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禍從天降!
“避!”
就在任昆出聲的同時,另一聲暴喝響起,是侍衛統領任虎頭。
能做永安侯親衛的,皆非尋常之輩,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震驚更多於慌亂。
山路窄,原先衆人呈兩人並排的隊形,幾乎話音剛落,護衛分左右二隊同時棄馬,左側的如壁虎般緊貼到山崖陡壁上,右側的直衝入林,以期避開沖天而降的攻擊。
任昆前後的護衛簇擁着他往林中衝躲……“侯爺,快避讓!”
“青十七!”
任昆大喝了一聲,飛身越上了馬車,卻見車廂中飛出一道人影,正是青十七負着錦言,這一眨眼功夫,石頭已經下來了,車把式也是永安侯的親衛,遇襲不慌,手一擡,馬車就翻了個:“快走!”
任昆的這架馬車是特製的,材質精良,車架底盤包了鐵皮,抗擊打。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任昆縱身一個起落到了青十七身旁,“保護夫人!”護衛一擁而上,將他們護在中間往右側林間撤。
這時,呼嘯的落石聲裡夾雜了刀劍打鬥聲,是林裡傳來的!
任昆的心就一沉:林中有埋伏!
不用說,前後路定是都被堵上了!有心設伏,不會只在山頂丟丟石頭就完了的……後手少不了!
原先在右側衝入林中的護衛剛進去,就被裡面衝出來的人迎頭阻殺,邊打邊退,又退回到山路附近。
“爾等何人?爲財爲命?”
統領任虎頭從懷中取出一物。用力向天上一拋,黑黑的小珠子飛上天空,如鏑哨般鳴嘯着,在目之所及處,啪的一聲巨響。一股紅煙散開,懸在空中許久不散。
這是軍中專用的緊急傳訊信號,一旦信號發出,周圍所在駐軍必須立即出動,在第一時間內趕往救助。
不管對手是何方勢力,擺明是衝他們來的。是敵人無疑!
他毫不猶豫,直接打出了信號,天音鎮距此處不過三十里,這信號駐軍可以看到,應該會立刻前來增援。
任虎頭髮出信號。手下卻不留情,招招斃命。
對手人數幾倍於己,不知林中是否還有埋伏,此番恐難善了。爲財好說,爲命,那就是衝侯爺來的!
對方卻根本不回答,悄無聲息的沉默壓上。
左側做壁虎狀的護衛迅速加入,兩方混戰。爲免誤傷自己人,懸崖上丟石頭的已經罷了手。
果然如任昆所料,身後的路已經被堵上了。前方因山體所隔看不到,不過,無論從哪一點想,對方有心佈局,絕不可能在前頭留條生路。
任昆站在圈中,提着劍沒有馬上動手。身邊的侍衛已經打上了。
對方個個都是精壯,招法不見得高明。卻簡潔明瞭,招招直逼要害。竟是軍中搏殺的套數!
眼一眯,再細看,衣着普通,皆是尋常的黑衣短打,彼此之間卻配合默契,行進間章法有度——
這是一支軍中的精兵啊!
這一發現令任昆心沉到了谷底,是誰!?
對方是有備而來,這番佈局就是衝他任子川來的,是誰想要拿他的命?
暗自冷笑,以爲爺的命那麼好取?!
遂低聲匆匆對青十七道:“一會兒本侯帶人衝殺過去,你護着夫人往山裡躲,在福興鎮會合。務必保證夫人安全。”
“言兒,出了點麻煩,你跟青十七先走,我隨後再去找你。別怕,有青十七,還有小魚。”
錦言白着臉,握緊了手裡的小短匕,腦子裡一片空,整個人都僵了!她不敢說話,一張嘴肯定就是不停止的尖叫——
天吶!是殺人吶!
真刀真槍的殺人現場!血液四濺,那人身體還呈向前的姿勢,頭卻被一刀砍飛,無頭的身子頓了頓,才搖晃着倒下!
嚇死了!屍山血海她見過啊,那是屏幕上的,是假的!
這會兒,就活生生地呈現在眼前,而且下一秒,被砍掉腦袋的那個可能就是她自己!
“別怕,好言兒。任何時候性命要緊。我會去找你的。”
周圍刀光劍影,任昆的眼中彷彿只看得到她一個:“好言兒,快去。”
擡頭低聲道:“大福,帶二十人與青十七一道,但凡有一口氣在,務必護好夫人。”
“是!”
大福領命,對自己手下使了眼色,慢慢向錦言這邊靠攏過來。心裡卻有些七上八下的,侯爺也就帶了六十人的護衛隊,一下撥了二十人護送夫人。
本就是敵衆我寡,情況危急,他再帶走這些人,侯爺的安危……
這夥人一定是軍中兵士,看這仗勢,是想取侯爺的性命啊……
可是,夫人又是侯爺護在心尖上的,若夫人有了差錯,侯爺也沒希望了。
“你……你呢?”
錦言壓抑着心底的恐懼,從牙縫裡哆嗦着擠出一句,你讓我先走,那你呢?
