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宴客大殿此刻化身怒海,所有置身在內的修士,臉色剎那慘白,一個個瞪圓雙眼,眼神滿是驚恐、慌亂,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柴大人此言何意,作爲堂堂序列者,取他性命?今日大殿中誰敢這樣做,誰又能做到!
砍柴翁很快就解開了衆人心頭不解,他擡手虛握,空間破碎黑乎乎的柴刀從中飛出,落入他掌心。柴刀入手,砍柴翁氣息再度暴漲,衆人心神之中,各自有一把擎天刀影出現,可斬九天十地!
“老夫姓柴,前半生以砍柴爲業,後半生用此刀求生,漫漫長數千萬年,於老夫而言皆是掙扎、煎熬,但我終歸不捨這紅塵俗世,爲此做了許多違心、喪良之事。”
“很多記得,更多已經忘記,但每每午夜輪迴,捫心自問老夫從未後悔。世間如此奇妙,每天都是新的開始,活着是何等的幸運,既降生於世間,如何能夠放手?”
他揚柴刀指向秦宇,“老夫橫渡時光長河,不靠任何外物,依仗只有這把刀,還有永不言棄的意志……今日便請魔皇交出項上頭顱,讓老夫數千萬年苦熬,終能修成正果!”
左董董瞪大眼珠,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蛋了!他眼珠上翻泛白,一口氣沒喘上來,“噗通”一聲攤在地上,解脫般昏死過去。
旁邊,秦宇飲盡杯中酒,將酒杯放下,起身道:“那要看,你有沒有取本座頭顱的本事。”
雙方無形氣機在虛空碰撞,氣勢恢弘的大殿,瞬間被從內部撐破,大塊碎石四下紛飛,轉眼變成廢墟。呆滯狀態的殿中的賓客們,還未回過神來,便尖叫着被震飛出去,一個個人在半空噴血如泉涌。
下一刻,他們所有人身體猛地僵直,瞪大眼珠倒映出一道,璀璨如匹練的刀光,它呼嘯而至,似要將所有一切盡皆斬破!
秦宇就在這刀光下,眉心忍不住跳動,生出陣陣刺痛感覺。
好強的一刀!
他突然明白,爲何砍柴翁在西門孤城口中,會是最強的一塊磨刀石。正如他自己所言,此生活到今日,靠的只是手中柴刀。
提刀破歲月,逆大限而生……如此便不難理解,他爲何能斬出這般可怕的一刀。
可不論如何,今日他都要死。
秦宇取出圓環玉佩,揚手向前一拋,至於狐耳花的鄭重提醒,他一開始就沒放在心上。
啪——
玉佩受刀光氣息侵蝕,直接從中破碎,一道巍峨古木虛影浮現,那密密麻麻層疊的粗壯枝椏潮水般向外散開,將刀光一口吞沒。
砍柴翁神色冷酷,眼眸沒有因眼前一幕出現半點波動,他大步走來,手中柴刀揚起,沒有任何花哨斬下第二刀。
這一刀,與第一刀相比樸實許多,白色的刀光不顯崢嶸,甚至氣息都削弱很多。可這刀光所經之處,封石世界的空間不斷崩碎,產生一條又一條,粗壯巨大的裂縫。
要知道,封石世界有強大禁錮,除非成爲序列者,否則任你修爲滔天,也休想離開這裡。能夠破碎這裡的空間,只此一點,足以表明這看似尋常一刀的可怕!
像是斬入厚厚的橡膠層中,古木虛影劇烈震盪,無數枝葉破碎直接變成虛無,將這道刀光緊緊包裹在內。古木虛影扭曲起來,卻並沒有破碎的跡象,砍柴翁斬出第三刀。
一刀氣勢比一刀弱,第三刀落下後,甚至沒有半點動靜。
就這麼擡起,落下,一切都沒變化。
可古木虛影卻震動起來,狐耳花的面孔在樹幹中浮現,他神色嚴肅間流露無奈,“我的朋友,希望今日之後,我能真正獲得一些,來自於你的信任。”
古木虛影破碎,變成無數翻滾的綠色氣流,它們快速匯聚到一起,凝聚出一片巨大的,表面綠意似要流淌出來的樹葉。
秦宇眼神微凝,明明只是一片葉子,但給他的感覺卻像是,可以遮蔽整片蒼穹。
一葉遮天……應當就是如此!
