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剛落,馬上被烏則天大師的怒吼淹沒,“自己撞的?你的意思是,京觀錦在比賽中,毫無道理的把自己撞成重傷?還是說,一名金丹期的高位海族,會出現手滑腳滑這種事情?”
大師眼神陰冷像是要吃人,“老夫不管你們接到了誰的招呼,這件事我絕對一查到底,誰敢包庇行兇者,誰就是我的敵人!”
桂德拉委員快哭了,他是有些身份地位,否則也不可能,成爲海靈師大賽賽委會中一員。
可這點身家、實力,對紫牌海靈師而言,根本啥都不是,隨便一根手指就能把他碾成粉碎。
“烏大師,我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騙您啊,真是京觀錦自己撞的……”
轟——
沒說完,桂德拉委員整個橫飛出去,厚實龜甲與泰合廣場堅硬地面摩擦,生出一連串火星。
噼裡啪啦——
緊接着,以防禦著稱的龜族厚甲,生出密密麻麻無數裂紋,蛛網般向外延伸。這一幕,嚇得其他委員臉色煞白,齊齊嚥了一口口水,心想幸虧開口的不是自己,否則這會怕是命都沒了。
烏則天大師怒氣滔天,“徐委員長在哪?讓他給老夫個解釋!”
聰明的徐委員長,在桂德拉大師被打飛後,終於帶着解釋到了。
一份力量耗損過重導致虛脫的身體檢查,一份受外力撞擊失血太多的證明。
除此外,沒有丁點其他傷勢。
拿着那塊明顯質量良好,血跡斑斑的靈貝,徐委員長認真道:“烏大師,根據我們的對比,京觀錦額頭傷口撞擊面,與這塊靈貝完全相符。另外,比賽在祭壇上進行,全程處於封閉,徐某仔細檢查過禁制,沒有任何異常。”
“所以,烏大師您看……”
烏則天瞬間傻眼,想到京觀錦最後一次迴應,那給他信心的有力一擊,原來不是手指,是他的額頭!
這反差,未免大了點……
臉色陰沉的像要下雨,憋了半天,烏大師一把奪過來靈貝,咬牙切齒捏成粉碎,扭頭就走。
一名委員小聲道:“這是證物……”
徐委員長打斷,“好了,烏大師一時惱怒可以理解,只要解釋清楚就好。”
這貝殼,燙手啊!
一旦被人發現,勢必引發波折,他可不想惹火燒身,將它帶過來就是給人毀掉的機會。
現在正好。
京觀錦生死不明,比賽結果不言而喻,烏則天大師滿腔怒火,燒的他心肝脾肺腎火辣辣疼。於是這種狀態下,對耳邊聽到的歡呼就格外厭惡,陰沉着臉擡頭,果然是海靈閣的人。
其中一道黑袍身影,正被衆人擁簇着,接受恭賀。
好不風光!
烏則天大師臉色越發難看,大步走過去。
吳管事心頭狂喜下,爲之前懷疑暗感慚愧,餘光掃到走來之人,臉色微變頓露緊張之色。
“見過烏大師!”
能讓海靈閣大管事這樣恭謹敬畏的姓烏的大師,自然只有一個。
衆人歡呼一斂,急急忙忙低頭見禮,看着對方紫袍與腰間紫牌,心底惴惴不安。
畢竟,這位九霄雲上的大人物,是京觀錦的老師,而且對他們海靈閣頗有意見。
該不會,是來尋釁的吧?
果然,烏則天大師沒讓衆人失望,冷笑一聲盯着秦宇,“老夫不知道,你用什麼手段獲勝,但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查下去,最好別被老夫抓住把柄!”
連續幾個時辰,維持高強度能量灌注,紫牌都做不到,姓寧的如今一副輕鬆自在模樣,要說裡面沒貓膩,老烏打死都不信。當然,就算沒問題,以他的身份說出來,姓寧的也只能受着,就算不能怎麼樣,至少心裡能舒坦些。
不是烏則天太無聊,實在他現今滿心憋悶,如果不宣泄出一些,怕是會將自己活活憋死。畢竟,只有他自己清楚,京觀錦落敗對他而言,意味着失去什麼。
天靈之力!
