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呼嘯着從耳邊刮過,來時的景色飛快的在眼前掠過。急促的風聲中,蕭雪尋便被司空御痕攬在懷裡。他沉穩的呼吸聲一下一下的灑在蕭雪尋的臉上。
蕭雪尋的臉色微紅,在腦子裡不着邊際的想着,爲什麼明明我們是在逃走,我卻莫名的生出了一種心安的感覺?彷彿只要有身後擁我入懷的這個人在,即便是天塌了下來也是無所謂的一樣。
後來當蕭雪尋聽喜歡李江的一個小姑娘跟她說過這樣的一句話之後她才釋然了,知道了當時的心情是什麼。那小姑娘是皇帝陛下忠心耿耿的侍衛大人李江在戰場上認識的,是什麼身份,大抵記不得了,只她那句話也記的分外真切。
她那時是這樣同蕭雪尋說的“娘娘,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讓你即使身處在戰場上,但是隻要躺在他的懷裡,便就算是千軍萬馬的時候,也如同江南風月霽明,年歲如初,歲月靜好的話,你說這樣的人,值不值得我去愛?”
值得,太值得了。並且蕭雪尋想,我這樣奮不顧身的愛上了身邊的這個人,也是值得的。儘管凜冽的風颳在臉上微微生疼,但是我知道他已經用身子爲我擋去了大半,這便夠了。
如果這個世上有一個人,能讓你遇上的時候便感到心安,即使在千軍萬馬中也能綻放出江南的風花霽月,那這個人,便是你一生的良人了。
許是蕭雪尋灼灼的看着司空御痕的目光太過熾熱,足尖在一方屋檐上輕點而過的同時,司空御痕低下頭和蕭雪尋對視了一眼。這一眼猝不及防,蕭雪尋還未能將眸子裡的情緒藏去,於是那帶着決絕的珍視神色便落進了司空御痕幽深如海的眸子裡。
司空御痕微微一愣,隨即嘴角忍不住扯開,眼中盪漾着春暖花開時的風月。蕭雪尋一時不察,臉紅了個透。
偏生那人還一副愛極了如此的模樣,低低的笑出聲來,沉緩的心跳聲落在蕭雪尋耳邊,他眼色微微一暗,低下頭便將另一個聲音也毫不客氣的擠了進去“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拘謹。”
蕭雪尋剎那間失了羞澀的興趣,老臉一沉。
別開頭去不肯再看司空御痕。司空御痕嘴角的笑僵住,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家媳婦這是怎麼了,明明他那麼珍重的說出了真心話。
按照那些民間話本子裡的套路,蕭雪尋這會兒不是應該感動涕零,深情款款的看他一眼,然後他抱着美人附上一個輕吻麼?
熟知,皇帝陛下久處宮中,連這套路都使的不得要領啊。
蕭雪尋一臉怨念的盯着前方絞着手指,爲何自家夫君這般不解風情?
爲何,爲何?這種時候姑娘家嬌羞不是很正常的麼?他用一種同臣下說話一般的語氣告訴她,在他面前不必拘謹是怎麼回事?蕭姑娘恨吶,怎的好不容易的煽情一回,對方卻還不懂得如何接招。
所幸,這種尷尬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多久,不消片刻功夫,司空御痕便在一家客棧前穩穩當當的停了下來。蕭雪尋詫異的從司空御痕懷裡擡起頭來問道“怎麼不走了?他們不會追上來了嗎?”
司空御痕笑着揉了揉蕭雪尋的頭髮,將人抵進胸膛,伴隨着低沉的笑聲,他的胸膛也不斷的震動着,他道“放心吧,他們不會追上來了。”就算現在追上來,也不需要擔心了。司空御痕並沒有告訴她,到了這裡,已經有他的人在了。
蕭雪尋耳尖發燙,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低低的應了聲是便隨司空御痕進了客棧。她的內心想的是,爲何最近皇帝陛下依舊的不解風情,但是撩人的功夫更上一層樓了呢?
她自然不會知道,身前那個步子沉穩的男人是如何在早朝本該批閱奏摺的時候拿着一本民間寵妻攻略看的樂此不疲的。
一進門,客棧小二便殷勤的迎了上來,點頭哈腰的笑道“二位客官住店呢還是打尖啊?”司空御痕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道“一間上房,亥時取飯食來。”小二朗聲答道“得嘞!”於是便迎着兩人朝樓上上房走去。
而蕭雪尋早已魂遊天際,腦海中彷彿綻開了千樹煙花一般絢爛,滿腦子重複的都是同一句話一間上房…蕭雪尋心跳如鼓,突然有種誤入虎穴的感覺,一間房會發生什麼?蕭雪尋並不太敢往下想。
而時間也根本不容許她想太多,當她從自己的神遊天際中回過神來的時候,便發現他們兩個人已經在房間裡了,而司空御痕眼中含笑,正坐在她對面打量着她。
蕭雪尋輕咳一聲,打算無視。司空御痕於是眉眼間都帶了無奈的笑意,說了一句猝不及防的流氓話,讓蕭雪尋瞬間僵住,他說
“雪尋,他,約莫是餓了。”蕭雪尋臉上頓時如同天雷滾滾澆過一般,紅的個外焦裡嫩。她從來未曾想過,有一天能聽到高貴無儔的皇帝陛下說出如此,不知羞恥的流氓話。
司空御痕眼底笑意更濃,裝作委屈的嘟囔了一聲道“爲夫怕是等不到客棧的飯食了。他說,他想你的緊,一刻也等不得了。”
蕭雪尋再也忍不住,一個杯子丟了過去,怒罵道“司空御痕!現在還未天黑,你…”司空御痕眼睛一亮,賤兮兮道“那是不是,天黑就可以了?”
蕭雪尋氣的轉開頭不理他。然而,今天的司空御痕卻是打定主意了的。笑話,良辰美景,佳人在懷,皇帝陛下豈會委屈了自己?等蕭雪尋被人尋着舌尖探進去的時候,已然是昏昏沉沉的不知天上人間。
惟有最後一絲清明罵道“司空御痕,你個禽獸。”
司空御痕勾脣一笑,歡喜的受了這個稱呼。同時在某處輕彈幽曲,引起佳人一聲嚶嚀。
天知道到了亥時歡歡喜喜的來送飯的清純小二哥,聽到了屋內這不堪入耳的聲音時是怎樣面紅耳赤的逃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