突然間,這片綠葉中央的脈絡似被利器切割,樹葉出現一條不起眼的傷痕。但在秦宇眼中,這條傷痕卻已經,橫貫撕裂了整片天空。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傷痕邊緣,散發出的毀滅氣機。
決絕、霸道,一往無前!
狐耳花虛弱聲音響起,“我只能幫你到這了,我的朋友。”
綠葉寸寸粉碎,消失在空氣中。
秦宇上前一步,“柴道友,三刀之後,你還能繼續斬出嗎?”
對面,砍柴翁搖頭,“三刀出手,已耗盡我所有精力,魔皇好手段,老夫佩服!”
修行世界不講卑劣與否,又或者是公平,只要能夠笑到最後,便可做一切事。秦宇不曾出手,就抵擋住他畢生最強三刀,砍柴翁怪不得怨不得,只能接受現實。
還好他早已將秦宇視爲生死大敵,不敢有半點僥倖大意,提前往仙宗一行,爲今日做好準備。
雖說仙宗那兩位至尊者信誓旦旦,分神格不會影響意識,他最終依舊是他,可砍柴翁本能中依舊不願意,動用分神格的力量。
因爲他很清楚神靈的可怕,那是一種超出了規則,嚴格算來已不屬生靈的存在。
可現在他已沒得選擇。
不願死,便只能痛苦的活!
秦宇眉頭微皺,他突然自砍柴翁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威脅氣息。
恢弘、磅礴,睥睨十方天地,鎮壓一切生靈。
砍柴翁輕嘆,緩緩閉上雙目,“老夫掙扎求活,卻一直不敢觸及,自己無法掌控的力量,因爲我不確定,最終活下來的是否還是我。”
“可最終,老夫依舊要打破自己的底線……請魔皇陛下感受,來自神靈的力量吧!”
他腰背挺直,遍佈皺紋的面龐,快速變得年輕,重新恢復光澤。體內骨頭“噼啪”亂響,身軀憑空暴漲數寸,頭頂發冠被震碎,頭髮快速生長,一直垂落到腰間,變成一種醒目的銀白。
唰——
砍柴翁睜開雙眼,似雷霆之光劃過天地,兩團螺旋轉動的符文,在他眼眸深處浮現。無上威嚴、尊貴氣息自他體內爆發,充斥周邊每一寸空間。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五指握到一起,感受着指腹與掌心接觸間,所蘊含的磅礴力量,砍柴翁喃喃道:“這就是神靈的力量嗎?”
儘管他只發出了很小的聲音,可當聲音在空中擴散,卻像是雷霆轟鳴。因爲這句話已觸動了規則,讓他們自動臣服、被掌控。
秦宇臉色凝重,剛纔他就有所猜測,如今只是得到驗證,他深吸口氣壓下翻滾心緒。
不論砍柴翁自何處收穫的這枚神格,一切都已成爲現實,他不能去改變這些,便只能接受。
周邊那些被震飛出去的修士,早已經被嚇傻,一個個眼眸之中,充滿了驚駭之色。
滿懷欣喜、激動、期待參加壽宴,遇上序列者挑戰這種事情,已經足夠嚇人了,誰想到今日居然,還能見到神靈降臨!
無數人心頭冒出一個念頭,難怪無數年來,一印序列的地位穩如泰山,原來他竟隱藏着如此恐怖的底牌。
神靈之力都已出現,那麼今日這場挑戰的結果還需要多說嗎?
衆人看向秦宇的眼神,頓時露出同情之色,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可絕對是恐怖無比的強者,但今日之後,怕是就要永遠的消失了!
