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抹黑之時,韓府的酒宴開始了。
韓暮請碣石先生坐了首座,自己和袁崗左右相陪,再請謝道韞、張彤雲、王玉潤、柳如眉、蘇紅菱等同桌,袁崗妾阮氏亦在座上相陪。
今日俊傑有要事要辦,晚些才能回來,韓暮吩咐不必等他,菜式上齊之後吩咐開宴。
韓府的菜式由謝道韞親自安排,還是一如既往的秉承謝家的家風,以新奇,珍貴爲主,另外謝道韞受韓暮影響,也開始講究營養搭配。
譬如,燉野孔雀便配上野山慄,韓暮言道,孔雀肉補脾造血,栗子健脾,脾健則更利於營養的吸收,造血機能也會隨之增強,是以二者搭配相得益彰;而野熊肝則配上菠菜爆炒,以韓暮的話來說二者富含葉酸和鐵質,一葷一素相輔相成。
謝道韞跟隨韓暮日久,雖對有些名詞不甚了了,但食用後的效果她還是能看的出來的,所以每每閒談之際,便向韓暮討教其中的道理;韓暮倒也樂得將二十一世紀爲了哄女孩子開心而學的三腳貓的廚藝及知識轉手販賣,換來大晉才女崇敬的目光感覺很是值得;當然偶爾也能騙得香吻一枚。
韓暮請謝道韞將菜式和搭配一一介紹給客人聽,那碣石先生本身便深通藥理,對於陰陽調濟,正輔相依的用藥之法深有心得,又聽謝道韞將這種原理運用到菜式之中,頓時對這韓府中的一切有了更多一層的好奇心。
“聽說韓小弟藏有好酒?”碣石早已經忍不住了。
韓暮嘿嘿一笑,吩咐翠兒將一小壇黃泥封口的酒捧了上來,碣石翹首以待,那神情便如饕餮之人見到了美食滿桌,好色之人見到了裸女在牀,滿臉皆是興奮之色。
韓暮將封泥拍碎,碣石伸酒盞便來接酒,韓暮笑道:“慢來慢來”從身邊小几上的托盤裡拿來一隻精緻的水晶杯將酒倒入杯內,但見那酒色殷紅,色澤如血,除了噴香的酒味,還有一種撲鼻的果香味。
“這是什麼酒?難道是民間失傳了釀造技藝的葡萄酒?”碣石貪婪的吸着酒香,兩眼盯着杯子不放,問道。
韓暮暗忖這人倒也見多識廣,葡萄酒本來久遠時期有人釀造過,但是自三國時期戰亂以來這門釀酒的技藝不知何故失傳了,韓暮來到大晉兩年,卻從未在各種宴會上看到葡萄酒的影子。問謝道韞她們,都說聽說過,但是沒嘗過。
去年韓暮見府中葡萄累累,有不能保存,加之府中幾女平日不擅飲酒,在一起吃飯時總少了點樂趣,於是突發奇想,將葡萄摘下自己釀製的大晉第一批葡萄酒。
其實這葡萄酒的釀製頗爲簡單,韓暮本來只有一點點這方面的記憶,沒想到一試便成了,無非便是將成熟的葡萄去枝,洗淨,瀝乾;再將葡萄搗爛加入少量的白糖攪拌後密封起來,放在溫暖處發酵;大約三天後,揭蓋看看裡邊葡萄的皮是否已經成褐色,且浮在酒液之上,若是如此的話,那便說明關鍵的一步過程成功了,此時便可用紗布濾去雜質加入適量的白酒和白糖密封進壇,擺放一月之後,酒便充分發酵完畢,此時便是純正的葡萄酒了。
因爲去年只是實驗階段,韓府中只釀製了三壇,待的一個月後開壇時發現真的成功了,再想多釀之時,已經遍尋葡萄不着,葡萄早已下市了。
去年新年時,韓府家宴用掉了那兩壇,今年的葡萄酒還在釀製之中,張彤雲和柳如眉前幾日還在城裡大肆收購熟透的葡萄,她們打算靠這個酒再健康城大賺一筆呢。
“這酒名叫彤雲酒,是以葡萄爲原料釀製而成,酒色彤紅,便如天上的彩雲,美豔無比,味道也很不錯呢。”韓暮不忘調戲張彤雲,將她的名字嵌入其中。
張彤雲杏眼含笑,出乎意料的沒有大發雌威,反而因爲韓暮的誇獎而沾沾自喜。
“葡萄酒?果真是葡萄酒麼?我可是久不聞此酒之味了,待我嚐嚐。”
韓暮伸手示意,做了個請的姿勢,碣石先生端起滿杯顫顫亂晃的美酒,輕砸一口,閉目搖頭晃腦的品味,忽然眼睛一亮,將剩餘的就喝乾。道:“好酒,酒味純正,甜中帶酸,末尾還帶有特有的淡淡澀味,入口滿口醇香,下喉清潤胸腑,這酒真的是你釀造的?”
