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柬送到蕭逸風手中時,天已經擦黑,他們剛剛完成婚紗照的拍攝。
掂着手中的請柬,蕭逸風冷峻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姓李的,想挑釁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苗小玉換完衣服,從樓上走下來,看到男人那張晦暗不明的臉,忍不住問:“蕭逸風,你怎麼啦?”
蕭逸風將手中的請柬遞給她,問:“寶貝兒,你想去嗎?”
苗小玉接過請柬,打開看了一眼,就將請柬還給了他。
“我拍了一天的照片,累都累死了,哪裡還有力氣去參加什麼晚宴,我不去!”
男人的嘴角帶着笑意,眸子卻毫無溫度的緊緊盯着她,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些什麼!
在中國,一直流傳着一個‘偷斧子’的故事,人,一旦起了疑心,怎麼看,對方都像是偷斧子的人。
就像現在的蕭逸風,自從接到那個電話,就一直心神不寧到現在。爲了得到她,他已經切斷了女人與外界的一切聯繫,而他也明白,斬斷她的一切人際關係很不好,可是隻要她愛上他,忘記姓李的,他自然會恢復她的自由……
本以爲,經過這麼久的朝夕相處,耳鬢廝磨,她已經完全接受了他。就在他要爲自己的愛情高唱凱歌的時候,特麼的居然發現了女人還在處心積慮的尋找時機,與那個姓李的私相聯繫。
他的自信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剛剛對自己的愛情樹立起的信心,瞬間變得潰不成軍!
如果現在苗小玉說想去參加晚宴,他會認爲是她想借機見到那個人;如果苗小玉說不想去,他會認爲她在心虛。如論怎樣的答案,他都不會滿意,無論怎樣的答覆,都會被他推翻。
疑心易生暗鬼!
所謂被愛情衝昏頭腦,大抵就是這副患得患失的樣子吧!
“親愛的,這樣的場合,我不去不好,可我又不想帶別的女伴出席。”
蕭逸風耐心的勸說着:
“你陪我去吧!到了那裡,如果你覺得累,就只管坐下來休息好了!”
苗小玉有些搞不清狀況了:
蕭逸風明明最厭惡李澤宇,怎麼忽然就換了個人似的呢?不但要親自去爲李澤宇捧場,還極了攛掇着她去,他不是最忌憚李澤宇和她之間的關係嗎?
看到苗小玉一臉的狐疑。蕭逸風解釋說:“李澤宇已經涉身商場,以後我們之間難免會有交集,所以,有些場面還是要走的!”
這個解釋雖然有些牽強。但苗小玉是一個不愛多思考的女人,見男人的語氣誠懇,就勉爲其難的答應了!
李澤宇聽說蕭逸風接受了邀請,感有些意外,但還是很快就鎮定下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有些事情,要提前安排;有些機會,要及時把握!
晚上八點,參加鄭氏晚宴的賓客陸續到達了‘鄭氏國際’旗下的海天酒店。
酒店裡,燈火輝煌,杯光籌措,傭人們託着酒杯四處走動,d市的名流們齊集一堂,各自端着酒杯,或打招呼、或交頭接耳的說着話,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蕭逸風帶着苗小玉,前呼後擁的走了進來。
兩個人身高的巨大差異,瞬間吸引了酒店裡所有人都目光,一米九零的高大男人,拉着一米六三的小女人,乍看上去,像極了送女兒上學的爸爸!那場景,要多彆扭有多彆扭、要多違和有多違和!
所有人都目光都襲了過來,紛紛低聲議論:
“哎,看見那個小個子的女人了嗎?就是她,蕭逸風爲了寵她,當衆打了廖彩兒!”
“快看,那個女人脖子上戴的,竟然是‘海洋之心!’價值五千萬誒!”
“有錢人,果然人性!”
切切私語聲不斷響起。
被人圍觀,是苗小玉最頭疼的事,她抽出男人臂彎中的胳膊,對蕭逸風說:“我去找地方歇一下,你先去和大家打招呼吧!”
蕭逸風笑看着她,語氣有些怪異:“你想要去哪?”
苗小玉四下看了看,說:“找處人少的地方,隱在那裡,等你完事來接我。”
蕭逸風略思索了一下,道:“既然來了,先和主人打個招呼再歇也不遲!”
苗小玉想想也對,既然來了,一聲不吭就躲起來,未免有些失禮。於是就順從的挽着男人的手臂,向裡面走去。
人羣中,李澤宇帶着程淮秀,一面與客人周旋着,一面緊盯着門口。
他看到蕭逸風帶着她進來了。
今晚的她,很美!