在氣機對碰中,被秦宇拂袖送走的左董董,勉強睜開眼看到這一幕,“吧嗒”一下又昏死過去。
“魔皇陛下,請你去死。”砍柴翁擡手長刀落下,黑乎乎髒兮兮,刀鋒遍佈缺口的柴刀上,突然覆蓋了一層耀眼的銀白,它斬下時空間向外分開,形成筆直的裂紋。
這一擊,以神靈之力催動,柴刀爆發出更加恐怖的殺傷。它在砍柴翁手中,經歷數千萬年歲月洗禮,在無數場廝殺淬鍊中,已達到了器物的極限。如今得神靈之力灌注,頓時完成了某種蛻變,成爲幾乎媲美神器的存在!
秦宇低吼一聲,胸膛間心臟瘋狂跳動,推動鮮血以驚人速度,在體內急速流淌。血液溫度開始提升,變得灼熱無比,就像是那鮮紅的,奔流不息的火山岩漿。
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快速變得通紅,騰騰白色熱氣升起,在頭頂匯聚成雲霧狀。每一聲心跳,都像是擂動大鼓,擴散出強大無比的氣血波動。這波動,將天地間規則震散,讓它們自神靈掌控中掙脫,打破無形的鎮壓力量。
擡手一拳打出,無數規則隨之而動,蓬勃爆發的力量,浩浩湯湯宛若江海傾倒。
轟隆隆——
驚天動地巨響,宛若世界末日降臨,恐怖的對碰波動,向四面八方瘋狂席捲。
“快跑!”
“逃命啊!”
尖叫中,周邊修士們轉身就跑,一個個使出了吃奶的勁。如果被捲入其中,就算他們有十條命,眨眼功夫也會被碾碎!
一塊碎石呼嘯飛出,撞在左董董柔軟腹部,他猛地睜開眼,接着吐的稀里嘩啦,整個人緊貼着石頭被遠遠送走。
秦宇腳下接連退後,一種毀滅波動在他體內肆虐,像是無形刀鋒,割裂血肉斬碎骨頭。皮膚表面上,無數細小斑點浮現,那是體內積血匯聚而成。
他面無表情,似感受不動體內,那種千刀萬剮般痛苦,翻手重重拍在胸膛間。低沉悶響中,秦宇身上血肉突然劇烈震盪起來,在內部掀起無數道大浪,將那些侵入體內的力量,生生逼迫出來。
啪——
秦宇拳頭表面,白色的斬痕突然爆開,絲絲銀白光芒從中飛出,如有靈性般欲要飛走。
冷哼一聲,秦宇五指向前虛握,“滅!”
狂暴力量剎那爆發,令空間瘋狂震盪、破碎,那些銀白光芒被反覆切割成粉碎,最終潰散消失。
神靈之力號稱永存不朽……但秦宇現在的力量,足夠將不朽打落塵埃,聖階層次的魔體,已可以直接引動天地規則,更何況砍柴翁拿到的,並不是完整的神格。
當然話雖如此,但在與秦宇的戰鬥中,砍柴翁依舊佔據上風。
“禁錮!”
低喝傳遍四方,所及範圍之中,天地規則驟然繃緊,它們彼此交織化爲泥潭。秦宇身陷其中,壓力自四面八方襲來,如無形山嶽壓下,每次喘息都格外困難。
神靈之所以恐怖,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他能操控世間一切規則,舉手投足皆是天威。
柴刀震鳴似歡呼,它表面銀白之色更濃,變得更加耀眼!一刀落下似時空皆被斬破,刀起時極遠,刀落已在近前。
轟——
秦宇所在直接崩碎,一片漆黑中空間碎片翻滾,無數銀白之色爆發,化爲一方銀色海,將他身影吞沒。
可看着眼前一幕,砍柴翁眉眼之間反倒更添幾分肅穆,他邁步向前頭上銀髮激盪,每步落下都讓天地轟鳴,巨響席捲八方。
揚起銀白柴刀,一步一斬落,於是一道又一道空間裂縫,轟入到秦宇所在虛空,令那銀色海的面積一漲再漲,釋放出毀天滅地氣息。
瘋狂逃遠的修士們,感受着身後方向傳來恐怖波動臉都綠了,什麼都顧不上樣,只埋着頭拼命逃跑!