那是他無數年的夢寐以求,眼看着咫尺之遙,卻又在突然之間,徹底成爲泡影。此時還能維持理智,沒動手把這一身黑袍故弄玄虛的小子撕碎,老烏覺得自己已經非常有城府了。
十大紫牌何等身份,於尋常海族而言,幾似神明。
所以,當烏則天大師陰沉着臉出現時,觀衆們熱切討論沉默下去,哪怕是對京觀錦遭遇頗爲幸災樂禍的王都紈絝子弟,也強壓着這情緒,沉默以示對烏大師的尊敬。
距離太遠,本來聽不清烏大師的聲音,可決賽太過重要禁制全部開啓,以防有人干預比賽。在賽後檢查中,其中一座獻祭海靈時用的,擴散祭祀聲音的擴音陣,不知手滑還是怎麼的,恰在這時被打開。
於是,烏則天大師的聲音,響徹泰合廣場內外。
一瞬間,全部眼神匯聚。
烏則天微微一怔,似乎沒料到聲音會傳開,可很快就恢復平靜。
以他身份,根本不必在乎這些,反而越多人聽到,姓寧的就越難堪。
他心裡感到一絲暢快。
吳大管事擠出笑臉,上前一步,“烏大師,您肯定是誤會了,寧先生……”
烏則天面無表情,“你是什麼東西,老夫說話的時候,也是你能插嘴的。”
吳大管事臉上漲紅,深吸幾口氣,臉上笑容更加勉強。
沒錯,當面捱了毫不留情訓斥,他依舊得笑着。
對方是十大紫牌第三位,即便明知對海靈閣抱有敵意,他也不敢有半點冒犯。
這是整個海族族羣,傳承無數歲月來,本能中對於紫牌的敬畏。
吳大管事是海族,所以哪怕位高權重,也不能例外。
萊昂爲老師抱不平,眼睛瞪的滾圓,也只能把所有話壓在心底。
海靈閣所有人,都要低頭滿心惶惶。
可這裡有個例外,他不是海族,對紫牌海靈師們,的確沒什麼在意。於是負手而立,高冷無雙,傲視睥睨的烏則天大師,遭遇了意料之外的重擊。
秦宇淡淡開口,“大管事,請問面前這人是誰?”
吳大管事懵逼,海老親自見過秦宇,他對紫牌大人們的衣飾應該很清楚,再加上眼前之人的氣勢及稱呼,怎麼可能認不出?他第一個念頭是,寧先生又憤怒了,所以又要不守規矩。
心頭暗暗焦急,這般大庭廣衆下,冒犯一位紫牌,實在是太嚴重的事情。可有些話不好明說,他只能轉身連打眼色,“寧先生,眼前爲紫牌第三烏則天大師,萬不可失禮。”
潛意思再說,哥啊,咱們別鬧了好不好,趕緊低頭!
秦宇點點頭,貌似恍然,“原來是烏大師,幸虧大管事提醒,否則我以爲是哪個不知禮儀規矩的愚昧老不死,差點就要惡語相向。”說着拱手,“烏大師,您之前說的,寧某有些不明白,可這也無所謂了。只是您現在不趕緊看望京觀錦,怎麼還有時間,在這裡與我們浪費?”
吳大管事擡手捂臉,他就知道,就知道會這樣!
整個泰合廣場死寂,所有海族瞪大眼,一副難以置信模樣,眼神裡都是一個意思:你怎麼敢!
烏則天大師氣的渾身顫抖,他此刻想的,與普通海族們並無不同,姓寧的怎麼敢,他怎麼敢!
可敢不敢的這會再說實在沒意義,畢竟人家做都已經做了,當然是敢的。
不知禮儀規矩的愚昧老不死……寧某有些不明白也無所謂……在這浪費時間……
一句句看似平淡的話,實在蘊含了太多惡意與不在乎,更因爲那份平平淡淡,才越發顯得未將他放在眼裡。
什麼時候,有人敢這樣,對他冒犯了!
烏則天大師突然平靜,“寧先生,你真的激怒了我。”
無數聽到這句話的海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似一股細小電流自尾椎升起散至全身,酥酥麻麻內心冰涼。
然後,除了臉色慘白的海靈閣一方,所有海族眼神,都變得明亮起來。
他們似乎已經預料到,一場熱鬧的到來,不外乎冒犯紫牌的寧先生被吊打,最終結局悲涼。
事實上,就算海靈閣中之人,也大都是這樣想的。只是海族們猜到了開始,卻沒猜到結局,整個事件的流程與方向,更是南轅北轍。
因爲此時,秦宇也很平靜的說了句話。
“烏大師,你很早前,就已經激怒我。”
什麼意思?
這什麼意思?
跟一位紫牌當面放狠話嗎?!
可緊接着,海族們就知道,秦宇不僅僅敢當面放狠話,並且很乾脆的付諸實踐。
他轉身,直視已旁觀好一會,不願趟渾水的徐委員長,“比賽結果出來沒?”
徐委員長眉頭微皺,以爲他想借此來羞辱烏大師,心裡暗暗後悔不該站這麼靠前,可此時又閃避不得,只能保持平靜威嚴,沉聲道:“根據評判,這場比賽,是寧先生你贏了。”
你贏了,他輸了。
可沒提京觀錦的名字,總歸要委婉些,希望心胸不怎麼寬廣的烏大師,不要因此記恨上他纔好。
秦宇不知徐委員長這會正擔心,恨不能現在就走,繼續問道:“也就是說,我現在已經有了,挑戰紫牌的權利。”
“沒錯。半個月內,你可以選擇時間……”
秦宇打斷,“不用了!”擡手一指,“老東西,小爺看你不順眼很久了,就你,就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