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道將大變樣 爭寵令狐樂

黃榮見到的那個熟人是張道將。

張道將現在也是王國常侍,兩人乃是同僚。

在官廨碰見,並不奇怪。

奇就奇在:第一眼看見張道將的時候,黃榮差點以爲自己認錯了人。

在建康郡時,張道將總頭裹白幘,身披鶴氅,手持絹扇,足踩木屐,行止瀟灑,顧盼生姿,一派貴遊子弟的模樣;而今他卻一身黑色的官服,端正地戴着文冠,脣上也蓄了小鬍子,不再剃面,臉上亦無傅粉,乍看之,儼然是個莊重的士大夫了,哪裡還復有半分昔日風流的姿態?

張道將也瞧見了黃榮,愣了下,旋即緩步迎上,主動行禮,說道:“黃君,何時到的都?”

黃榮忙還禮,答道:“前日到的。”

張道將說道:“前日纔到?怎不多休息幾天,今日就來履新了?”

黃榮回答說道:“榮在王城沒有親戚,亦少舊友,待着也是無事,因便來履任了。”

張道將稱讚地說道:“黃君黽(min)勉從公,我輩楷模。”

黃榮覺到張道將說話的語氣似乎與往日也不同了。

以前張道將說話,語速快,配上他傲慢的表情,時不時挑動的眉眼,顯得語氣輕佻,而下,他語速小鈍,表情和善,竟是略有點沉穩的味道了。

張道將又說到:“君在王都可有住處?”

“榮以鄙陋,蒙莘公錯愛,得賜了宅院一所。”

張道將點了點頭,沒有因爲莘邇的名字而產生任何的表情變化,問了下黃榮家的地址,笑道:“黃君在都雖無親戚,然君與我郡里人,現又同僚,亦是緣分不淺,日後得暇,道將必登門拜訪。”

“不敢,不敢。”

張道將說道:“道將還有些別的事,不能與君多敘了。”告個罪,拱手下揖,與黃榮作別。

黃榮目送他離開。

兩人見面的地方是在王府官廨的門內。張道將行出府門,黃榮看到外頭有一秀美的男子在等他。張道將與那人好像比較熟悉,兩人簡短地交談了幾句,各上自己的牛車,並駕遠去了。

黃榮不認得那男子是誰,記下了他的相貌,心道:“張道將見的這人是誰?這般美麗!王都出衆的美男子就那麼幾個,而以柔美著稱的更屈指可數,觀其年歲,莫非是?……我與張道將不過數月未見,沒想到他會有這麼大的變化,與前判若兩類,他見的這人如真是那人?

“大王薨時,留下遺詔,對朝中諸府的人事做了些調整,其中就有遷此人爲執法御史。執法御史位置緊要,他倆會面作甚?……不行,等到下值,我得將此事詳細告訴明公。”

不得不說,多年的郡府政鬥,磨練出了黃榮警惕的嗅覺。

他心中想的“那人”,確如他的猜測,就是賈珍。

賈珍原在牧府爲官,令狐奉死後,陳蓀公佈了令狐奉的一道遺令。

遺令是令狐奉親筆所寫,做不得假,肯定是真的。

遺令中,令狐奉做了幾項人事調整。

其中之一,即是遷賈珍爲執法御史。

“執法御史”此職,其實就是江左朝廷的“侍御史”。定西國畢竟只是個“王國”,不能原封不動地照搬江左朝廷的官職名稱,是以在許多中央官職的設立上都是化用,換個名字,本質一樣。

江左的侍御史,品級不高,只有六品,雖屬“清官”,然因是文法之吏而不得右姓名族子弟的青睞,“甲族由來不多居憲臺”,也不是尤其清貴,但在其長吏御史中丞的領導下,“舉劾案章”,權力很大。定西國執法御史的權責與之相同,職掌彈劾刺奸,也是位卑權重。

