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找不到作者跟我有什麼關係?”遊危敲着鍵盤迴復關理,“我又不是作者。”
神意:“又沒讓你寫小說,是寫詩,你在自己動畫裡寫的詩不是很在行麼?”
“那不是詩,是倪弦沉寫的歌詞……”
“那就讓他來寫。”
“真當我買一送一啊?”
這段對話的起因是關理的突發奇想——首先,他打算給《無盡》的正式版加一個劇情模式;其次,這個劇情模式需要一段結束語,可以用來昇華整個遊戲的結束語。
一首詩。
就像《我的世界》最後那首《終末之詩》一樣。
於是,看起來很會寫詩的遊危就第不知道多少次被盯上了。
遊危表示很淦,“先說好,我們搞出來的肯定不是什麼正經詩。”
“按照你們之前的發揮就好。”關理一聽是倪弦沉就放心了。
詩歌本就是一體的。
而且繆斯樂神寫的歌詞,那能是普通的歌詞嗎?
“行吧,講講你這個劇情模式是怎麼設置的?什麼劇情?起碼讓我有個掰扯方向。”
關理思考了一下,說道:“詩的內容……跟劇情本身關係可以不大。因爲我是準備把一些的敘事型SCP項目,在自由模式中不太容易展現的那種,單獨提出來做劇情單元。這首詩就是通關所有劇情單元之後的彩蛋。”
遊危似乎品出了那麼一點味道,“看你的意思,劇情單元還會不斷增加?”
“對,之後會越來越多。”
“那有沒有可以參考一下的中心主旨?”
“宇宙……與愛吧。”關理想着《終末之詩》的語句,“玩家與他曾愛過的世界。”
“宇宙說:我愛你。”
“宇宙說:一切你所需要的你都具有。”
“宇宙說:你所抗爭的黑暗就在你心中。”
“宇宙說:你所追尋的光明就在你心中。”
“宇宙說:我愛你,因爲你就是愛。”
遊戲結束,遊戲對玩家說,這場夢已行至終點,該醒了。
但遊戲對玩家來說,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總之,先做劇情模式吧。”關理抓住自己唯一的程序員,“系統,你有沒有推薦的項目?”
第一單元,起始的單元,最好能涉及到衆多項目,有自己獨立的敘事線,而且遊戲機制與自由模式有所差別。
符合條件的項目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1730-“Site-13發生了什麼?”、4100-“不完美的未來”都挺適合,諸如2000-“機械降神”之類的甚至能單開一個新模式。
不過以系統對關理的瞭解,有一個SCP項目,他一定會感興趣。
——SCP-5000-爲什麼?
作爲《SCP基金會》5000競賽的冠軍,這份檔案將“謎團”的主題貫徹其中。
它本身就是一個謎般的故事。
基金會在SCP-579-【數據刪除】的收容室發現了一套自己設計的“絕對斥外護具”,這套異常裝備具有一系列保護並強化穿戴者的功能,包括但不限於過濾他人的認知使穿戴者“隱身”。
即便如此,它曾受到的攻擊也導致整套裝備只剩下最基本的文件儲存功能。
護具內是基金會員工Pietro Wilson(彼得羅·威爾遜)的屍體。
更準確地說,是與Pietro Wilson一致的屍體。
因爲屬於這個世界的Pietro Wilson,還在基金會特外站點Site-06工作,生理狀況正常。
只有那些被導出的文件記錄,能告訴人們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另一個世界發生了什麼。
“我的名字是Pietro Wilson。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想我是唯一的倖存者。”
——日誌條目 0001-1
從Pietro的視角,一切變化始於2020年1月2日,一場大屠殺。
自稱是機動特遣隊Zeta-19(“孤獨一人”)的隊伍闖入特外站點Site-06,把站點內所有人召集到食堂,然後開始射擊。
Pietro幸運地找到了“絕對斥外護具”,靠着護具的認知屏蔽活了下來,並逃了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特外站點,或者說Exclusionary Site,是一種極其特殊的站點。