第十九刀。
砍柴翁突然輕嘆,看着面前的銀色海緩緩搖頭,似意識到了某種,讓他感到無奈的事情。
吼——
憤怒咆哮如千百雷霆同時炸響,帶着無盡蒼茫氣息,似跨越時光長河,自遠古傳至今日。
巍峨黑影在銀色海中浮現,身軀與蒼穹平齊,他一隻手從中伸出,接着是另一隻手,抓住兩側向外狠狠一撕。
銀色海瞬間從中一分爲二,露出巍峨黑影真容,那赫然是一尊身軀超過千丈的巨人,眼眸似日月氣息驚天地!
巨人一步跨出,擡手握拳轟落,可怕力量如火山爆發。
砍柴翁提刀斬下,浩蕩奔流而至的力量,直接從中一分爲二,自他身體兩側席捲而過。可一刀剛落,巨人已打出第二拳,砍柴翁眼眸深處,露出一抹苦澀之意。
果然,這一破綻瞞不過魔皇的眼睛,秦宇不知以何種手段化身巨人,可擋他一十九刀。但他卻沒有把握,能擋住巨人太多拳頭……因爲,他如今所使用的力量,終歸不是他自己所有。
第三拳。
第四拳。
第五拳。
秦宇化身爲古,每一拳打出,身上氣息便強盛一分。砍柴翁持刀化解,儘管看似輕鬆,可他臉色卻漸漸,開始變得蒼白。
分神格確切來說是以投影的方式,注入部分神格威能,它可以吸收天地靈力自動恢復,但這需要時間。
如果短時間內分神格接連爆發,力量損耗過多,就會本能掠奪寄主的力量,以維持自身存在。
砍柴翁如今正在承受這種掠奪,親身經歷才知道這掠奪的可怕,它並非單純的奪取力量,而是對肉身乃至魂魄的掌控。他毫不懷疑,如果不加以反抗,很快他整個人由內而外,都將被神格控制、奴役。
第十三拳。
第十四拳。
……
第二十六拳。
第二十七拳。
……
第三十拳!
砍柴翁突然甩手,將柴刀遠遠拋飛,任憑它重重刺入封石。
世間存在的一切,沒有絕對的永垂不朽,即便堅不可摧封石,同樣能夠被切割。
他體內爆發銀白之光,沿着全身每一處毛孔溢出,這些光芒勾勒出一道虛影,他在憤怒的咆哮。
砍柴翁身體輕輕顫抖,口鼻七竅滲出血跡,很顯然他正在承受,極其可怕的痛苦。
可他神色毫無變化,一雙眼眸古井無波,強行壓制住神格的爆發,任憑這一拳落在胸膛。
筋骨斷碎聲剎那響起,如同跌宕的浪潮,自胸膛開始向外擴散,所經處盡皆塌陷。身軀如破布向後飄飛,嘴巴向外大口大口吐出着,混合着臟腑碎片的暗紅鮮血。
巨人收手,眼眸鎖定他身影,“爲什麼?”
聲浪滾滾!
砍柴翁吐啊吐的暢快無比,等他停下時,臉上居然露出一絲微笑,“我姓柴,本身是個砍柴的,這點不會變也不能變,否則就算最終活下來,也已經不再是我了。這樣的活着,如果老夫願意的話,早就能夠做到,但我不想這麼活。”
巨人身軀快速縮小,露出秦宇蒼白麪龐,接連打出三十拳,對他而言也損耗極大。他輕易便明白了,砍柴翁話中的意思,想到已死在他手中的老鬼頭,兩人儘管都畏懼死亡,用盡一切手段掙扎求活,可砍柴翁顯然還保留着底線。
若自己不再是自己,縱使活着,也只是一具披着皮囊的行屍走肉,又有何意義?