她不是傻子,只是在害怕。
在最初的恐懼之後,她的六感在恢復,對方人這麼多,而且敢在此設伏,截殺任昆,肯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不會輕易讓他逃了。
“你先走,我斷後。你在這裡,我分心。”
對方要殺的是他,就算計劃要全部留下,若有他在此處牽制,奮力一搏,言兒還是有逃出去的可能。
“好!”
錦言知道自己就是個普通弱女子,殺雞還勉強,殺人嗎?想都沒敢想過!這種場合,留下來純粹是起反作用,乾脆地聽隨他的安排:“我等你!”
青十七拉了她的手,大福帶人護着她們二人往林裡闖。
雖然林子裡少不了有人阻擊,但林深樹密,總是更容易殺出條路來。而且進了山裡,隨處無路又處處有路,對方即便人多,也不可能採取地毯式搜尋。
樂山一帶畢竟不是三不管地帶,即使偏僻些。也沒人能夠隻手遮天。
任昆冷笑一聲,輕蔑喝道:“永安侯任子川在此,爾等是何方宵小?鼠輩藏頭藏尾,可敢報上名號?”
也不指望對方回答,拎劍上前加入戰團。
永安侯的親衛個個身手不俗,尋常人三五個不在話下。偏對方也不是尋常人,雖然論單兵,水平不如任昆的護衛,架不住對方人多。
這好比狼是不怕羊的,哪怕一頭狼對上一羣羊。量多量少的,與事無補。而老虎自然是不怕獨狼的,但若一頭老虎被一羣狼圍殺卻是危險的。一個不留神,就要做了對方的乾糧。
任昆六十人的侍衛,先前有幾個躲閃不及被石頭砸傷的;衝進林子裡,猝不及防被圍攻,又傷了兩個;大福帶走二十人;一番廝殺下來,又銳減了不少。
從山頂落石。到陷入混戰,瞬間而已。
不過盞茶間,永安侯的護衛死傷大半。當然對方也沒佔了便宜,傷亡人數更大。但是,對方人多,無傷亡影響,圍殺上來的人反而越來越多,反觀任昆這一方。人數有限,死了就少了一個。對方往往五六個人圍攻一人,應付起來愈顯吃力。
“不要戀戰。分頭突圍!”
時間拖得愈久,對己方愈不利。對方顯然也不願拖延,攻勢愈兇。
任昆喊了一聲,邊打邊加緊往林子深處撤退,對方察覺了他的意圖,更多的人擁上來阻截。
任昆愈往裡衝殺,心裡愈寒,對方竟在林子里布置瞭如此多的人手!不禁懸起了一顆心,開始爲錦言一行擔憂,不知他們是否殺了出去……
他先頭以爲對方的目標是他,雖是抱着全殲的目的,但有他在外面牽制,應該會吸引更多的兵力,希望能爲青*福他們減少一點壓力,如今看來……
不知言兒怎麼樣了……
想到錦言的安危,永安侯如狂怒的獅子,手中的寶劍愈發狠厲,招招見血。
孃的!想死是吧,本侯成全你們!
查出是誰幹的,本侯抽筋剝皮,滅他九族!
任昆這個恨吶,若是隻他自己,兇險也就罷了,從小到大,大風大浪他也見過不少,問題是錦言向來與世無爭,她哪見過這個啊!漫說受傷,只這番驚嚇就夠她受的!
敢動他,就要有抄家滅族的覺悟!
任昆揚手,又打出一枚信號,與任虎頭之前所發的相同,天音鎮的駐軍應該會盡快趕來。
太陽不知何時躲進了雲層,天竟陰了起來,沒了陽光,山腹間頓時陰森了許多,無論他們問什麼罵什麼,對方的隊伍一直無人吭聲,除了死前及受傷時無法抑制的慘叫聲,對方几百號人竟只管悶頭攻殺,無人搭腔。
這絕對是支訓練有素的精兵!
懷疑的幕後主使者逐漸確定,在這片地面上,敢這般行事,又能避開不驚動地方政府的,目標就只有一個。
只有那個人纔有辦法做到。
任昆暗道大意了!真沒想到他居然有那麼大的膽子,敢越過州界截殺自己。
“啊……”
一聲短促的驚呼聲,剛出口又咽回嗓子眼兒,嘎然而止,在刀劍打鬥聲中並不明顯。
聽在任昆耳中,卻比砍了一刀還痛!
那是錦言的聲音!
他們竟還沒有突圍出去!
任昆打算以己身吸引兵力,豈料對方本就沒準備放走一個。
永安侯一行,所有會喘氣的要全滅!敵方領隊的既得到這樣的交代,根本不可能讓人突圍出去。人手衆多,大福這二十個人根本不夠看的,即便全力廝殺,不大一會兒功夫,還是全被纏住,分而圍攻了,錦言身邊就只剩下一個青十七。
他們根本走不了!
聲音來自右前方,入目全是樹木,遮擋住了人影,看不分明,聽聲音應該隔得不遠。
言兒!
任昆眼都紅了,連削帶刺,不管不顧,向那個方向衝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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