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聖騎士在終點線前面矗立。
她緩緩地將手中的騎士長劍高舉過肩,全身的鎧甲讓她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壁壘般無法逾越。
而與此同時,緊握雙拳的少女卻是咬緊了牙關,她站在那疾馳的車頂上屈膝,保持着一個蓄勢待發的動作。
伴隨着雙方越來越接近,聖騎士手中的長劍上開始泛出一層淡淡的神聖光芒。片刻之後,這種光芒就像是瞬間爆發一般在整個終點線前炸裂開來!在這剎那之間,旁觀者的衆人們似乎隱隱約約看到了這名聖騎士背後的金色光芒逐漸凝聚成了一雙輝煌的翅膀!但是這雙翅膀卻並不如同鳥兒羽毛一般的柔軟,反而如同利劍一般的尖銳!
但是同樣的,格鬥家身上也開始散發出一層隱隱約約的氣勢,就像是有着某種蔓延一般的感覺似的,氣勢在她的雙拳誕生的那一刻就迅速吞噬了這名格鬥家的全身,將她渾身都包裹了起來,最後彷彿形成了一層薄薄的膜覆蓋在了格鬥家的身上。
雙方近了……近了!
終於,在所有旁觀者的尖叫與歡呼聲之中,那輛首當其衝的賽車終於正面衝向了那面堅實的盾牌!車頂的那名格鬥家也是利用這迅捷的衝鋒,在雙方即將接觸的那一瞬間縱身一躍!舉起拳頭,結結實實地向着聖騎士那帶着頭盔的臉上揮去!
電光火石之間,聖騎士手中的騎士劍應聲而落。
在這彷彿時間停止一般的交錯剎那之間,那騎士長劍眼看着就要比拳頭更快地抵達格鬥家的胸口。
可就在剎那,格鬥家拳頭上的魔獸契約突然發出光芒,一頭碩大無比的魔獸暴恐熊也就在聖騎士的背後出現,反身,一爪子就向着聖騎士的背後拍去!
(聖騎士,是沒有明顯的弱點的。)
一直到現在爲止,甜酒酪的腦海中都回蕩着達克的告誡話語。
尤其是當她確確實實地知道了自己和眼前這個聖騎士之間真正的實力差距之後,她才真正理解了達克的這句話的意義。
一名合格的聖騎士理所應當地站在所有隊友的身前,利用自己的力量和技巧保護身後的隊友。如果聖騎士有什麼弱點的話,那麼保護隊友又從何談起?
但……也正是因爲如此。
一名真正的聖騎士絕不會有顯而易見的弱點。那是因爲聖騎士的所有力量都放在了與敵人的正面交鋒之上!既然如此,那麼如果真的要說聖騎士有什麼弱點的話,那就只能存在於他們的身後……
他們那原本應該用來被保護的隊友,所處的位置。
暴恐熊的爪子向着酥塔的背後拍去。
半空中的甜酒酪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中已經揚起了勝利的喜悅。
面前的聖騎士根本就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突然轉身,雖然這種戰鬥方式是二打一,但是契約魔獸也應該算作是自己的力量吧?這根本就沒有關係。
勝利已經近在眼前的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她轉身防禦的時候,朝着她的臉上打上一拳。之後憑藉着車輛衝刺的慣性,帶着自己一路跳進終點線之後,順利完成這一次的挑戰。這樣一來,就能夠以勇氣的一面贏得這場挑戰了!
甜酒酪的心中的確是這樣想的。
可事情真的能夠那麼順利嗎?
拳頭,慢慢地接近那名聖騎士的臉。
她背後的暴恐熊現在也正在揮出爪子,準備撕裂她的背後。
但就在這剎那之間,就在甜酒酪的視線瞳孔之中,眼前這名聖騎士的身影卻是向着旁邊突然一個小跳,離開了那面塔盾的上方。而在向着旁邊小跳的同時,她的身子也是在半空中緩緩轉身,避過甜酒酪的拳頭以及暴恐熊的爪子的同時,手中高高舉起的騎士長劍,已經來到了甜酒酪的側身上方……
劈落。
碰——!
