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接下來,就只需要在旁觀者的人羣,以及賽車手中間進行偵查的話,那麼應該就可以起到一定程度的進展……尤其是要檢查這些人之中的外來人員。
當然啦,愛麗兒也知道即便是這樣的檢查也有些大海撈針的感覺,可是事情總是要做下去,在無法確定這個盜竊犯的真實情況之前,只能先做一點篩查工作了。
擡起頭,望着那已經逐漸墜入長眠山脈之後的夕陽,整個鵜鶘城也從剛開始被那片紅的通透的火燒雲籠罩,逐漸化爲了被清涼的夜風所吹拂。
愛麗兒深吸了一口氣,爲這個夏天自己還能夠在這裡“輕輕鬆鬆”地擔當鵜鶘城的市長而慶幸。
同時,也是順口問了一句:“你這個治安長官,做的感覺怎麼樣?有什麼困難嗎?”
當愛麗兒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後面原本一臉輕鬆的忌廉卻是略微一愣。隨後,他稍稍想了想之後,開口說道——
“會長,如果真的要說困難的話……我有一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聽到忌廉的語氣有些不對,愛麗兒轉過頭來,看着現在顯得有些心事的忌廉,問道:“什麼困難?說來聽聽?”
忌廉的臉上流露出了些許的難色,但是隨後,他就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開口說道——
“現在我們城市的發展越來越好,賺的錢也越來越多了。可是會長,你看我的工資……以及我收下的這個治安團隊的工資……是不是有些低了?”
到這裡,愛麗兒突然用一種十分驚訝的表情看着面前的忌廉。
同時,也想到了這個刺客此時的工資——每個月兩枚金幣。
而這個工資雖然對比起五六年前的鵜鶘城來說十分富裕了,但對於現在的鵜鶘城來說嘛……
可是,加工資?
就算忌廉是自己手下最優秀的員工,可是……加工資?
這個刺客之前不是說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嗎?不是說可以爲了自己賣命的嗎?還記得他當年剛剛加入人魚之歌的時候甚至有一種爲了公會可以連命都不要的奉獻精神,而現在,他竟然,敢對自己提出,加——工——資——?!
之前的奉獻精神呢?!
之前的信誓旦旦呢?!
之前那種對自己心悅誠服,哪怕自己不給錢也願意幫自己幹活的單純靈魂呢?!
…………很顯然,這個刺客的靈魂髒了。
愛麗兒感覺自己很傷心……傷心於這個對於自己原本應該是如此忠誠,如此純潔,如此一片赤誠的男人現在竟然也開始動自己的腦筋……竟然想要用骯髒的金錢來比擬他和自己,以及他和公會之間的關係……難道這個男人已經沒有愛了嗎?真的是可悲,可嘆啊……
儘管愛麗兒的心中已經波瀾起伏,甚至腦海中已經預想了無數遍這個刺客想要侵佔自己的財產的“卑劣想法”,但是她表面上還是儘量表現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態度。
員工要求加工資是一種陋習。在鵜鶘城現在還風雨飄搖的時候就要求加工資更是一種損人利己的自私行爲。
可即便愛麗兒的腦海中深深地如此認爲,但她還是需要知道一些更加深層次的原因才行。
畢竟,一旦給忌廉加工資,那麼其他公會成員要不要加?如果加了的話,忌廉所組建的治安團隊要不要也提高經費?他們加工資的話,其他的政府公務人員會不會也要求加工資?
牽一髮而動全身,自己從一個商人的角度來考慮的話,當然是希望所有員工都拿着最低的收入,幹着最累的活。
但想想自己當初數落甜酒酪的那些話……唉,罷了。
“行吧,這件事情我考慮考慮。”
愛麗兒揮揮手,敷衍地說道——
“如果確有必要的話,我需要制定一份詳細的計劃表,然後統籌安排,逐步推進。你是我最得力的部下,我是不會讓我的好部下吃虧的。”
有了愛麗兒的“承諾”,忌廉的臉上立刻洋溢起一片笑容來。
也正是由於有了愛麗兒的這份“承諾”,忌廉纔開了口,將一些“有趣”的事情,不經意地說了出來……
————
“求求……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求求你們放過我……放過我吧!”