那嬌小玲瓏的身上,穿的是一件嫩黃色的及膝小禮服,腰間繫着一個蝴蝶結,青春靚麗的顏色,和她的年紀很相稱……
又黑又長的頭髮被編成漂亮的麻花辮,浪漫的垂在腦後,那油黑的長髮,在輝煌的燈光,折射出閃亮的光芒……
她那白嫩的手肘上,掛着一隻小巧的愛馬仕手包,挽着蕭逸風的胳膊,款款的向他走來。
李澤宇帶着程淮秀迎了過來,如水溫柔的眼裡看不出什麼情緒。
“蕭總,多謝賞光!”
言簡意賅,禮貌周全,從容淡定的態度,似乎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過節。
苗小玉偷偷看了他一眼,今天,他穿的是一身淺灰色的西裝,打着寶藍色的領帶,這身打扮,讓他英俊的外貌憑添了幾分成熟,幾分持重。
“一下子得到這麼大筆的產業,難怪李公子如此的張揚,如此精神抖擻!”
蕭逸風從傭人的托盤中舉起一杯紅酒,衝着李澤宇揚了揚,臉上帶着虛僞的假面笑容,出口的話卻字字藏針!
李澤宇的臉色微變,隨即又反擊過來。
“和蕭先生一下子得到的大筆財富比較起來,李某的產業實在微不足道!”
看得出氣氛的異樣,程淮秀嫣然一笑,緩和氣氛的對苗小玉說:“苗小姐,怎麼不見您穿今天選的那件晚禮服,那件晚禮服真的很襯您!”
沒等苗小玉開口,蕭逸風就冷冷的說:“那種花裡胡哨的東西,乍看上去還算入眼,可細一看,實在是沒有品位,一看就是半吊子設計師的作品。”
苗小玉有些臉紅,明明是自己奪人所愛,卻偏要跑到人家的地盤兒上貶損人家,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於是,歉疚的看着程淮秀,友善的找着話說:“程小姐,您的項鍊很漂亮!”
程淮秀摸摸自己脖子上的藍寶石項鍊,羞澀的笑了一下,說:“這是李伯母送我的,是伯母嫁給李伯父時,孃家給的陪嫁。”
這話,顯然是說給苗小玉聽的,她就是要讓苗小玉知道,李家已經將傳家之寶給了她,她程淮秀已經是李家內定的兒媳了!
李澤宇的眉心微蹙了一下,臉上明顯的不悅。
蕭逸風睇了一眼身邊的女人,女人的臉上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就像在聽別人議論明天天氣!
程淮秀假裝沒有看到李澤宇的表情,還熱情地和苗小玉攀談着:“苗小姐的項鍊也很漂亮,想必就是傳說中的‘海洋之心’吧?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條項鍊一定是蕭先生的大手筆,苗小姐好福氣!”
蕭逸風攬過苗小玉,意有所指的說:“不過是條項鍊而已,根本不值得拿出來炫耀的。”
說完,不顧尷尬在那裡的程淮秀,柔聲對苗小玉說:
“寶貝兒,你不是累了嗎,去找地方歇會兒吧,我稍後就來找你!”
苗小玉對蕭逸風的失禮有些頭疼,她歉意的看着程淮秀,禮貌的說了聲:“程小姐,失陪了!”就轉身離開了。
程淮秀被蕭逸風冷嘲熱諷的嗆了一鼻子灰,也覺得沒意思,便對李澤宇說:“澤宇,我過去看看伯母!”
說完,連個招呼都沒有和蕭逸風打,就離開了。
女人們剛一走開,兩個男人臉上客套的微笑立刻卸了下來。
蕭逸風陰鷙的盯着李澤宇,咬牙切齒的說:“姓李的,你想怎樣!”
李澤宇毫不示弱的盯着他,聲線清冷的說:“這句話,正是我想問你的。”
蕭逸風眯起眸子,帶着十足警告的表情,低聲說:“離我的女人遠點兒,別再讓我看到你們有所交集,否則,你該知道我會怎樣做!”
李澤宇溫潤的笑着,笑意卻不達眼底。
“看來,廖彩兒的視頻事件沒有影響到蕭總,反倒讓蕭總更猖狂了!”
笑容一下凝在了臉上,蕭逸風的聲音也徒然冷了幾倍:
“那件事,是你做的?”
李澤宇舉舉手中的酒杯,不置可否。
蕭逸風的臉一下猙獰起來:“姓李的,想不到你他媽的竟然能做出這麼卑鄙的事!”
李澤宇冷冷的說:“我所做的,和你那些齷齪的行爲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蕭逸風壓抑着自己的暴怒,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擠出:“你以爲你手中有個下賤的戲子,就可以左右的了我嗎?”
李澤宇嘲弄的笑了,聲音刻薄得不像他本人:
“呵,能不能左右得了你,我不知道,但如果你讓我不開心,還有十幾段火爆的視頻會不斷的出現在網上,而且,女主不同,男主卻無一例外的都是你蕭逸風。”
說完,他挺直腰脊,轉身離去。離開前,還輕蔑的拋下最後一句話:“如果小玉看到你那些噁心的表演,不知會作何感想!”