說來容易做來難,世上事皆是如此,在死亡面前依舊能夠堅守自己的底線,捨棄幾千萬年的煎熬,砍柴翁這一舉動,足以讓人欽佩。
察覺到秦宇眉眼間,流露出的些許情緒,砍柴翁虛弱大笑,聲音裡面透出快活。
“能讓魔皇陛下欽佩,老夫此生已無憾!我想過自己死亡的時候會如何?本以爲會很恐懼,可現在老夫卻很平靜。”
“只不過,好歹活了這麼些年,如果死的太悄無聲息,實在對不起我這一把年紀。”
砍柴翁突然擡手,一掌拍碎眉心,可怕傷口之中沒有鮮血,反而散發出璀璨銀白之光。
這些看似柔和的光芒,實際上鋒利如刀鋒,瘋狂切割着砍柴翁的雙手,血肉紛飛中露出白骨,可它最終逃脫不了被抓住的結局。
身體劇烈抖動,砍柴翁硬生生自破碎眉心間,抓出來一塊銀白色水晶,它內部有一道身影,被血色鎖鏈禁錮,咆哮着一時無法掙脫。
“仙宗趁火打劫,在老夫絕境中強逼我低頭,既然今日老夫還是要死,當然不能讓他們好過。嘿嘿,很多年前老夫就知道,仙宗最他-媽的不靠譜,早早留了一手,沒想到居然真的用上了。”
他看着秦宇,“魔皇陛下,只要你答應幫老夫一個小忙,我就把這塊分神格留給你,不要小覷它,或許很快你就會發現,這東西對你很有用。”
秦宇淡淡道:“你不給,本座也能自己拿。”
砍柴翁大笑,“陛下不用試探了,若我不願意,你絕對拿不到。”他喘了幾口繼續道:“老夫知道,陛下與道館之主交好,你需要做的只是,替老夫帶一個消息給他。”
秦宇皺眉,“什麼消息?”
砍柴翁神色詭異,“當年之事,是仙宗所爲。”
秦宇不動聲色,“本座憑什麼相信,你不是故意嫁禍?”
砍柴翁低笑,“因爲當年,老夫也是參與者之一啊……東皇石下,血染黃昏一刻……道館之主會知道,老夫所言不假。”
秦宇突然想到了,見到的西門孤城妻兒,他點頭,“好,本座答應了!”
砍柴翁咧嘴一笑,鬆開手分神格自動飛來,秦宇沉聲道:“紫月。”
對付神格,她似乎格外有經驗。
清冷聲音響起,“可以。”
一片紫色月光出現,將銀白分神格包括,它內部的身影似感受到威脅,掙扎的更加劇烈,但最終只是徒勞,月光微微扭曲,包裹着分神格消失不見。
砍柴翁完成了最後的心願,想到即便死去,也會在世間掀起一場洪流,他神色間一片欣慰。他仰面倒在地上,看着頭頂上方無盡虛無,眼神漸漸渙散,露出一絲絲迷茫之色。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句話,顯然不適合用在砍柴翁身上,但看着他走向死亡,秦宇略一沉默,緩緩道:“生命的最後,你還有什麼心願?”
砍柴翁嘴脣微動,“這輩子老夫殺過很多人,爲了活下去什麼事都願意做,若地獄真正存在,我註定要被打入十八層,刀山油鍋永世不得超生。但老夫不後悔,即便再來一次,我依舊會這樣做。”
語氣很平靜,沒有意猶未盡,完整的說完這話後,他乾脆利落的死去,所有氣息消散。憑空風起,砍柴翁的屍體在風中化爲灰燼,轉眼消失不見,再不留半分痕跡。
嗡——
插在封石中的柴刀,驀地一聲震鳴,從中一斷爲二。
一半刀柄快速腐爛,一半刀身鏽跡斑斑。
主死刀不存,他們早已是一體,再無法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