比賽結束,整個鵜鶘城也是再次被夏日的夜晚所籠罩。
隨着白天的喧鬧逐漸消散,在這片寂靜而安寧的鵜鶘城的某些角落裡面,卻像是寄宿着一羣蟑螂一般,會散發出令人厭惡的聲響。
弗萊世的嘴裡叼着一根香菸,眉角略微揚起。
他瞥了一眼面前這個蹲在陰暗牆角,渾身傷痕,蜷縮成一團不斷討饒的男人,卻是顯得十分的煩憎。他聳聳肩,用掌中火點燃了香菸,用力吸了一口,說道——
“放過你?我從來都沒有說不放過你吧?只要你把該交的錢全都交出來,兄弟們把你當兄弟都來不及呢,又怎麼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模樣?”
一邊說,弗萊世再次吸了一口煙,蹲在這個男人的面前。他將口中的菸圈直接吐在了這個可憐男人的臉上,衝着兩邊其他雷霆軍的成員招呼了一下,說道——
“兄弟們都是出來混口飯吃的,你如果爽快,我們自然也爽快。快點吧,兄弟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不是嗎?”
面對弗萊世的威脅,這個男人顫顫巍巍地說道:“可是……可是……我……沒錢……真的沒錢了呀!嗚嗚嗚……大爺……求求你了大爺……!放過我吧!”
看到這個男人還是那樣一副“冥頑不靈”的模樣,弗萊世的眉頭一皺,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起身,緩緩道:“看來你是不打算還錢了吧?兄弟們,先斷他一根尾指吧。”
隨即,一旁的雷霆軍成員抽出腰間的匕首,兩邊的其他成員則是上前夾住了這個男人。
“不不不!不要!不要啊!大爺!我……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求求你不要!我給!什麼錢我都給!只要……只要你們覺得我還有什麼可以用來換錢來給的話,我都給!”
雷霆軍的人停下了手,就像是熟門熟路一樣,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威嚇,什麼時候應該停下。
而弗萊世卻是在這一刻笑了出來,他轉過頭,看着這個男人,笑着說道:“你終於想明白了?”
這個男人哭喪着臉,不斷點頭道:“我明白了……我什麼都明白了!錢我給……可是……可是我是真的沒有什麼錢了呀……!如果您願意寬限一點時間的話……我就算去借!去偷!去搶!”
“不不不,不用那麼麻煩。現在鵜鶘城正在搞治安管理,我們雷霆軍隸屬於鵜鶘城旗下,可不能因爲問你要錢這麼點小事,就讓伯爵大人覺得麻煩。”
弗萊世十分乾脆地搖了搖頭,他再次蹲在這個被壓着的男人面前,吸了一口香菸,笑着說道——
“想要還錢,也容易。我記得你老婆還挺漂亮吧?而且,你還有一個十分可愛的女兒,不是嗎?”
一說到自己的家人,男人立刻渾身抽搐了起來。
弗萊世則是一副見慣不怪的模樣,繼續說道:“放心,你老婆雖然年紀有些大了,但有些客人還是喜歡這種樣子的。至於你女兒嘛,也可以賣上一個好價錢。而且我覺得這對於你來說也是一種解脫,我記得你之前就抱怨過自己養老婆女兒很辛苦對吧?”
男人的眼神中開始閃爍,語氣變得低聲下氣起來:“可是……可是……不要……她們……她們是我的愛……不要……”
弗萊世卻像是壓根就聽不見這樣的聲音似的,繼續說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最近有一些客人剛剛好看中了你的老婆和女兒,想要買過去當他的妻子和女兒。你想,與其讓你的老婆女兒跟着你這麼一個廢物,是不是讓她們能夠有一個更好的歸宿比較好呢?而另一方面,你知道嗎?那個客人願意給你這個數。”
說着,弗萊世就在這個男人的面前擺擺手,看到弗萊世示意的價格,男人臉上的表情也是一下子從剛纔的緊張害怕變成了驚訝。
看到對方的表情變了,弗萊世也是笑着說道:“怎麼樣?很公平吧?做完這筆生意之後你不僅可以還清所有的債款,還能夠有餘額。如果你能夠用這些錢來翻本的話……之後你可以再把你的妻子女兒要回來,讓他們跟着你過上好日子。這難道不好嗎?”
聽着弗萊世的敘述,男人臉上的表情開始徹底變了。見此,弗萊世則是向着兩邊的雷霆軍人使了個眼色,衆人也就不再壓制着他,讓他自己去思考。
結果……怎麼樣?
結果,很好。
對於“各方面”來說,都很好。
當弗萊世第二天開開心心地拿着一個裝滿了錢的錢袋子前往人魚之歌,同時笑眯眯地看着愛麗兒,將這些被稱之爲“賭金”的錢完全上交給人魚之歌的時候,這個結果,對於各方面來說,都應該算得上是一個完美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