它們通常是利用擴大版斯克蘭頓盒技術建造的,一般用於存儲敏感文件並保護其免受回溯性篡改影響。
哪怕外面整個世界被重構,特外站點內部也不會發生改變。
因此特外站點與外界的信息交流極少,只在每月第一日進行信息廣播,以確認其存續。
Pietro不知道外面是否發生了什麼,他前往最近的安全屋,想要通過那裡同基金會取得聯繫。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個徹底瘋狂的世界。
“以下信息經O5議會一致同意後撰寫發佈。
致那些尚不知我們存在的人,我們謹代表名爲SCP基金會的組織在此宣告。我們曾經的使命,集中於收容與研究異常物品、實體及其它各種異常現象。我組織曾致力於此超過百年。
由於不可抗原因,此方針現已變更。我們的新任務是消滅全人類。
不再進行進一步溝通。”
基金會把這個發給了全球所有政府、新聞機構和異常組織。
他們開始了對全人類的攻擊。
SCP-096的面部圖片在社交網絡瘋狂傳播,死亡人數不斷上升;SCP-169的背部與內部被引爆數枚核彈,由此產生的地震與海嘯摧毀了大量沿海地區;SCP-610的樣本在多個大城市散佈,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感染……
最後,他們將SCP-682釋放。
沒有人知道基金會爲什麼會這麼做。
爲了尋求這一切的答案,Pietro決定去Site-19——離他最近的真正意義上的基金會設施——看看。
他在路上遇到一羣基金會士兵進行“檢查”,指揮官把刀插上士兵的肩膀,大多數士兵沒有任何反應。
只有一個表現出了明顯的痛苦,他被同伴們擊殺。
檢查完畢的隊伍繼續上路。
目睹整個過程的Pietro在記錄文件裡寫下一句總結:“媽的根本搞不懂。”
之後在某個損壞的舊收音機裡,他收到一段詭異的音頻,男性,年齡感覺和他自己差不多。
雖然沒聽懂,但爲了後人,Pietro還是把音頻記錄了下來。
——“七。五。能聽見我說話嗎?你眼瞼之間的洞裡有一個孔在發光。我之前從未去過凡爾賽宮。我想被愛。九。我現在就站在你身後。五。我是合二爲一的我,現在正站在你身後。女神吞噬了海里的城市。九。地板上有個洞,答案在裡邊等着你。七。看,你在孵化。你在孵化!”
在護具的幫助下,Pietro終於來到Site-19。
安保已經失靈,大部分異常已經被釋放,研究員仍然在工作,討論着如何造成最大的人員傷亡,彷彿他們一直以來研究的就是這個。
“但他們的眼睛……就像是缺了什麼一樣。黯淡無光。如果只看他們的眼睛,我是沒法把他們視作人類的。說不定他們已經死了。很難描述,總之我感覺毛骨悚然。”
Pietro用偷來的高級職員憑證訪問了基金會數據庫,找到了一些可能與此相關的信息。
在2019年12月16日,O5議會關注了一個名爲“PNEUMA”(靈魂)的計劃。
這個計劃似乎是研究大規模記憶刪除方面的,致力於對人類集體潛意識的描繪。
而基金會顯然取得了一些突破。
第二天,O5議會舉行了一次投票,結果全票通過。倫理道德委員會也表示同意。
投票的具體內容已被編輯,無法查看。
兩天後,一系列指令被下達給全體高級職員和站點主管,基金會上下掀起了自殺和辭職的風波。天啓四博士之一的Dr.Gears也辭職離開了基金會。
12月22日,第二部分的文件被髮送給基金會所有剩下人員,與文件一同傳達的,還有“硬着你的心”這一信息。
所有自殺和辭職行爲立刻終止。
12月25日,基金會各站點內外所有通訊被徹底阻斷。在接下來的一週內,各站點的職員處決了大部分人形異常與對人類友善的異常。一支暗殺小隊被派遣去暗殺Dr.Gears,但未提及成功與否。
2020年1月2日,機動特遣隊被派遣至各特外站點處決所有人員。上述任務完成後,基金會立刻向全人類宣戰。
可以獲得的全部信息就是這些,Pietro依然沒有找到答案。
看起來像是O5議會散播了什麼模因觸媒來控制其他人,但道德倫理委員會爲什麼會同意他們的決定?他們又爲什麼要下達滅絕人類的指令?