或許真的是磨難出“英傑”。

年少得意的張道將,在受到與父親入獄爲囚、慘遭拷掠,家族權勢因此受到打擊,己家在建康的名望急劇下降,並及塢堡又被莘邇連根拔除等連番嚴重挫折的情況之下,迅速成熟了起來,舊日的紈絝氣息被他收起,不管待人處事、抑或思考問題,都有了顯著的改觀。

坐在牛車裡,張道將閉上眼睛,車外的雜音充耳不聞,回想昨晚與張渾、張金的那場對談。

雕樑畫柱的室內,鋪設奢華,火牆、火盆,散處濃熱的暖氣,薰得人臉發燙。

蜜燭的光芒明亮,映照於張道將聚精會神的臉上。

張渾提着玉如意,另一手輕撫玉首。

這根玉如意用的是西域彩玉所造,伴隨他許多年了,早已被他摩挲得溫潤瑩瑩,反射燭光,透出絢爛的色彩。

張道將曾經對張渾的這個寶貝十分眼熱,但現下,他的注意力全不在其上,都在張渾、張金的話中。

張渾叫張道將的小名,說道:“明寶,我下午與氾治中見了一面,已經約好,你與他家的婚事,咱們及早去辦。”

張道將應道:“諾。”

張金接上張渾的話,提醒張道將,說道:“阿奴,氾家與我家門當戶對,這是門好親事。我知你有幾個愛婢,氾家女嫁過來後,你要對她禮重尊敬,不可貪戀你愛婢的美色,冷落了她。”

張道將說道:“請阿父放心。孰輕孰重,道將分得清!”

張金欣慰地點點頭,說道:“我打算過兩天回建康。阿奴,你在王都,萬事都要聽你伯父的。先王才薨,幼主才立,朝局變幻莫測,莘邇固是我家仇讎,宋家等可也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你切不可因怨而被人挑唆,輕舉妄動!”

張道將說道:“是,父親教誨,道將銘記在心,一切都聽伯父的話。”關心地說道,“阿父,爲何這麼急着回去?天寒地凍的,路上不好走;不如等到開春,天氣暖和了,再回去不遲!”

張金、張道將父子情深,張道將奉召入朝爲官時,張金不放心他,遂親自把他送了來,轉眼已在王都住了不少時日。因爲入獄和“勾結盧水胡”一事的風傳,張金白白養望數十年,不僅仕途眼下無望,在都這些日,每見親朋故交,對方可能沒什麼,但他出於敏感的心態,自己也常感到不舒服,時常懷疑別人在背後諷刺他,過得很不愉快,由是一來二去,起了歸鄉之意。

這其中的緣故,張金有做父親的自尊,不會說與張道將。

他嘆了口氣,說道:“我年紀大了。王都雖好,不及家園。”

對張道將說道,“阿奴,你近月懂事了許多。文王厄而演《周易》,屈原放逐,而賦《離騷》。看來我家一時的困厄,對你倒有些好處。”頓了下,帶點失落,又寄以殷殷期望地笑道,“爲父白衣到老,日後恐怕終無所成。我唯你一子,盼你將來能夠讓爲父揚眉吐氣。”

張金養尊處優,向來保養得好,這多半年來卻生華髮,一天天的都在增多。

他沒像張渾,沒染黑,乾脆隨其生長。

看着張金日顯花白的頭髮,張道將心頭一酸,答道:“父親春秋正盛,來日方長!”

張金端起玉碗,抿了口茶湯,笑道:“不說了。等我走時,咱父子再好好聊聊。你聽你伯父的提點罷。”

張道將悄悄拭去眼淚,應道:“諾。”

張渾把他父子倆外露的情緒看到眼裡,心中想道:“明寶純孝,不愧是我張家子侄。他此前少不更事,不必再提了;於今一改前非,他母親孕他時,自言夢流星墜落,化爲火珠入腹,此爲吉兆,憑他的秉性聰明,我家的門戶靠他發揚,也不是不可能。”