李澤宇已經離開,蕭逸風獨自立在那裡,耳中金鐵交鳴!
“如果你讓我不開心,還有十幾段火爆的視頻會不斷的出現在網上,而且,女主不同,男主卻無一例外的都是你?”
“如果小玉看到你那些噁心的表演,不知會作何感想!”
李澤宇的話,不停的在他的耳邊迴盪着,憤怒的瞪着那驕傲的背影,嗜血的眼神恨不得將他瞪穿!傲嬌的他,像一條被掐住七寸的蛇,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原來,那次視頻事件的幕後推手,竟然會是他;原來,他早就計劃好了一切,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原來,他一直不肯死心,一定要和他爭個高低……
憤怒的潮水,不斷的衝擊着他的理智,讓他在狂躁和冷靜中不斷地盤恆着…。
“阿峰!”
一聲略帶謙卑的呼喚,在身後響起,打斷了他所有的思緒。
蕭逸風猛的轉過身,看見自己的父親蕭天偉,正怯懦的看着自己。
“……”
“阿峰,我們能談談嗎?”
蕭天偉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祈求。
“我沒空!”
冰冷的說完這句話,蕭逸風不願再多看他一眼,頭也不回的向女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阿峰……我只要五分鐘,五分鐘就夠了!”
蕭天偉跟在他的身後,難得的執着。
蕭逸風陰冷的說:“我和你,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無話可說了!”
嘴裡說着,腳步並沒有停下來。
蕭天偉加快腳步,拉近了和兒子的距離。
“阿峰,其實,劉管家那些年接濟你們的錢,是我讓他拿給你們的!”
蕭逸風停下腳步,嘲諷的看着一路小跑趕過來的父親。
“所以呢?你現在想要如何?”
蕭天偉訥訥的說:
“阿峰,爸爸真的只想和你好好談談!”
蕭逸風的眼中,染上一抹陰狠,聲音亦是徹骨的冰冷:
“在我十歲時,跪在你家門前,求你見我母親最後一面而不得後,我就再沒有父親了。”
蕭天偉諾諾的說:
“阿峰,我何嘗不想見蘇蘇最後一面,我也知道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可是,我身不由己,你知道……我必須得聽從父親的!”
蕭逸風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飾。
“我真不知道,我母親究竟看中了你什麼,像你這樣的男人,怎配得到她至死不渝的愛!”
蕭天偉在兒子鄙視的目光下,頹唐的低下頭,他堪堪的說:“我知道自己不配得到她的愛,也知道自己負了她,也負了你,讓你們受了那麼多的苦,讓蘇蘇死不瞑目。所以,所有的罪過,我願意一力承擔,只求你不要再遷怒於你的三個弟弟。”
蕭逸風譏諷的笑起來:
“哦?活了半輩子,終於有擔當了?”
蕭天偉不敢直視兒子仇恨的眼神,他垂着頭,卑微的哀求着:
“所有的錯,都是上一輩造成的,你想怨我恨我,都無可厚非,可是,你和逸塵他們三個,畢竟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着筋的,千萬不要因爲上一輩的恩怨,弄得跟仇人似的!”
蕭逸風俯視着這個畏畏縮縮的男人,從心裡劃過一抹悲涼。
這就是他母親想了一輩子、愛了一輩子、等了一輩子、唸了一輩子,最後爲他而死,卻死不瞑目的男人!
“呵呵…。”
蕭逸風冷冰冰的笑着:“當年你的老婆追殺我的時候,你有沒有替我求過情?或者,一個月前,蕭成業在壽宴上計劃灌醉我,再製造車禍的時候,你有沒有替我求過情?”
蕭天偉驚慌的擡起頭,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阿峰……”
“你的三個兒子參與了老頭子的計劃,他們可曾想過和我是親兄弟,可曾想過與我打斷骨頭連着筋?”
蕭天偉的眼神黯淡下來,他的嘴脣顫抖着,整張臉都失去了表情:“這麼說……你,一定要與他們爲敵,一定要置他們於死地了?”
蕭逸風冷着臉,聲線沒有任何起伏:“回去轉告他們,只要他們識相,不主動與我爲敵,我想,保留他們的性命,還是沒有問題的!如果他們不識相,那就怪不得我了。”
說完,轉身大步離開了。
苗小玉沒有想到,她剛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李澤宇就跟了過來。
“小玉……”
低沉的聲音,一股既往的溫柔。
苗小玉擡起頭,一臉不解的問:“有事嗎?”
李澤宇專注的看着她,眼中柔情似水:
“我沒事,只是擔心你,你最近過的還好嗎?他對你好不好?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按時睡覺?你瞧,你總是這麼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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