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表情瞞不過陳雨的,她把我的手放下來,問:“怎麼,你心疼了?”
我沒回答,我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了。猛然間,我的心裡就對自己說,這樣不行。我的心爲什麼會痛?就是因爲那個臉龐上帶傷的“陳雨”死去了嗎?如果剛纔出現的是真假兩個文哥,那麼不管是哪一個死掉,我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不管我自己承認不承認,我對這個女人,已經有了一種很微妙的情感。確實,初和她認識的時候,我對她戒備,而且有那麼一點反感,但之後的很多事情潛移默化了我的心理。或許在平時,這種心理表現的不是那麼明顯,就連我自己也察覺不到。可真正當她遇到了危險的時候,我竟然會奮不顧身的救她。
這是件很可悲的事情,我們兩個的立場還有身份註定了一些東西,逆改不了。
河道上不需要那麼多人了,一部分人回到外面。假陳雨的屍體被放到遠處,準備燒掉。我很佩服陳雨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她只是笑笑,對我說:“那不是我,那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一直到這些事情弄完,我纔算閒了下來,我開始正視文哥所說的秘密。如果是在很久以前,我聽到這樣的“秘密”只會當個笑話,但現在,我沒辦法那麼淡定了。
我想給我爸打個電話,如果能打通的話,我要和他好好聊聊。如果真的打不通,我就打算,到他給我的那個地址去看看,看看他究竟會留給我什麼東西,據他說,那個東西很重要。目前爲止,我能想到的只有這麼多,後面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把自己的打算跟陳雨說了一下,沒說那麼詳細,只說想下山出去辦點事。
“現在有點難,你也知道,文哥沒回來,如果我陪你去了,石堰川這裡沒有壓陣的人,會『亂』套的。”?? 解密天機檔案117
“你可以不陪我去,如果不放心的話,叫兩個人跟着我就行了。”
我覺得,我應該和陳雨保持一定距離,我太瞭解自己,雖然說有些無賴,但心裡的那些感情如果真慢慢的醞釀發酵到某種地步,可能連我自己也控制不好。所以,我想就這樣吧,我和她本來是沒有交集的人,偶然遇到,就當成一場或者美好或者酸楚的邂逅,擦肩而過就好了。
“我必須去,你要去辦什麼事,我不會阻攔,而且會全力協助你。”陳雨把聲音放低,同時也很柔,道:“聽我的,等文哥回來,我陪你去。”
我苦笑了一下,這個“陪”字,用的真好。如果她就是那個賣菜女孩的話,我想我會幸福的睡不着覺。我沒有再爭取,那沒用,陳雨不會這樣放我走。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等待,等文哥從深淵裡返回。我不知道他回來的機率有多大,反正兩天過去了,深淵那邊除了三個一直守候着的夥計,就再沒有別的任何動靜。陳雨開始焦急,她清楚文哥做事的風格還有『性』格,如果不是被什麼纏的實在脫不開身,他應該會在最短的時間回來。
她不停的派人到河道那邊去詢問,自己也會每天幾次過去看,我倒是趁這個機會好好的休息了一下。那片深淵帶給我很深的恐懼,我原本一直以爲文哥回來的希望不大,但是第五天的時候,他竟然回來了,不僅回來,而且看上去也沒什麼事。
他是輕裝回來的,那麼多的裝備,在返回時就是累贅,全部丟棄了。他的精神狀態不怎麼好,好像一個害了重病剛剛痊癒的人一樣,但是他的思維意識都無比的清醒,我猜測着,這五天時間裡,他可能沒怎麼休息,造成體力嚴重透支。周圍『亂』哄哄的一片,都七手八腳的想要擡他,我也沒機會過去問,只好暫時忍住了。
文哥沒受傷,所以恢復的也特別快,只休息了一天就差不多了。我找他去談下山外出的事情,其實順便還是想問問在深淵裡面的發現。
“下面是什麼東西?”