張渾有兩子,現皆在外郡爲官,論能力,他的這兩個兒子各有所長,但比聰智,皆不如張道將。要知,便不說吉兆,只說實才,張道將那可也是打小就能把家學《詩》倒背如流,《老》、《莊》,一看即通,弈、書,精妙郡縣,聰明多藝,被鄉人目爲張家“芝蘭”的。

張渾溫聲說道:“明寶,宋方日前叫他的八弟宋羨見你,對你說的那些話,雖是拐彎抹角,遮遮掩掩,然究其用心,不外乎是在挑撥你與莘邇作對。

“莘邇現下得有中宮與大王的眷顧,又與曹斐親密,掌握住了王都禁軍的大部兵權,其勢方盛,咱們不能上宋方的當,讓他漁翁得利。你當時含糊其辭,敷衍應對,做得很好。”

張道將恨聲說道:“田舍奴雖是我家仇敵,然如父親所言,宋方也不是好東西!伯父被道將牽累時,宋方與麴爽上竄下跳,務要治罪伯父的事情,道將豈會忘記?自不會上他的當!”

張渾說道:“你能看到此點,不錯。明寶啊,宋方氣盛狹急,你對他要敬而遠之;但說到麴爽,你不可記恨於他。”

“爲什麼?”

“麴侯久鎮隴東,威重軍中;麴爽手握王國三軍,其帳下部曲,佔都城禁軍之近三分。越是政局變化的時候,兵權就越加重要。而兵權這一塊兒,是我家的短板,除了你二兄以外,我家無有掌兵的。麴家,咱們得與他們交好,萬不可與他們交惡。”

張道將應道:“是。伯父的意思,我明白了。”

張渾擡臉望了會兒房頂,不知在想什麼。

片刻後,他把話題轉到了莘邇身上,說道:“明寶,你適才說莘邇是我家的仇敵,這話只說對了一半。”

“請伯父指點。”

“莘邇確是我家的仇人,這個沒錯;但他族微名輕,如何配作咱家的敵手?”

“伯父的意思是?”

“所以莘邇顯重當下者,不過是全因賴中宮和大王。說白了,狗仗人勢而已!”

“伯父所言甚是!”

張渾考驗似的問張道將,說道:“明寶啊,那我且問你,我家雖與氾家將要聯姻,但朝權也好,報仇也好,還是得靠咱們自己去拿、去做,莘邇既是跳樑小醜,我家要想報仇,更關鍵的是,要想把朝權重掌,咱們就該怎麼做爲上?”

張道將聰敏捷悟,立刻猜到了張渾的話意,說道:“便從中宮、大王處着手爲上!”

張渾笑顧張金,說道:“文恭,你生了個好兒子!”

張金露出喜悅的笑容,輕輕搖了兩下羽扇。

張渾對張道將說道:“正是!明寶,你才遷任常侍未久,‘從中宮、大王着手’這件事我本來打算過些時日再給你說,但你提到了莘邇,我現下就交代與你罷!提早入手也沒有壞處。

“先王除你世子文學,今你改遷王國常侍,此二職,皆親近職也!你從明日起,就可以憑此身份,找些藉口,多多求見大王。

“大王年幼,還是個孩童。孩童知道什麼?無非是誰能讓他玩得開心,他就會喜歡誰。你博通諸藝,比起那個莘阿瓜,在陪大王玩樂這方面,勝出何止天壤!你又人物俊秀,言行風雅,好美厭醜,此人之本性,縱孩童亦然,莘阿瓜武夫兵子,這方面,他也不能如你。

“兩下結合,想來討大王歡心,對你來說,毫不困難。”

張道將存疑問道:“大王只是個孩子,道將就算討到了大王的歡心,中宮怎麼辦?”

“中宮婦人,婦人之流,能有何主見?她現下只是沒有可以信賴的臣子,所以才重用莘邇;你如能討得大王的喜歡,還愁中宮不信用你麼?”

