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奴奴心跳慢慢慢了下來,這句話裡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一時竟有些不能接受,手腳卻慢慢的涼透了。
仁頓珠給自己下藥,所以自己纔會這麼快的入睡,然後她好去給大鬍子彙報。
大鬍子是她的上線,那誰是大鬍子的上線?論尚悉?尺帶珠丹?
次日一早,大家就準備上路了。
裴青衣備了兩匹馬,兩輛馬車。
大鬍子和愈裴飛各騎一匹,裴青衣面向李奴奴,詢問道:“李兄,不知你是要和我一車,還是和她們?”
李奴奴看看那邊的神色淡定的喜登和對她一臉敵視的粉衣小九,打了個冷戰,女人之間的嫉妒鬥爭自己從小見的太多了,還是眼不見爲好。“我自然是和裴兄一起了,女人?太麻煩了!”
裴青衣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伸出右手。李奴奴也不客氣,把手搭在他的大手上,被他扶着上了馬車。
雙手接觸的那一剎那,李奴奴忽然想起,那日愈裴飛說這瞎子喜歡自己,雖然當時裴青衣否定了,可忽然的肌膚接觸,仍舊讓李奴奴心裡一顫,慌了手腳。
感覺臉上熱熱的,不敢回頭,徑直爬進車裡。
旁邊大鬍子望過來的眼神有些複雜,愈裴飛卻笑的很詭異,皮笑肉不笑的斜睨着大鬍子。
裴青衣剛要上車,忽然又回頭面相後面的仁頓珠,“你去那個車,我不習慣和女人同車!”
仁頓珠愣了愣,不過這瞎子的氣場頗爲強大,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機會,可是公主也是女的啊!這大家不都知道了嗎!
李奴奴坐在車裡,心情慢慢冷靜下來,聽到裴青衣吩咐仁頓珠,忽然記起她是個細作的事實,遂拉開車窗簾,對仁頓珠說道:“你去那輛吧,我和裴兄臭味相投,正好聊聊!”
仁頓珠低聲應了,向後面走去。
裴青衣掀簾走了進來,他對這馬車極爲熟悉,想必這車是他的專用車,一切的用品擺設都極適合瞎子實用,絕不會絆倒或者磕碰。
裴青衣笑眯眯的坐下,神清氣爽,看上去心情極好。
“你那丫頭,不可靠!”
李奴奴吃了一驚,“什麼?”若不是昨夜自己親眼看到,今日必不相信裴青衣的話。
裴青衣依舊淡定的笑着,“我好幾次聽到她鬼鬼祟祟外出,和什麼人偷摸見面,只是我眼睛不好,只能聽出她的聲音,卻看不到對方是誰,那人非常謹慎,和她說話,從未用真聲!”
李奴奴沮喪的“哦”了一聲,身子向後斜躺,倚在馬車上。
“其實,我很奇怪,想來想去我都沒有什麼好讓她出賣的,我一沒錢,二沒勢,是什麼人安排個細作在我身邊呢?”
“你竟知道!”
李奴奴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竟然知道仁頓珠是個細作,“我昨夜剛知道!”遂把黑衣人引自己去識破仁頓珠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鬼使神差的,沒說她見的那人是大鬍子。
也許,自己還不夠信任他吧!萬一他也是大鬍子一夥的呢?
“你怎麼會相信我?”
裴青衣聽完,竟什麼也沒有再問,沒問仁頓珠見的那人是誰,沒問爲什麼有人要放個細作在李奴奴身邊。
李奴奴一直在琢磨該怎麼回答上面的問題,沒想到,他竟然沒問,卻問了一個自己也想不清楚的問題。
“你不是說,你受人所託保我周全嗎?想必,你應該不會害我吧!”
“你一直沒問是誰託我保護你。”裴青衣有些躍躍欲試,想開口道出一切的衝動,不過仍是忍住了。
李奴奴托腮想了想,自己也有很多事情不想跟他們說,又何必問那麼多呢!不過是偶爾相遇的朋友而已,過兩三個月就分開再也不會相見了,知道太多也沒什麼意義。
“你也沒問,仁頓珠見的是誰。”
裴青衣笑了,笑的很放鬆,笑的很真,笑的很美。
李奴奴一呆,這男子真是個美男,潘安之貌不過如此吧!
“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坦誠相見!”裴青衣面向李奴奴,聲音很輕,語氣很柔。
李奴奴呼吸一滯,他明明是瞎子,可卻感覺他在望着自己一般,帶着一種期待的眼神。
“如果,有那天,定和你坦誠相見!”
李奴奴不由自主的說道,恨不得立刻就把自己的身前身後對他和盤托出。
於是,二人都放鬆下來,即使彼此對彼此說了謊,誰也再不會計較。本是萍水相逢,各自有着各自的命定的軌跡,這偶爾精神的交匯只能綻放在這個時間和這個地點,那些個身前身後事誰也不能計較,誰也不去追究。
只是,李奴奴心裡想着,也許有一天,自己真的得了自由,也許去西域投奔裴青衣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