“我說了,你還是會覺得我在騙你。”文哥道:“下面什麼都沒有。”
說什麼都沒有,其實也不對。我們在深淵的邊緣可能什麼都感覺不但,但那片深淵的底部,確實有地熱資源,有些地方泉眼裡的水已經沸騰了,空間溫度和溼度相當高,人在那種環境下呆一段時間就會受不了,尤其是高溫蒸汽,如果不小心走錯了地方,會灼傷呼吸道,那就麻煩了。
“那下面,還有一片不見底的深淵,但我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探索了。”文哥遞給我一支菸,道:“等我完全恢復了之後再說。”
“還有一片深淵?”我有點懷疑,其實不是懷疑第二片深淵的存在,我只是懷疑這五天時間裡,文哥幹了些什麼。深淵的底部面積肯定不算太大,他用不着拿幾天的時間去尋找一片很容易就發現的深淵。
“第二片深淵的情況比較複雜,也不安全,我估計,要是不穿石棉服,可能就下不去了,溫度太高。”
我也不打算文哥說實話了,所以停止了這個話題,跟他說了想要下山的事。這一次文哥倒很乾脆,直接點頭答應,他還重申,我的身份不是囚犯,這些自由是應該有的。?? 解密天機檔案117
“那我真謝謝你。”我轉頭就想走,但邁出一步就收回腳,問他:“你難道就不問問我下山去幹什麼?”
“你,我,還有別的人,每個人都會有不願意說出來的**,是不是?”文哥嘬着菸屁股,道:“去吧,但你得記住,路上最好不要找麻煩,找麻煩其實是給你自己,還有小雨找麻煩的。”
我心裡就罵他,文哥是多雞賊的人,連我跟陳雨之間那種說不清楚的微妙關係都察覺的出來,他其實是在提醒我,如果我想惹什麼『亂』子,說不定就要連累陳雨。
當天我和陳雨還有另外一個人一起出發了,一路無話,我們在甘南轉車,前往蘭州。對於這個城市我很陌生,印象最深的就是黃河蜜,甜的蟄嘴。我找人打聽了一下我爸給我的那個地址,對方說這個地方不在蘭州市區,而是在紅古區,說是一個區,其實離蘭州還有車程,已經快到海石灣了。
我們馬上就按着正確的路線趕過去,具體的地點是在紅古區和海石灣之間,走到這裡的時候,我看到了一片一片的蘋果園,再一想,我爸給我的具體地址,就在果園子裡?
終於,我『摸』到了那個地方,確實是一片果園子,這裡的果園沒有圍欄,每家果園之間最多挖一條地壟溝出來,作爲界限。但是我看到這片蘋果園外面一圈豎着籬笆,跟其它果園劃出一條很明顯的界限。
看到這些,我突然覺得,這片果園,好像就是我爸的心理,他也在自己的心裡拉起了一道籬笆,沒有人進得去。
我聞到了很濃重的果子腐爛後的發酵味,果園子裡的落葉還有熟透了自己掉下來的蘋果不知道鋪了多少層。附近二三百米的地方,是另一片果園,估計栽種的是早熟的品種,已經可以看到有人在做採摘之前的準備。
我們過去跟果農聊了一下,很樸實的農民,不費什麼勁就把話給套出來了。他說我要去的果園子是被人包下來的,很奇怪,平時根本沒人管,就讓果子自己長,到了該摘果子的時候,纔會有人過來,不過他們也只是象徵『性』的摘一點,剩下的都落到地裡爛掉了。我問他果園子的主人是誰,農民搖頭,說從來沒有見過。
我們回到了果園子,再怎麼說,我對陳雨這幫人還是存在戒心,我要陳雨和另一個跟班留在外面,自己進去看看。陳雨遲疑了一下,可能是怕不安全,但我堅決拒絕他們跟進來,這是我爸給的地址,他不會把我坑過來之後害我。
“你小心一點,有情況就馬上聯繫。”
夥計把籬笆扒開一個口子,我鑽了進去,這個果園子不大,和其它的果園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在果園的一端,有一座很小的小屋子,這裡的果園子沒人偷,所以大多園子也就沒人看管。我走到那座小屋旁邊時,已經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了。
孤零零的小屋,浸泡在那種被時間催化之後的發酵氣息中,好像已經和外面的世界分割孤立。小屋的鎖只是象徵『性』的,一扒就開。
還沒有推門的時候,我莫名其妙的有一點興奮,也有一點緊張。我爸在電話裡說的非常清楚,他留給我的東西足以改變不少人的命運。我不是救世主,也沒有能力去挽救那麼多人,如果沒有文哥吐『露』的“秘密”的話,我可能會堅定不移的遵從我爸當時的囑託,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再來這裡。但現在,我只想看看,他留給我了什麼。
我吸了口氣,然後慢慢推開了小屋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