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效果很好,愛麗兒輕輕點了點頭,笑着說道:“行吧!那我們就先這樣試試。甜酒酪,你這段時間在我們公會待得也算是累了吧?我們出去散散步怎麼樣?”
甜酒酪還是捂着自己的脖子,惡狠狠地說道:“散步?我纔沒有那種心情陪你去散……不,我的意思是,我也想出去走走。走走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愛麗兒舉起手的時候,她終於明白爲什麼會有人喜歡奴隸這種東西了。
這種可以完全不把對方當人一樣的做法,的確會滿足人類心中的某種十分可怕的想法……現在僅僅是掌握住別人脖子短短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愛麗兒就有了一種十分暢快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不分青紅皁白地再次捏下去。想想看,看着那個不可一世的長公主在自己面前掙扎着捏着喉嚨,然後痛苦地在地上打滾,甚至屎尿齊流的模樣……那場面一定會很壯觀吧?
不過,她還是忍住了這種衝動。
愛麗兒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爲自己心中剛剛一閃而過的可怕念頭而產生了些許的害怕。
而聯想到自己的實驗,這是不是就代表說,如果自己這個制約的力量太大……本身就會摧毀皇權本身……從而讓制約的力量自己變成另外的一種皇權嗎?
離開訓練室,穿過公會大廳,衆人終於來到了公會之外。
對於甜酒酪來說,自從身上戴上了那種沉重的束縛之後,她的確是有超過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沒有來過外面了。
現在再次來到外面,看着頭頂那一輪清朗的明月,看着這個小鎮街道上即便在黑暗之中也依然閃爍着璀璨光芒的元素燈光……即便自己的脖子上還是被拽着,可她終究還是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跟着她出來的還有那頭暴恐熊。這頭巨大的魔獸現在在娜帕的身旁就像是一隻溫順的小狗一樣,只是默默地移動步伐,甚至就連嘴巴都不肯張開。
達克同樣也是來到了大門外,可就在他想要跟着一起走的時候,愛麗兒卻是回過頭來衝着他擺了擺手:“你回去休息吧,我這邊可以掌握分寸,沒關係的。娜帕,你也是,你的活也幹完了,我想要和甜酒酪一起逛逛街,沒事的。”
對於愛麗兒現在的這種行爲,達克和娜帕雙雙互相對視了一眼。
娜帕倒是顯得無所謂,攤開雙爪,說道:“行吧,你如果執意要做這種事情,那我也不想阻止你。即便這個丫頭髮狂,你也還有一次保命的機會。”
說完,娜帕就轉身重新回到了公會之內。
而達克卻是遲遲不肯進去,他的那雙漂亮的眼睛深深地望着自己心愛的女孩,臉上寫滿了擔憂之色。
對於這個狂戰士那憂慮的眼神,甜酒酪回過頭瞥了一眼,但卻立刻還是縮回了視線。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她卻是縱身一躍就跳上了暴恐熊的背部,輕輕拍了拍這頭暴恐熊的腦袋,說道:“你不是想要散步嗎?那我們走吧,還等什麼呢。”
愛麗兒笑了笑,再次向着達克揮了揮手,隨即揹着雙手,沿着這條主道路邁開了腳步。
————
春天的夜晚,整個鵜鶘城的街道上彷彿都飄蕩着一種淡淡的甜甜的味道。
這是花粉的香味,搭配着那可以徹夜閃亮的燈光, 給人一種十分舒服的感覺。
愛麗兒揹着雙手,緩緩漫步在這條她已經走過無數遍的街道之上,盡情感受着這份春天的溫暖。畢竟已經忙了一天工作的她,現在這種散步或許可以算得上是一種休息吧……
只不過,她是在休息。
在她旁邊的甜酒酪,眼神中卻是逐漸沒有了“休息”的意思。
現在,愛麗兒走在稍稍靠前一點的位置,而她和暴恐熊則是跟在這個女人的身後。
坐在暴恐熊背上的甜酒酪擡起自己的拳頭,嘗試着捏了捏。
嗯,能夠很輕鬆地捏起來。
雖然雙手上有枷鎖,也不知道這種枷鎖會不會對自己的“氣”產生反應,但在偷襲的情況下,就算不用氣,一定也可以瞬間擊斃這個膽敢僞裝自己的身份,並且對自己諸多無禮的奴隸吧……
奴隸?不不不,不能提奴隸,不能提奴隸……奴隸是她的羞恥,絕對不是皇室的……對,奴隸不是皇室的羞恥……是奴隸本身的羞恥纔對……呼……算了,還是儘量不要想奴隸的事情好了。
在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之後,甜酒酪再次捏緊拳頭,隨後默默地從暴恐熊的背上縮起腿,形成了一個蹲坐的姿勢。這種姿勢可以讓她一旦用力就可以跳上半空,隨後用這個普通女人完全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和力量,一拳打在她的腦門上!
只要這麼一拳下去之後,然後……
“哎呀!加西亞市長,這個……那麼大啊!感覺有點嚇人啊……!她是誰啊?”
