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次,蕭旺來冥界還沒見到過那鬼門就回去了,只是在那片茫茫黑暗中游蕩了許久,而這次,只怕是遙遙無期了。
……
龍安衛捆住那刺客,胡庸眼看着蕭旺的身體倒了下去。
一切來的那麼突然,棋桌上散亂的黑白雲子彷彿在訴說着剛纔所發生的一切。
“快請大夫!”
一邊讓人去請大夫,一邊招呼着手下趕快把倒在血泊中的少年趕快輕搬到牀上。又招來幾名精幹的龍衛,吩咐到:“幾位速速去京都尉遲府,請尉遲公子前來。”
胡庸信奉英雄不問出處,況且看得出這少年出身寒門,想來也不太喜歡提及太多無關的事情,所以這段時間雖說相談甚歡,但卻從來沒有問及過蕭旺家世。胡庸心想:
“那尉遲公子向來不喜歡外人打擾,且極不喜歡走動。他能帶這少年來見我,想來二人關係也是頗爲親近。”
這一切安排妥當後,胡庸開始思索,到底是何人想要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在京都雖說得罪不少人,但想來也不至於要到這一步。莫非此事另有隱情?
正在思索之間,那些衛士也請來了大夫。在這段鬧饑荒的日子裡,許多大夫都沒有挺過來,去了那奈何橋。
那大夫來到蕭旺的榻前,摸了摸脈,又看了氣色,搖了搖頭便站了起來給胡庸請罪。
“大人,這位少年氣息全無,已是救不活了。”
胡庸哀痛許久,閉着眼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即如此,那隻好準備後事了。”
依着舊例,庶民喪葬需停屍七日纔可入葬。只可惜雖說蕭旺有父母健在,卻無法得知他們的小子已經遭如此大難。不過也好,省得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
樂州城內胡庸在爲蕭旺準備着後事。
在從京城到樂州的路上,有一俊俏少年帶着幾個親信在快馬疾行。如果細看,會發現這行人中間,還有一個小丫頭,也獨自騎一匹棗紅馬快步前行。
這個俊俏少年正是那尉遲府的公子尉遲劍一,而那個小丫頭自然正是蕭旺的小妹妹。
那劍一接到胡庸的信,就立刻帶着丫頭向着樂州趕了過來。本來劍一是說帶着丫頭騎馬,這樣安全些,也會快上許多。可以那小丫頭十分倔強,竟是非要自己騎着那棗紅馬回來,硬是不許別人坐哥哥的馬鞍,更不願被別人帶。所以,劍一隻好陪着那丫頭慢慢走嘍。
丫頭和蕭旺在一起的時候,倒是也學了許久的騎馬。騎馬本身並不難,丫頭趕路的水平至少還是有的。
丫頭現在只知道是到樂州去見自己的哥哥,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了,但卻感覺到哥哥一定是有事情。想着想着心裡就更是着急。
當這一行人到達樂州城北門時,看到有一老頭也正好到達北門。丫頭卻是認識這老頭,喊道:
“沈爺爺,你也回來啦?”
“是呀,這多虧了你們兄妹倆了。噢,對了,你那小哥哥呢?”
“……”
小丫頭有些傷心的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這被丫頭稱作沈爺爺的人正是那日蕭旺遇到的“半斤”大夫沈漢興。看到丫頭的反應,那老頭心裡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雖說不知道什麼,但可以感覺到是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了。隨即,老頭對劍一說道:“敢問這位公子,如果是進城去找那蕭義士,我隨你一道可好?”
顯然,這沈老頭一眼便看出了劍一纔是這一行人中的主事。
“你是何人?”
“我是這樂州城裡的大夫,想來二位到城中必是去尋那蕭義士。公子帶着我,或許會有些用處也說不定,畢竟我這“半斤”的醫號在這一帶也甚是響亮,醫術說來也過得去。”
聽了這自吹自擂的一番說辭,劍一不不置可否。只因心急要見到蕭旺,所以劍一略作查問便帶上了沈漢興,匆匆的向着樂州城的府衙趕去。
按說,庶民的死亡,停屍七日便可下葬,但胡庸堅持要等劍一回來再下葬,所以又多停了兩日。送信去京城的龍安衛一路騎行速度極快自不用說,丫頭雖說騎術略差但一路發瘋似的堅持也算不慢,這一來一回到了第九天清晨,才帶着那沈大夫趕到了蕭旺的靈前。
“哥哥!”
丫頭到了門外看見這一片素裹,心中先是一涼,待進到屋中看到對着門的靈牀上躺的正是自己這一個月來每日記掛的哥哥,瞬間悲從心起。衆人只見那小姑娘倒地撲在蕭旺的身上,放聲大哭,這一陣悲傷讓身邊的其它人也不禁動容。
這劍一本是個極堅強的性子,也有出生入死時無數兄弟從身邊離開的經歷,所以心中雖然悲痛但並沒有過於失態,只是眼睛也漸漸的紅了起來。
胡庸見到這痛哭的小丫頭,心中的愧疚之意更濃了。畢竟,這蕭旺是爲了給自己擋刀才死的,如今不僅沒能找到這少年的生身父母,還留下了這樣一個小丫頭沒有人照看。好在,臨走了終於有個親人過來送送他。
等這丫頭哭過靈,也該下葬了。衆人帶着蕭旺的靈柩來到一塊風水還算不錯的地方,準備讓他以後都睡在這裡了。
“哥哥,我不要你走啊!”
丫頭的目光望着那將要埋進土中的靈柩,感覺漸漸的有些迷糊,哭着哭着便昏睡過去了。
胡庸讓人將丫頭小心翼翼的帶回房間,很平順的結束了整個葬禮。
葬禮結束後的第二天,朝廷的封賞也到了。
對於胡庸這樣的大臣,已經官居二品,自然是不會僅僅因爲這麼一次賑災便升爲一品。在龍安國的這片土地上,幾千年來一品一直都只有那國相和三公三司纔可以擁有的級別。所以,封賞也是以金銀綢緞爲主。
對胡庸及一衆有功之人都賞了不少。君上在硃批封賞的時候並不知那蕭旺已死,且這等小人物的死活也不可能驚動一國至尊。
劍一本想以後替蕭旺照顧這丫頭,不過胡庸爲報達換命之恩堅持要收丫頭做義女。那公子想了想,自己終是要去征戰沙場的,說不定哪天就隨了那蕭旺一起去了,況且自己也還不適合照顧小孩子,所以便依了胡大人。
從此,天人兩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