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覺得不對勁,就扒着門縫往裡頭看,這一看,就看到自家大小姐站在凳子上,手裡拿着根麻繩,正往房樑上套。
安安嚇得頭髮都豎起來了,忙拍門要衝進去,卻聽到裡頭自家小姐的聲音飄出來:“將大哥給我找來,一刻鐘內見不到大哥,我就上吊。”
安安忙說大少爺出門了。
李茵聽完改口:“一個時辰,一個時辰見不到大哥,我立刻踢凳子吊死。”
安安心驚,只好不管不顧,一邊吩咐人去老夫人那兒傳消息,一邊馬不停蹄的往七王府趕。
李君冷着臉聽完,覺得腦袋脹得都要炸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越來越不成體統!
容溯在旁邊聽得倒有些意外:“茵兒怎的了?”
“着了魔了!”李君嘆着氣,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說到最後,又開始遷怒:“那日我是忙了些,但也收到消息立刻就往衙門趕,最終還是去晚了,聽說案子是鎮格門那位柳大人幫着破的,我本還想着隔日上門道謝,不成想,當晚回府,茵兒就開始發瘋,說什麼非君不嫁,要死要活,當真是讓人灌了迷魂湯了!”
容溯沉默的聽着,聽到最後,他的表情開始微妙,停頓半晌,看李君越說越憤慨,越說越煩躁,他才咳了聲,問道:“你是說,鎮格門的柳先生?”
“是。”想到那柳先生生了一副小白臉的模樣,李君就忍不住語帶刻薄:“長得清雋好看有什麼用,一點男人的樣子也沒有。”
容溯繼續沉默,表情依舊微妙,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
李君在罵罵咧咧一整通後,想到府裡那不省心的妹妹,只能起身,朝容溯拱手:“家中瑣事實在難解,王爺見諒,我需回府一趟。”
容溯點頭,應了。
李君正要走,卻聽身後七王爺又道:“本王與你,一道去。”
李君詫異一下,以前不知道王爺還是個喜歡看熱鬧的人。
雖說家中醜事,他不願聲張,但想到王爺也不是外人,兩人從小交情就好,也不在意了。
兩人一起出了七王府,往李府而去。
怕李茵當真會做傻事,李君吩咐車伕快行,因此,馬車一路都是顛簸的。
等終於到了李府門口,因着心繫家妹,李君徑直就往裡面走。
安安領着人到了大小姐的院子,還沒進院門,就聽到裡面老夫人的聲音傳出來。
“不孝,不孝,實在不孝!”
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拍着胸口,看着孫兒來了,道:“快將你妹妹弄出來,莫讓她真做了傻事啊。”
“是,祖母您歇着,孫兒定將茵兒接出。”
李國侯去了青州給付家家主賀壽,國侯夫人自然一同前去,因此,府中能做主的,也就只剩李老夫人與李君。
當然,還有幾位庶子庶女,但卻權微,話都不敢亂說。
這會大孫兒回來了,李老夫人是喘了口氣,這一歇,就看到後頭,七王爺竟然也在,連忙要給請安。
容溯沒有受老人家的禮,反倒攙扶着老夫人,讓其坐下。
因着院子裡有外人,還是位王爺,李家人都比較收斂,就是氣了一路的李君,這會兒站在門外,也是儘量輕言細語。
可裡頭的李茵不知道。
李茵無所畏懼,聽到大哥來了,她得意得尾巴都翹到天上了:“我要嫁他,大哥你若同意,就寫下證言遞進來,若不同意,我這就踢了凳子!”
李君到嘴邊的髒話都要罵出口了,又在緊要關頭回頭瞥了七王爺一眼,把澎湃的怒氣壓下,好聲好氣的道:“你要我與你說幾次?我不答應,不止我,父親母親都不會答應,你死了這條心!”67.356
李茵直跺腳,氣得哭了:“不是你們催着我成親的嗎?爲什麼就偏要我與你們看好的人成親?就因爲他是三王爺身邊的,你們就不許他娶我?大哥你以前分明說最疼的就是我,那你就答應我,讓我嫁給我鍾情的人!大不了,大不了我勸他,我勸他離開三王爺!”
李君一貫疼愛妹妹,聽妹妹哭,他也狠不下心。
容溯聽到這兒,倒是不着痕跡的嘆息了一聲。
他不知李茵爲何會對那人鍾情,也不知爲何就這麼死咬着非君不嫁,他知曉內情,知曉那人身份,甚至知曉那人肚子裡的情況……
也因此,他明白,那人是不可能離開容棱的。
容棱也不會允許那人離開。
這兩人,怕是根本拆不開。
若是能拆,他肯定早已不折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親手,將那人帶走了。
李君緩下聲音,講道理:“你才與他見過幾面,知曉他人品如何,身世如何?一個不清不楚之人,如何託付終身?才見幾次,你就敢爲了一個陌生男子,對家人以死相逼,若真讓你們在一起,他再多說兩句,你還不得把咱們李國侯府一把火燒了?”
李茵聽到這兒,有些急了,忙說:“他從未蠱惑過我,是我對他傾心,他也不是不清不楚之人,他很好,他是最好的!之前京中多個案件,都是他破的,他聰明,有學問,但凡女子見了,沒有不想嫁的……”
李君一臉看不上的道:“他破案手法詭譎,怎麼看都是歪門邪道,這種人,絕非你的良配。”
“什麼歪門邪道!”李茵反駁:“他能破的案,大哥你可能破?你就是嫉妒,嫉妒他比你有才華,有謀略,你是最小氣的!”
李君怒了:“你看看你,現在已經一顆心向着他了,回頭他將你賣了,你指不定還要替他數錢!”
“他纔不會,他是正人君子,若娶了我,定會待我好,視我如珠如寶,我相信他!”
“你不信大哥,不信家人,信一個外人?”
“我不會說了,總之我就要嫁給他,大哥若不同意,我現在就踢了凳子,吊死算了!”
李茵說着,手拉着麻繩,一幅要立刻上吊的模樣。
李君嚇了一跳,手按着房門,面上焦急,手心卻暗暗使力,打算不動聲色將房門撞開。
國侯府的門,差不多可說是牢不可破,撞也得撞上一些時辰。
屋內李茵對大哥瞭解頗深,立刻道:“我在裡頭上了三把鎖,你除非將門整個拆了,否則不會開的!”
推了半天,一點沒推動的李君:“……”
李君實在拿這個妹妹沒辦法,覺得是上輩子欠她的,猶豫許久,閉着眼睛道:“我需得見他一面,你若願意,可同我一道去,究竟你們親事如何,再做定奪。”
屋內李茵聽着,眼珠子轉了兩圈,道:“我怎知,我出去後,你會不會食言,將我綁起來,不許我見他,也不許我出門?”
李君深吸口氣:“七王府見證!”
李茵一愣。
李君惡意的道:“七王爺就在門外,你可知曉,你方纔的蠻不講理,跋扈囂張,都讓七王爺看在眼裡了?”
李茵:“……”
容溯似乎並不在意,聽到李君這麼說,他道了一句:“本王可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