突然,前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甜酒酪一驚,連忙收起自己的拳頭,只見前面兩個普通的平民女人,手裡挎着菜籃子,站在愛麗兒身旁聊起天來。
愛麗兒回過頭,見此,甜酒酪連忙坐下,不敢保持戰鬥姿態。在愛麗兒看了她一眼之後,笑着說道:“她啊?她……是我們公會最近新收的一個格鬥家。別看她年紀不大,但她可是我所見過的最強的格鬥家!我曾經親眼見過她僅僅用拳頭就和可怕的魔獸對決不落下風,還看到她在被十幾個人包圍的時候可以利用迅捷的身姿突圍。可以說,上一次我出使獵兇座帝國,這個孩子保護了我好幾次呢。”
聽到愛麗兒這樣的一番稱讚,甜酒酪倒是再次愣住了。而那些平民女人則是用一種十分崇拜的眼神看着甜酒酪,說道:“哎呀呀,真的好厲害啊!是啊,一看到那麼大頭熊,不管怎麼想就知道很厲害了呀!”
愛麗兒嘻嘻一笑,隨即就像是自賣自誇似的說道:“光是厲害可還不夠,我們家的格鬥家還是一個十分努力的人!即便是再怎樣的逆境她也會想辦法去克服,擁有一顆永遠追求上進的心!說實話,這纔是我最看重她的一點。”
在愛麗兒和那兩個女人聊天的時候,甜酒酪就在後面看着。她默默地注視着這個笑容滿面的公會會長,一時間卻是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態度來面對她。在聊了好一陣子之後,那兩個女人這才終於道別離開,愛麗兒向着她們揮手,隨後才繼續向着前方邁開腳步。
“…………那兩個女人,是誰?是某個政府官員的妻子嗎?”
冷不丁,愛麗兒聽到身後傳來甜酒酪的聲音。
當下,她微微一笑,回頭說道:“你是指瑪茜嗎?她是我工廠裡面的一名紡織女工,獨自撫養一個孩子,生活過得還算是挺辛苦的。不過現在我們紡織廠重新開工,鵜鶘城的學校也建好了,她每天可以將孩子送到學校裡面讀書,自己去上工。等到下班回來之後再去接孩子,回去一起做飯。等到週日休息的時候,她可以休息一天,或是和街坊鄰居聊聊天,逛逛我們鵜鶘城的中央集市。”
“另外一個叫傑奎琳,她以前生活的很不好,迫不得已從事了一些不好的行當。不過最近她正在和農場裡面的一個農民談戀愛,似乎已經開始籌備婚禮了呢。到時候你要不要也參加?”
甜酒酪顯得有些聽不下去了,她咬着牙,雙手更是緊緊地拽着坐下那頭暴恐熊脖子上的毛,用一種極力壓制自己心中不滿情緒的聲音說道:“我是說……既然這兩個女人就只是那麼普通的平民,你爲什麼還要和她們那麼親熱?對你來說,這裡的所有人……都可以那麼毫無拘束地接近你嗎?你就一點都沒有身爲貴族的尊嚴嗎?”
愛麗兒笑了一下,聳聳肩,說道:“說我是奴隸的是你,說我是貴族的也是你。但要我看啊,你只是不願意接受我這麼一個可以壓制你的人,現在卻和你最看不起的平民彼此平等地聊天吧?”
那一刻,甜酒酪再次咬了咬牙。不過隨後,她就是哼了一聲別過頭,說道:“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好心情,可以和那麼多普通人拉近關係。難不成你要和所有人都那麼平等地接觸嗎?你根本就接觸不過來。”
對此,愛麗兒卻是再次哈哈笑了一聲。她走到暴恐熊的身旁,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這頭在常人看來顯得十分恐怖的巨熊,隨即說道:“接觸不過來嗎?我可不這麼覺得。這花不了多少時間,只要和他們聊聊天,說說話,問問他們平日裡總是在想些什麼,想要做些什麼,看,就是這麼簡單,哪裡有那麼複雜。”
甜酒酪仰起頭,再次重重地哼了一聲:“要我看純粹是浪費時間。這對你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可以讓他們更開心地給你繳稅嗎?”
愛麗兒倒是一點都不否認:“不然呢?不讓他們開心地給我繳稅,難道要讓他們繼續不開心地向你們皇室繳稅嗎?同樣都是繳稅,爲什麼不給自己看得順眼,並且更加願意照顧自己的人繳稅呢?”
