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三日而過,劉宇進入了心與意合,意與天地合的狀態,彷彿整個人融入在了這片天地之中,人與自然達到了空前和諧。
又是一日過去,夜深露重,浩渺星空下,他終於心有所感,觸摸到了轉元境的門檻,有了突破的希望。
“轟隆隆!”
天空烏雲密佈,電閃雷鳴,景象相當可怖,驚動了青蓮宗上下一萬多人,一個個都是震駭莫名,望着蒼穹之上的風雲變幻,不知此景因何而來。
天降雷罰!
劉宇的心裡又驚又懵:“爲何不是在突破第十個境界的時候天降雷罰?而是在突破下一個大境界的時候?按說就算是他打破枷鎖,逆了這片天地,那也是第十個境界纔對啊?明明該降下凝元境纔有的雷罰,眼下卻是天罰轉元境!貌似上次亦是這般......自己差點就被雷霆劈死,莫非老天也會耍潑打混?”
驚懵之餘,劉宇卻也無奈,天罰來臨,他只有做好生生承受的準備。
他向着一處空曠的山地狂奔而去,運轉逆經功法到極致,體內的每一滴金血都沸騰咆哮起來,心裡直嘀咕:“總有一回,我要掀了這片天!”
“轟隆!”
黑夜變成白天,無數道閃電匯集在一起,合成一股水桶般的雷霆,氣勢比之以往的雷罰強了何止十倍?直衝衝地朝劉宇當頭劈下,瞬間將他的身形淹沒。
“砰!”
毫無懸念地,劉宇又一次被雷霆打進山腹之中,瞬間被重創,外焦裡嫩。
“轟隆!轟隆!轟隆!”
又是三道雷霆無視時間與空間的阻隔,接連打進山腹,打在劉宇的身子上。
四道雷霆霹靂完畢,老天便即收手,退去,一切恢復風輕雲淡。
山洞之中一堆黑炭,黑炭之中兩隻眼睛閃閃精光,眸中有閃電劃過。
有了防備,再加上逆經功法的巨大進步,劉宇傷得並沒有上次那麼重。
他顧不得傷勢,艱難地盤膝而坐,開始煉化大量的榮元丹,並在周身祭出二十幾塊靈石。
下一刻,天地能量混雜着靈石中的能量,激盪涌動,兇猛地朝劉宇灌來,帶起了山風呼嘯。
劉宇深吸一口氣,一身毛孔舒張,宛若巨鯨吸水般,將所有能量盡數納入體內,直接引至丹田,轉化成爲黑色元氣,之後再進行壓縮,液化。
緊接着,他牽引這股龐大的黑色能量,在體內經脈之中運行一個周天,洗筋伐脈。
自此,劉宇圓滿突破轉元境一重。
養傷七日,修爲徹底穩固,劉宇心情大好,內視之下,發現自己的丹田再次變小了一半,旋即他又一次發現了新鮮事物,那便是他丹田內的黑色元氣,不論是已經液化的,還是尚未液化的,都附着有一絲的雷電在其上,閃閃發亮。
他隨手外放出來一些元氣,看着新奇,輕輕地將元氣點在自己的另外一隻手背上,只聽嗤的一聲,他確實被電了一下,只是這被電的感覺並不十分強烈,略顯麻痹,痛感微弱,僅此而已。
他笑了笑,或許以後再多多經歷幾次天降雷罰入體,這雷電的力量便會越來越大,想來受了天罰亦不全是一件壞事,說不定將來可以收穫大大的好處。
接下來的日子裡,他轉而琢磨一門名爲“戮神”的武技,這門武技是韓老推薦的,並無品階之分。
可是,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他依然毫無頭緒,只得暫時放棄。
他轉而挑選了一門簡單易學的基礎武技,目的只是讓自己能夠熟練元氣外放,變化出多種多樣的攻擊形態。
但緊接着讓他無語的是,他的黑色元氣根本沒有一絲半點的自覺性,無論他如何指使,意念再強,最終都只是外放成爲兩種形態。