張道將琢磨了下,覺得張渾說的對,應道:“是。”

言及左氏,張渾想起了前兩天聽說的一事,冷笑說道:“宋閎那頭老狐狸,老謀深算,能屈能伸。文恭、明寶,你們知道麼?宋閎交代西宮宋後,叫她恭謹伺候中宮。宋後閥族貴女,入宮後,又極得先王寵愛,於今不得不拿低做小,據說委屈得很呢!”

宮闈秘事,外臣不好多說,雖是一家人,張渾也只寥寥地提了一嘴。

他話轉回正題,說道:“明寶,只要你能獲得大王、中宮的喜愛和信用,莘邇何足道!我家的權勢亦勢必輕鬆歸返!”

張道將心氣鼓舞,應道:“道將定盡力而爲!”

“莘邇前時上書請求大赦,被中宮恩准。羊髦、唐艾,都是王都的俊才,他折節下交,此大赦之議,我估摸着,說不好便是羊髦、唐艾兩人中,誰給他的建議。此子推辭封侯,舉傅喬典書令,又結交俊士,看起來是小有野望。”

張渾捻鬚,目中露出精光,說道,“也不能任由他發展。除了邀大王、中宮歡心以外,我家也得找機會,給他弄點絆子。”

張道將問道:“如此,該怎麼辦?”

張渾早就想好了,他說道:“明寶,賈子明被先王改遷執法御史。在豬野澤時,這賈子明大約是與莘邇結下過什麼仇,先王在時,他供職牧府,尚且三天兩頭的上書彈劾莘邇;方下任了蘭臺,我看他更不會少了對莘邇的劾章。你與子明皆以後起秀士而著名國中,以往亦頗相熟,你可與他多親近親近,或有可用之時。”

張道將應諾。

正是因了昨晚張渾的吩咐,今天一早,張道將就遣人去賈家,約賈珍出城,泛舟觀賞雪後的景緻,飲酒賦詩。

而被黃榮看到。

卻是說了,張、宋兩家,都敵視莘邇,可在對策上,近乎相反。

宋方的內外兩策,一邊收買莘邇手下,一邊謀圖挑唆張道將、麴爽等與莘邇相鬥,走的是正面衝突的路子。張渾城府深沉,另闢蹊徑,則是要走王室路線,試圖從根本上斷了莘邇的依仗;同時不念前仇,看重麴家,寧肯遷就,也要與麴爽等麴家的子弟處好關係。