剎那間,甜酒酪卻是再次無言以對。
她擡起頭,目光向着這條街道掃去。
此時,這個被元素燈照亮的如同白晝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盡是行人。這些行人們在看到這邊的這頭巨熊之後雖然臉上還是會流露出些許害怕的表情,但是當他們的目光落在了旁邊的愛麗兒身上之時,立刻就會流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甚至,對於這頭暴恐熊也不再害怕,而是可以自然而然地從旁邊徑直走過了。
這看起來多麼的可笑?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在甜酒酪的眼睛裡面實在是弱的可以,別說是自己了,哪怕是隨隨便便一個地痞流氓都可以直接一拳把她撂倒。
可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僅僅只是站在這裡,竟然可以給這些普通人一種完全放心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那麼的自然,就好像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忽略了她本身的戰鬥能力一樣……這些人都是傻了嗎?還是他們都瞎了?仰或是這些人全都被這個魔女的那種魅惑魔法給迷惑了心智,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不。
那一瞬間,甜酒酪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明白了什麼。
她的目光再次從那些行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看着他們那充滿了幸福感的面容。隨後,再次落在了旁邊那個在同步行走的愛麗兒·加西亞的身上。
一路之上,數不盡的人開始過來和她打招呼。不僅僅是那些平民,還有那些已經住在城市裡面的花妖精,這些花妖精們開始不斷地繞着暴恐熊以及甜酒酪盤旋,顯得充滿了好奇。甚至於那些吸血鬼,也會在忙碌的時候從屋頂上跳下來,操着一口不算太標準,但終究還是能夠聽得懂的人類語和這個人類談笑風聲。
更遑論一路之上,還可以時不時地遇到那些或是在工作,或是在閒逛的公會成員們。
他們每一個都十分尊敬自己的會長,就好像這位會長已經成爲了他們事實上的母親一樣的尊重。
只是,甜酒酪實在是無法理解,這麼一個什麼戰鬥能力都沒有的女人,爲什麼能夠同時得到那麼多人那發自內心肺腑的尊重?
這到底是,是爲什麼?
“嘿,吃嗎?”
不知不覺,兩人一熊已經走到了中央廣場。
而愛麗兒則是指着一個廣場入口處的一個食物攤位,笑着面向甜酒酪。
暴恐熊一出現,這麼巨大的龐然大物理所當然地會讓四周的行人們紛紛側目。而且中央廣場的那個入口也實在是太小,暴恐熊怎麼看都擠不進去的樣子。
眼見這邊那麼多人,甜酒酪抿了一下嘴,終究還是輕輕拍了拍暴恐熊的脖子。伴隨着一陣光芒閃爍,這頭巨熊回到了它該去的地方。
“什麼玩意?”
甜酒酪湊上來,只見愛麗兒現在指着一個似乎是在做糕點的攤位。
只不過和平日裡面那些宮廷糕點師做出來的糕點不同,這些糕點沒有那麼的花樣。糕點師傅從旁邊的一個筒中直接取出一塊看起來又軟又糯的麪糰,就開始不斷地揉搓拉伸起來。
包括甜酒酪在內的許多遊客現在也都在看着這樣的“表演”,不一會兒,這團看起來本來就顯得十分的柔軟的麪糰就被揉搓的好像水一樣,提起來似乎就能夠直接扯斷的那種。但是看起來卻又像是充滿了韌勁,怎麼拉都拉不斷。
隨後,糕點師傅拿出一把小鏟子將這團麪糰剷起來,放入旁邊準備好的小紙盒,遞給了等待排隊的第一個食客。
“試一下,怎麼樣?這可以算是我們這種地方獨有的集中特產之一。而且你別看這個麪糰似乎沒有什麼味道,你想要甜的,鹹的,辣的,酸的,其實各種各樣的味道都有!我敢保證,首都絕對不會有這種東西!”
甜酒酪再次伸長脖子看了一眼,隨即哼哼唧唧地說道:“我纔不稀罕這東西呢。不過,如果你強烈要求買的話,那我就勉爲其難吧。”
愛麗兒笑了笑,隨即從自己的口袋裡面取出一個小皮包,打開,從中抽出一張紙來,跟在那些排隊的人之後。等輪到她之後,她將那張紙遞了過去,而糕點師傅也是很高興地收下這張紙,愉快地製作起來。
也是在這個時候,甜酒酪才終於想起之前這些平民手中所使用的東西好像不再是那種金銀銅鐵幣?而都像是這樣一張張輕薄的紙片?
“這是什麼東西?紙?”
愛麗兒回過頭,看着一臉懵逼的甜酒酪,略微想了想之後,就笑着說道:“啊,你這兩個月的時間都住在公會,所以不清楚吧?這是紙幣,在我們邊際省,這種紙幣的效力就和曾經的金屬貨幣一樣。你看,就是這個。”
說着,愛麗兒從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一張紙幣,遞了過去。
甜酒酪接過一看,這張紙似乎是用某種十分特殊的材質做出來的,摸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手感。而紙幣上面印刻着鵜鶘城的城市名稱,在旁邊還有在公會大廳的天花板上看到的那尊人魚之歌的畫像。最最重要的,則是在這張紙上寫着“一銅”這樣的標識。
“你……用這些紙……來代替真正的錢?”
甜酒酪不敢相信地擡起頭,驚恐地望着面前的愛麗兒。
愛麗兒倒是笑了笑,十分淡定地說道:“怎麼樣?這很有用吧?帶着這樣一張紙,我就沒必要帶那些沉重的硬幣了。而且,現在藍灣帝國境內不是幾乎沒有什麼多開墾的礦採場了嗎?用來鑄造金屬貨幣的金屬數量也會減少,但我們的生意可不會減少。這種情況下使用紙幣,就很好地迴避了沒有足夠多的貨幣的問題了。那些金屬貨幣現在還可以盡情地融掉,變成更加堅固的金屬塊來保存,是不是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