沒有跟他們籤合同,就按他們給你們報價標準的一半吧。”
他嘴裡說擔心雲峰科技公司不合作,心裡早就認定對方非合作不可。
不但魏副總心裡大罵,就是市場部兩個想巴結對方的領導也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但隨即低下了頭,心道:這傢伙吃相也太難看了。
魏副總還是想繼續在滬東航空機械股份公司幹下去,甚至還想在這裡繼續升職,不想被人指着鼻子罵,面對對方如此吃相,他不得不拒絕道:“胡少,你這樣使我很難做啊。就是傻子都知道,只要我們跟雲峰科技公司繼續合作下去,就算我們這次不提價,我們也能賺不少。可賣給你的話,我們損失太大了。無論怎麼都說不過去啊,錢總得知後還不罵死我?這樣……”
年輕男子陰沉着臉,說道:“這就看你魏總會不會做人了?難道我姓胡的對你的幫助太小了,或者你懷疑我今後對你的影響力?你們與雲峰科技根本就沒簽合同,你怎麼就斷定你們一定會賺更多的利潤?再說,你一家大公司跟我一個小小的私人爭什麼?這一半的報價標準就已經足夠高了,遠比爲別的公司加工零件賺的多得多,你有什麼不能交待的?你放心,這次我一定給現金,不會像以前那麼拖欠,我甚至還可以在事成之後歸還之前欠你們公司的那三百萬元貨款,怎麼樣?”
面對年輕男子的威逼利誘,特別是那句“你懷疑我今後對你的影響力”,讓他背上冷汗淋漓,只好說道:“好吧。我等下去跟錢老總說一說。”
年輕男子笑道:“也就是幾個零件加工的事,又不是白拿你們的,用得着跟錢老頭說?有市場部出面就可以了。你放心,我們只要不做違法犯罪的事,跟錢老頭說不說都沒事。錢老頭如果真生氣了,我會讓我老爺子勸他的。”
魏副總身上本就沒有幾根硬骨頭,聽了年輕男子的話,沉默了。
年輕男子得意了笑了笑,轉而對趙副經理說道:“小趙,你明天抽時間跟雲峰科技公司的老總打一個電話,你就告訴他,如果他不馬上跟你們就價格的事情重新談判的話,你們就不再繼續爲他們生產零件了。……,逼他們馬上表態,王璐這個小妞個性強,家裡有錢,不在乎損失什麼,我不信她的老總也個性強。”
趙副經理連忙說道:“好,好。我明天就給他打電話。”
……
第二天,彭華鼎正在車間告訴父親如何使用那條熱處理自動生產線,向父親講解這條生產線如何重要,絕對不能讓他人進來看了之後偷走技術的時候,他接到了王玬從省城打來的電話。
王玬在電話裡怒氣衝衝地責問彭華鼎,爲什麼如此爲難她姐姐,讓她姐姐四處奔波,剛從國外出差回來就派她出滬東,在滬東還沒有呆幾個小時就急急忙忙地往家裡趕,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這麼高強度的辛苦。
她最後告訴心有內疚的彭華鼎:王璐已經病倒了,要在省城的醫院裡住幾天,你彭華鼎就別想這幾天再剝削她姐姐了。
問清了王璐並沒有大病,只是太勞累需要靜養,彭華鼎這才放下心來。
他告訴王玬讓她姐姐好好多休息幾天,公司的事暫時不要她操心,她所擔心的問題他已經完全解決。等明天他忙完了手頭最緊要的事情就過來看她,一定會讓她看到滿意的結果。
王玬又嘮叨了好久,直到彭華鼎道歉了,保證再也不讓王璐太辛苦,她才掛了電話。
他的手機還沒有收好,滬東航空機械股份公司市場部趙副經理又打來了電話。
對方很自傲地自報了家門後,接着趾高氣揚地給彭華鼎一個最後通牒:如果他不答應馬上就報價進行談判,他們就不再履行原來的合同,不再繼續爲雲峰科技公司生產加工法國vorou公司的零件,更不會生產加工芬蘭tader公司的零件。
本來氣憤的彭華鼎很想痛快地將對方狂罵一頓、告訴對方合同中止就中止,但想到如果自己提出合同中止的話很可能對方會因此說自己一方主動提出合同中止的,將來很可能被對方起訴違約,反而需要自己一方支付一百二十萬的違約金,因此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設置了錄音功能後,說道:“……,趙經理,你們滬東航空機械股份公司這麼做不厚道吧?你們一家大公司怎麼視合同爲兒戲呢?你們突然要求提供價格,突然不按合同生產加工我們急需的零件了,我們怎麼辦?”
爲了顯示自己的可憐,彭華鼎還故意裝出一副底氣不足且乞求的語氣。
聽到彭華鼎的語氣很軟,比昨天王璐還不如,趙副經理心情大爽,越發斷定彭華鼎他們現在很着急。想到那個胡少說的什麼心理學,要想對方妥協和沮喪,必須先激怒對方,他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