一種是變化成爲一隻栩栩如生的烏鴉,與真正的烏鴉幾無差別,大小,形態,甚至還能有真實烏鴉的表情,端的怪異。
一種是變化成爲密密麻麻,無窮無盡的絲線,端的更加怪異。
其他那些變成一堆,一片,或者一條等等,根本算不得是變形,那些只要是轉元境的武者都自帶會的,這讓他徒嘆無奈,哭笑不得。
在這期間,秦老時不時的會來找劉宇出去“做買賣”,兩人像往常一樣,到處做些無本生意,胡鬧一番。
劉宇並沒有給秦老留下地階功法或武技,因爲這老頭的修武天賦極差,給了也是白給,七老八十的年歲了,卻只是轉元境巔峰的修爲,不見有絲毫的寸進,連他的女兒秦蘇,在修爲上都已經甩了他幾條大街。
另外,這老傢伙對於修武一事,極爲懶惰,每每總是朝三暮四,不思進取。
時至寒冬,年關將至,趙慶找劉宇吹牛閒話,言辭之間誠邀劉宇一起隨他回家過年。
劉宇謝過,回想當初私自離開水月城,轉眼間便是輾轉漂泊了將近四年,算算時間,自己都已然將近十八歲了。
他便慮着也該回家一趟,這麼些年過去了,想必爹孃仍在對他繼續擔憂記掛。
想到已經去世的爺爺,想到爹孃,想到冰封裡頭的哥哥,他的愧疚之情不由而生,但他只是笑笑,過去的已經過去,也該是自己承擔一些責任的時候了。
清晨,寒霜的侵染之下,如朔雪陰凝,白了樹木花草的枝頭,高的低的,大的小的,在山上連成一片銀絮飛天,瓊瑤匝地。
暖陽尚未灑照出來,任憑冰冷與醴溼徘徊在空氣之中。
劉宇出了院門,習練一忽兒吐納功夫,吸入幾口純清之氣,頓覺一股子冰爽順着口鼻進入體內,循環在血肉與臟器裡面,使得整個人盎然醒神。
閉目細細品味一番,再緩緩吐出幾**替出來的濁氣,使得他的身體內裡多了一絲入微的玄妙,心境亦是隨之多了一分怡然恬淡,少了一分世俗的紛繁迫促。
這簡單的一吐一納,卻非是朝夕之功,需要他在每一個清晨裡堅持下去,濃不欣,淡不厭,方爲切實功夫。
腳下斷步隨意施展出來,劉宇身形悄無聲息的向着山下飄忽而去,他不欲驚擾了任何人,只默默地離開,去往那一處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半個月之後,劉宇站在一處高高的山頂上,遠遠地望着已然在目的水月城,他從來沒有站在這樣的一個角度,來欣賞過這個生他養他,卻又讓他不堪回首,傷心離開的地方。
此刻的小城,像是一彎明月橫躺在地面,四周與天空飄散着環山而至的水霧,濃而不凝,遠遠看去,整個小城又似彎月照在湖面上的倒影,頗有鏡花水月之意,朦朧,安靜,聖潔。
這是個充滿詩意的小城,在這裡,他曾經度過一段最美好的童年,得到過最大的幸福,可是,也就在這裡,他曾經親自埋葬了自己的幸福。
有誰能夠想到,有朝一日,他在這裡竟變成了一個陌生人,一個重新來過的陌生人。
過往的起伏,隨着時間的洗滌,已經被逐漸地撫平。
就像是留在人體表面的一道淺淺的劃傷,隨着時間的逝去,傷口會慢慢地結痂,隨後結痂脫落,變成白線般的疤痕,再一段時間,疤痕也會漸漸地消失,一切恢復如初。
人生南北多歧路,又豈有事事順意?好的歹的,皆需經歷過,再學會放下,方爲真實的人生。
此時此刻,再次回到這裡,劉宇想起以往種種,除去愧疚之外,心如止水,再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