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送別

寥寥數言,這位初見面的天下士人之望就給李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完全顛覆了想象中的那個袁紹形象。

其顧盼自若,神采飛揚。方纔坐下,便將衆人的核心轉移到了他身上,不驕不狂,卻又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傲氣。

那種自小養成的貴氣,是劉備和曹操身上所沒有的,劉備比其多了幾分溫潤,幾分草莽氣;曹操比其多了幾分犀利,幾分豪邁。

李澈雙手舉杯回敬道:“雖難以理解袁司隸所爲,但爲此刻豪氣,澈敬司隸一杯。”

袁紹肅然舉杯相應,掩面飲酒後,淡笑道:“吾聽聞明遠手中有大將軍那把七星龍淵劍?”

李澈有些疑惑袁紹的意思,頷首道:“大將軍確將七星龍淵相贈。”

袁紹撫須道:“七星龍淵,傳承數百年的高潔之劍,與始皇帝的太阿神劍齊名,乃是先帝所賜,亦是大將軍頗爲珍愛的藏品。

京中有一人頗爲嚮往此劍,只欲一觀參詳,恨無門路求見大將軍。明遠若想修習劍術,可以此爲酬,借其參詳。”

“哦?”李澈有些感興趣的問道:“不知袁司隸所言何人?”

袁紹尚未開口,曹操笑道:“莫不是那王越?”

李澈心中一動,王越此人出現於魏文帝曹丕所著《典論》之中,曹丕言稱曾學遍四方劍法,而劍法以京城之法爲最善。

桓、靈之時,京師有善擊劍者名王越,爲虎賁,而曹丕的劍術老師史阿,便是自稱曾與王越共遊,俱得其法。

袁紹頷首道:“正是那王越,此人精擅劍術,頗好名劍。只是脾氣又臭又硬,昔日得罪了大將軍,又不肯低頭認過,故而難登大將軍府門。其整日裡長吁短嘆,恨不能觀七星龍淵,若能將寶劍借其一觀,或可得其傾囊相授。

以紹之見,明遠腳步虛浮,身體孱弱。我輩士人,不求親上戰場上殺敵建功,總要會幾手劍術防身健體,王越之術,恰合明遠之用。”

李澈欣然拱手道:“多謝袁司隸指教,澈改日便去拜會那王越,只是離京在即,恐怕難以得其真傳。”

“王越已近知天命之年,如今已不是虎賁,無事一身輕,似乎是想去各地走走,精研劍術。明遠何不試試招攬,若能言談投契,未必不能帶其一起去趙國。”袁紹輕笑道。

李澈想了想,有劉備這個能一晚上感化殺手的魅力max在,又有七星龍淵,恐怕還真能招攬來王越,人才嘛,終歸是多多益善。是以拱手致謝道:“多謝袁公指點。”

袁紹點頭笑笑,對曹操道:“孟德此去八百里,山高水遠,還望珍重啊。”

曹操大笑道:“只要不礙到本初兄大事,還有誰能動我曹孟德?區區賊寇,不足爲慮。倒是本初兄,京師事難,若事有不成,儘可來濟陰相見,操必掃榻以待。”

兩人相視大笑,面上不露半點異樣,只是不知心裡是作何想法了。

劉備暗歎一聲,看看外面的天色,插言道:“時候不早了。”

二人一怔,隨即肅然,送行有所忌諱,太過拖沓可不行。

曹操對夏侯兄弟招手示意,四人起身向外走去,只見道邊已經壘好一個小土包,然後置一隻縛好的羊羔於其上,夏侯淵又置肉脯與酒於側,擺好香案。幾人上前拜祭路神“祖”,是爲軷祭。

隨後,曹操斟滿酒杯,舉杯道:“諸君,山高水長,未來相見遙遙無期。願諸君各自安好,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不負畢生所學。”

三人各自舉杯相應,袁紹肅然道:“安知非日月,弦望自有時。努力崇明德,皓首以爲期。孟德,珍重。”

“孟德兄,備謹以此酒,祝君此去得償所願、得展所長,鎮國家、撫百姓,安一方生民。”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曹公,珍重。”

祝詞已畢,四人鄭重滿飲。此乃餞行之酒,爲祭行神“祖”,以祈求路途平安,乃先秦七祀之一,屬五禮之一的“賓禮”。

飲罷,三人又從路邊折一根柳枝,鄭重交付給曹操。楊柳生命力極強,插土即活,在漢朝已經成爲官道旁的主要行道樹,以折柳相贈爲送別習俗,也是爲了祝願行人能如楊柳一般在異地很快適應。

曹操接過柳枝,長笑一聲,轉身上馬,策馬奔騰從羊羔上跳過,隨後絲毫不回頭的狂奔而去。

夏侯兄弟與曹洪苦笑着向袁紹、劉備幾人賠罪告別,也上馬追了過去。

就在幾人的目視中,曹孟德一行人漸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三人怔怔出神,一時思緒萬千。

大約過了半刻鐘,袁紹忽的大笑道:“還是讓他曹孟德擺了一道,從幼時開始便是如此,如今還是這樣。曹阿瞞忒也奸詐!”

隨後,袁紹轉身笑道:“京城需要穩定,讓玄德出京乃是迫不得已的選擇,還望玄德能夠諒解。且玄德在地方僅做過縣尉,若要位列公卿,遲早要有牧守一方的經歷,早去晚去,也沒什麼區別。下月出京,爲兄必再來相送。”

劉備卻是低頭沉默,半晌後,幽幽道:“千石躍而爲兩千石,備又有什麼可說的呢?惟願本初兄今後在行事之時,能多念一些社稷危亡,感懷下生民困苦,大漢烽煙四起,天下經不起大的折騰了。”

袁紹大笑道:“玄德金玉良言,爲兄銘記在心,必常以黎民蒼生爲念。還有,趙國匪寇橫行,劉赦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諸侯王,還望玄德多加小心。”

言罷,對着幾人微微點頭以示告別,轉身上馬,向着城內而去。

劉備怔怔的看着袁紹遠去,又回頭看看曹操離去的方向,滿腹心事的長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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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又學擊劍,閱師多矣。四方之法各異,唯京師爲善。桓靈之間,有虎賁王越,善斯術,稱於京師。河南史阿,言昔與越遊具得其法。餘從阿學之,精熟。

——《典論·自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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