Pietro記錄下基金會對部分SCP項目的利用——指用它們儘可能殺傷人類——在離開這個站點前最後進行了一些調查。
他的調查過程沒有被記錄下來,護具的存儲功能顯示“文件已刪除”。
再次出現記錄已經是三個月後,Pietro表示這期間他的記憶都是空白的。
身上多了一些傷,Site-19已被遠遠拋在身後,手裡還有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手提箱。
“我想不起來裡面究竟有什麼——我只知道它不是圓的,而我得找到SCP-579。”
靠着手提箱裡的東西,Pietro如有神助地一路前行。
只要遭遇太過危險的境況,他就會打開箱子,跳過一段時間,來到幾英里外,同時失去這過程中的全部記憶。
他用死去的特工屍體訪問基金會數據庫,觀察基金會的動作,越來越多的曾被收容的異常,被用作毀滅人類的工具。
他通過一羣趕路的GOC士兵訪問了GOC的數據庫,找到了一些GOC對基金會職員的審問記錄。GOC仍在努力戰鬥,試圖扭轉局勢,但很快就在基金會的瘋狂攻擊中潰敗。
破碎之神教會短暫地重建了互聯網,又在SCP-3078的衝擊下迅速垮掉。疑似“機神”的異常項目被基金會釋放後,整個教會因信仰的分歧陷入內戰。
蛇之手採取了一些阻攔基金會的行動,不過看起來沒什麼用。
圖書館離開了這個宇宙。
“我已經不再進食或飲水了。反正護具會搞定一切,而且不管吃什麼東西,都有被基金會散佈的恐怖病毒污染的風險。到現在,我已經見過了能想象到的各種狀態的屍體。其中一些甚至還能走路。”
Pietro向着SCP-579的方向繼續前行,他遭遇的東西越發奇怪了。
如果說閃爍者們——基金會製造的士兵雕像,穿着機動特遣隊的制服,眼眶裡空無一物,手臂是刀刃,在被注視的時候無法行動,沒有被注視時就會砍碎眼前的一切——還算正常的話……
那麼第二種事物,地平線上的像個拉伸的人一樣的東西,身體從地面直達雲層,下巴呈直角擺動,黑色的間隙像翅膀一樣圍繞着它。
更奇怪的是,基金會在與它戰鬥。
基金會釋放了其它異常,全力毀滅人類,卻在和這樣一個異常戰鬥。
Pietro感到費解。
他想過這些基金會人員會不會跟自己一樣,是在之前就逃出來的,可能還是正常的人。
他沒有上去嘗試交流,不能冒這個險。
他必須把箱子送到579那裡去,但爲什麼?
“我得做些什麼。什麼都行。”
“今天看見一個孩子死了。本來能救她的。沒救成。”
“我是個廢物。”
在一家廢棄的珠寶店,Pietro遇到了使用着小女孩身體的Dr.Bright。
這位著名的博士因意識被保存在SCP-963當中,免除了基金會下發的第二份文件影響。
她告訴了Pietro有關第二份文件的猜測:一連串的圖片,蛋、樹、宗教相關的東西,圖片本身毫無意義,應該是內部被編入了什麼。
不是模因觸媒。
“我知道模因觸媒是什麼感覺。那感覺和它不一樣——比起被施加什麼,更像是把我從什麼東西里釋放了出來。”
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些信息,Dr.Bright說要去找SCP-1437,去往另一個宇宙,Pietro繼續上路。
不久後,他到達Site-62C,SCP-579的收容站點。
穿過遍佈着閃爍者的走廊,Pietro終於接近了這趟旅程的終點。
SCP-579就在觀察室的下面,地板上有個洞可以通往那裡。
如果直接把手提箱扔下去,它沒法碰到579。
唯一的方法是……Pietro從洞裡跳下去,在下落的過程中扔出箱子,然後摔死。
他不怕死,但是爲什麼?
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基金會爲什麼要殺光所有人?他爲什麼要帶着一個手提箱穿越世界?
爲什麼會在這裡?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去死?
有什麼理由嗎?
Pietro沒有找到答案,閃爍者在砍他背後的門,那些東西快要進來了。
他向前邁出一步,“絕對斥外護具”記錄下他看到的最後一樣事物,那是SCP-579的照片。
“日誌條目 0001-18
哦……原來如此。
生命體徵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