巨大的騎士長劍重重地砸在地上,插入地面。
而揮出這一劍的聖騎士則是輕輕巧巧地站在了劍柄之上,轉過頭。頭盔之下的雙眼略帶驚訝地望着那個向着前方的終點線飛去的格鬥家少女。
雙方之間並沒有接觸。
更加準確地說,聖騎士揮下的劍終究是慢了半拍。而酥塔的劍之所以慢上半拍的原因,並不是因爲她判斷失誤或是心有不忍。而是因爲這名格鬥家在雙方即將接觸的剎那,腰間瞬間爆發的煙霧粉末。
啪啦————
伴隨着一陣不管怎麼說都不能算是精彩的落地,甜酒酪的身體在飛過終點線之後十分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這樣的折騰讓她看起來更加的灰頭土臉,甚至因爲被強大的慣性帶動,她一時間竟然躺在地上,甚至有些爬不起來。
不過,在下一輛賽車即將衝進終點線之前,她還是咬着牙,掙扎着慢慢爬了起來,同時手忙腳亂地爬出了賽道,進入旁邊的觀戰區之後,才雙手抓着護欄,支撐起來,衝着那個依然矗立在終點線前的聖騎士比劃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隨後,她也是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間,慢慢地掏出一包煙霧彈爆炸後殘留的包裹,在手中略微晃了晃之後,扔到一旁。
看着這樣的甜酒酪,酥塔臉上浮現出些許驚訝,但是隨後,這種驚訝就慢慢轉變爲了一種笑容。
她略微呼出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之後,從騎士長劍的劍柄上跳下,拔出劍以及塔盾,以一個失敗者的姿態緩緩地離開了賽道,將比賽留給剩下還沒有衝線的賽車了。
“實在是沒有想到,甜酒酪小姐竟然在最後關頭選擇正面迎戰酥塔女士!而更加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剛剛那剎那間的戰鬥,甜酒酪小姐終究還是用自己的智慧贏下了這場比賽!”
可可擡起雙手重重地拍打着面前的桌子,激動地大聲叫嚷起來——
“各位觀衆!雖然我們並沒有看到雙方之間真正的對戰,但是毫無疑問!膽敢正面迎戰酥塔女士的甜酒酪小姐就算是使用了道具,也一樣獲得了自己真正的尊嚴!沒錯!在比賽開始之前雙方都沒有禁止對方使用道具!所以經過裁判組的一致同意,這場人魚之歌挑戰賽的勝利者,就是我們的甜酒酪·碧藍小姐!讓我們恭喜她!!!”
隨着可可的話音落下,整個觀戰臺上再次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與此同時,隨着那些車輛一輛接一輛地衝線,今天的這場比賽也是就此逐漸落下了帷幕。
工作區域內的愛麗兒望着那個揉着自己的腰,傷痕累累地在觀戰區站着的甜酒酪,一時間卻是呼出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
“會長,這個長公主在和我們的對戰中成長的很快嘛。”
忌廉雙手抱在胸前,樂呵呵地說道——
“第一戰之中她明白了不能在任何時候小瞧對手。在第二戰中又克服了恐懼,以勇氣來面對眼前的困難,並且依靠自己的智慧獲得了勝利。我們這樣做下去真的沒有問題嗎?這簡直就是在培養一個我們最強大的敵人啊。”
一旁的布萊德一聽到“敵人”這個詞立刻顯得緊張起來,連忙左右觀察,嘴裡嘟囔着道:“敵人?敵人在哪?”
對此,愛麗兒先是稍稍安慰了一下布萊德,隨後再次瞥了一眼那邊的甜酒酪。此時,只見達克已經走到了她的身旁,攙扶起了她。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似乎還算融洽,這下愛麗兒纔算是鬆了一口氣,說道:“別說的我好像一直在培養她似的。我只是希望她能夠覺得在鵜鶘城的生活有意義。”
說罷,愛麗兒轉過身,向着工作區的出口處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們的敵人可不是一個獨立的個人。同樣的,鵜鶘城的敵人也不是區區一個長公主。在經濟與經濟,實力與實力的對拼之中,單獨一個人可不會形成巨大的戰略壓力。”
忌廉微微一笑,也是跟着愛麗兒向着出口走去,說道:“唉,會長就是太好人了。不過會長,以我的判斷,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去見見她嗎?在她覺得自己已經明白了點什麼的時候,儘可能地讓她覺得我們並沒有惡意。”
對此,愛麗兒倒是顯得無所謂,說道:“這個賽事的主辦本質上應該是由瑪歌負責,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她來辦就好了。我們還是處理我們應該處理的事情。忌廉,現在城內的情況怎麼樣?”
一聊到忌廉的情況,這名治安長官臉上的笑容也是隨之消失了。他跟隨着愛麗兒一併離開了工作區,向着鵜鶘城的方向走去,同時說道:“到現在爲止我還沒有接到失竊方面的報案。同樣的,那種搶委託做的事情也沒有發生……不過,現在比賽纔剛剛結束,可能在觀衆們散場回去之後,就會發現有什麼被偷了吧……”
愛麗兒輕輕點了點頭,不說什麼了。
雖然目前還沒有得到確切的結論,但是這場比賽持續了差不多一個下午。
整個下午的時間裡面,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任何一次有物品被盜竊的消息,也不能說這是一個壞消息。
當然,愛麗兒更加希望能夠因此而得到一個好消息——盜竊犯就隱藏在今天的比賽觀衆或是賽車手之中。
只要今天回去耐心等待,等到明天都沒有什麼人報失竊案的話,那麼基本上就可以確定這一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