相比之下,目前來看,似乎還是張渾的謀劃更靠譜點,至少不急功近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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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氾寬坐收利 莘邇一言怒第十五章 曼歌小解憂 元光謀已動第三十一章 舉手設錄事 反掌覆宋家(上)第二十九章 常哥悄然婚 孤塗報急訊第三十四章 雖然無所長 名可由行立第二章 七項考武生 廣武王舒望第二章 宴荔滿腹愁 勃勃獻謀策第四十一章 兵貴以雜利 人馬先相親第三十一章 度牒束僧侶 鐵券約鮮卑第十七章 唐艾出奇謀 李亮三斫營(中)第五十七章 太后玉趾訪 將軍恭謹對(中)第二十三章 趙興報父仇 元光救獾孫(五)第四十章 辦學化胡風 炮肉月下食第十七章 孟朗三計上 還都清君側第九章 青雀得蒲寵 賈珍與寶絕第十五章 鐵弗狡詐徒 拓跋也曾強第一章 禦敵策已備 張韶領兵至(上)第五十三章 石焉與玉比 氾丹豈再敗第五十四章 蒲秦佔洛陽 江左攻下邳(五)第十三章 輕騎趁夜東 貧道方外人(上)第六十章 天爽征伐時 夏夜花香濃(下)第三十四章 何人吾可謀 無處不青山第十三章 傅喬倉皇至 禿連狼狽回第四十九章 寧遠突圍出 西鎮爭可汗第十一章 羊馥夜報訊 晨曦入朝去第三十一章 有錢始做人 好大的猴膽第二十八章 石銘十六字 寶掌也好人第二十三章 即鹿而無虞 欲擒且故縱第五十四章 檄召成都見 單騎赴營中(中)第三十六章 練兵軍爲先 依士治豪強第五十九章 將軍號輔國 力近與麴齊第五十六章 麴碩迎將軍 完成先王願第二十二章 獻鹿止謠傳 溫言寬太后第二十三章 喜與喬友壻 宋翩顧家耳第二章 聲東而擊西 那就讓他來第二十章 造像耗民力 初悟理政意第三章 禦敵策已備 張韶領兵至(下)第六十三章 萬里月色同 羣雄各異謀(下)第十二章 翁主挽弓射 太后一怒威(上)第四十三章 敦煌名邦也 六人守朝堂第十八章 道智夢授戒 張龜謀盡職第四十八章 白純堅壁守 索張爭請戰第十七章 錄事悔小氣 鮮少名爲京第五十五章 洲上敕勒歌 堂中哄人言第三十七章 張金父子免 長齡伉儷情第二十九章 黃榮膽大策 王城起風雲(三)第五十六章 北擄大獲歸 曹斐急信來第十二章 延曹奪槊精 賀蘭威名震(六)第四十五章 姚謹辭動心 呂明平叛亂(上)第六十三章 隴魏不足慮 蒲孟兩相得第五十一章 蒲秦佔洛陽 江左攻下邳(中)第三十四章 雖然無所長 名可由行立第六章 黃榮政鬥才 陳蓀報朝恩第七章 春宮圖展罷 寒夜秋風涼第二十七章 黃榮膽大策 王城起風雲(一)第四十九章 蜀攻彭模急 十里陌上停第二十章 千騎捲雲馳 戰罷效吳起第三十八章 遣使赴江左 姚戎攻關中(上)第四十八章 麴爽大出兵 馬糞薰元光第二十五章 韜略冠國中 兇狡凌胡部第二十六章 鹿爲阿瓜得 朝會初交鋒第二十三章 麴向分撫討 阿瓜片言決第四十四章 卿輩哪得談 奇襲成都城(十二)第五十九章 良禽擇木棲 亮因駭而安第三十九章 圍獵神射術 樗蒲擲萬金第五章 武校鄉射禮 蒲英起兵亂第三十二章 拓跋意不明 河陰城守弛第五十二章 無雙麴鳴宗 止啼溫石蘭第三十二章 莘邇堪爲敵 宋閎蓄勢撲第三十章 曹羅共戰將 蛇龍並無存第五十七章 太后玉趾訪 將軍恭謹對(中)第五十八章 一語穩士心 校場問高下第四十四章 西出玉門關 龜茲有寶貝第二十八章 石銘十六字 寶掌也好人第二十一章 傅喬典書令 雲光如妝容第六十二章 萬里月色同 羣雄各異謀(中)第十五章 鬥毆督座前 寶掌哼哼然第五十一章 唐艾識孟計 苟雄斬姚國(三)第四十一章 蒲茂不求歌 顯美戲愛婢第四十一章 兵貴以雜利 人馬先相親第四十六章 軍報請援兵 張宋增猜疑第二章 西海遲方至 酒泉候未來第四十五章 拓跋大點兵 賀渾高力雄(六)第五十一章 蒲秦佔洛陽 江左攻下邳(中)第三十二章 龍驤真英雄 徵虜淚滿襟(八)第三十九章 遣使赴江左 姚戎攻關中(中)第五十三章 麴球拒秦衆 季和挫爽軍(上)第二十一章 俠風非我願 人言不爲下第四十六章 姚謹辭動心 呂明平叛亂(中)第六十三章 麴侯飲符水 阿恭誠可愛第二十四章 患難苦雙鴛 勒胡迎都督第三章 別與正途異 勳官十二等第五十章 笮橋鼓聲動 捷報兩路傳(上)第十四章 沙海等閒度 鮮卑直真郎第六十章 氾寬坐收利 莘邇一言怒第二十四章 張金老謀算 元光不怕虎第十五章 鬥毆督座前 寶掌哼哼然第二十九章 自強然後立 禿髮雄北山第三章 令狐圖遠謀 虎賁苦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