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因其他,便是因着他此生頭次中計竟是栽在了一個年歲看着不過七八的男童手裡頭。
蕭雪尋聽畢居白笑的話,當下也便明白了過來,但她此時業已沒法再思考了,只覺着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一切景象都翻轉重疊了起來。
居白笑喚了蕭雪尋一聲,卻見蕭雪尋已然是倒了下去,他盤算着前去攙扶起蕭雪尋,然而心有餘而力不足,至末他只能勉強支撐着模糊的意識,從懷中取出一物。
那是個青花小瓷瓶,瓷瓶裡頭裝着的是之前居白笑給予蕭雪尋的玉墜中磨下的些許粉末,他居白笑那時便知曉此物在後來定會於他有用。
果不其然,當下居白笑倒出粉末,混合上隨身攜帶的草藥,繼而癱坐到地上,背靠竹槓,緩緩將那混合之物服下。
迷霧重重中,那白衣翠竹顯得極爲尋常,似是那頭本就是這般模樣,總歸是過於朦朧,竟叫人忘卻了天地間還有那個白衣身影的存在。
居白笑打着坐盤算着調息一番,待恢復過來再前去打救那業已昏倒在地的蕭雪尋,但可惜,至末他卻還是暈了過去。
嘈雜的噪聲依舊不停,似並非爲蕭雪尋與居白笑而來,倒像是此處本就如此,蕭雪尋與居白笑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
但那劇毒的濃霧,卻依稀在言說着這是個精細極了的計謀,天色暗了下來,熱氣散了泰半,竹林間平靜極了,帶着些許幽深寂寥的意味。
午間的熱氣將沙場上因血與汗凝固在一起的沙土炙烤得愈發堅硬,大有一派同刀劍比擬的氣勢。
聖麟連連敗仗,軍心萎靡,軍營裡頭的氣氛連日來皆是蕭瑟極了的,且不說傷亡慘重一事,便是這進退皆是死的局面,也令得聖麟將士無不氣餒。
這場戰役,註定了聖麟只有撤退的結局,但是司空御痕不願接受這個結局,他無法接受鬼魁的話竟然真的應驗了,而他,輸得一敗塗地。
聖麟的營帳內,司空御痕蹙着眉,閉目沉思着,任憑身上的汗水肆意地流淌,他依舊是不爲所動,實則不過是無暇去顧及罷了。
眼下他司空御痕頭腦中僅有如何挽救現今這個局面的念頭,其餘的,他早已是無暇再去思索了,總歸思索了,也不過徒添煩惱。
司空浩南看着自家皇兄這副模樣,不由得痛苦萬分,但他又不知該如何去勸慰司空御痕,至末,他思索良久,終於打算開口了。
“皇兄,不如我們撤退吧。”司空浩南原本打算委婉一點說出口,到最後他覺得還是直接說比較好,畢竟眼下這境況容不得耗費半點時間。
實則司空浩南本也是一番好心,但他忘了司空御痕此生最痛恨聽到的便是撤退兩個字。故而,在司空浩南話畢之後,司空御痕便睜開眼怒目瞪着他。
“皇兄,切莫再猶豫了,而今只有撤退才能最大程度保全我們聖麟軍隊!”司空浩南蹙眉對上司空御痕的雙目。
二人相對而望,最後司空御痕還是接受了司空浩南的意見,同司空浩南以及尤里帶了一部分禁軍秘密轉移。
然而令司空御痕等人全然未有想到的是,便是在撤退途中,也就是在那荒草叢生的山路上,他們遇到了襲擊。
既是遇到了奇襲,司空御痕等人也不得不與之一戰,然而那批堵截他們的人我只用了什麼奇特的陣法,便是硬生生的將司空御痕單獨包圍了起來。
烈日炎炎之下,司空御痕同存活下來的幾個禁衛軍拼死與阻截他們的人作戰,也許血與汗本就爲了這一刻而生,他們廝殺着,在刀劍喑啞聲中,只爲尊嚴而戰。
禁衛軍自上任之日起,便業已對着蒼天起誓,此生爲皇室而活,爲皇室而死,不論至末結局如何,他們也只會寧願捨棄自己的命都要保住司空御痕的命。
他們註定了要辜負那些疼惜着他們的人,因爲使命在身,如何能負!哪怕粉骨碎身,他們也渾然不怕。
司空御痕看着身旁爲數不多的禁衛軍,看着他們一個接連一個的倒下,他的雙眸中終於顯露出了痛苦,但他無計可施,在另一處被包圍着的司空浩南與尤里見此亦是無計可施。
“啊!”司空御痕大吼一聲,手上力道又大了些,這一刻,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拼命,那等待他的將會是死路一條,或者被俘虜。他不懼怕死,他只怕成爲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