韓暮大驚,不想這碣石先生真的是酒國高手,據韓暮所知葡萄酒的幾種基本的味道便是:香、酸、味、澀四種,具備了以上四種味道的酒纔算的上時正宗的葡萄酒,這碣石先生僅輕品一口便將葡萄酒的真諦說了出來,韓暮不禁對他有些敬佩了。
“在下胡亂釀造而成,先生乃酒國高人,見笑了。”韓暮恭恭敬敬的道。
“好好,不錯。”碣石高興的很,道:“韓小弟識趣之人,我甚喜之。”
袁崗忙又幫碣石倒了一杯,碣石也不推辭,又慢慢品完一杯,咂嘴讚歎後道:“難怪你不願意倒此酒進酒盅,而是費勁心思弄了這隻水晶杯子來,這杯子乃是喝此酒必備之物啊。”
韓暮笑道:“當然瞞不過先生您,葡萄酒色色澤豔美,喝酒之人一來講究的是氣氛,二來講究的是酒味,這嫣紅的酒味配以透明的酒杯,搖晃淺酌之間盡顯閒適雅緻的氛圍,若再來點薩克斯風的吹奏,那便美得絕了。
“什麼薩克斯風?”衆人茫然無知,看着韓暮,韓暮知道自己漏嘴了,忙道:“我說的是緩慢悠揚的樂聲。”
衆人聽他描繪的情景,加上自己的想象,頓覺那種情景美妙無比,眼睛都發亮了。
碣石撫掌大笑道:“不錯,韓小弟有一套,不僅是混跡官場,還有如此的閒情雅緻,但不知可還有其他美酒麼?這葡萄酒我捨不得喝,留着日後慢慢品吧。”
說完伸手從桌子上將那壇酒拎到自己身邊,絲毫沒有客氣。
衆人抿嘴大樂,韓暮微笑道:“先生可長居我府中,這葡萄酒我管你夠喝,我府中還有幾百壇呢。”韓暮這倒沒有誆他,今年釀造的葡萄酒足足五百多壇,都在地下挖掘的酒窖裡慢慢的發酵呢。
碣石睜大眼睛不相信的看着袁崗求證,袁崗呵呵笑道:“師伯,確實如此。”
碣石道:“你還有什麼好酒,拿出來我品嚐品嚐,若喝的本人高興,那便留在你府上討酒喝也無妨。”
韓暮聽他話語中隱隱有願意留下來幫助自己之意,心中大喜,忙朝一旁伺候的葉兒道:“去叫幾個人,幫我把書房酒架上的十幾罈好酒全部取來,小心點,別打破了罈子。”
葉兒答應一聲,笑嘻嘻的去了,不一會十幾個僕役魚貫而入,每人手裡捧着一個小酒罈,放在桌上。
韓暮揮退僕役,心道:“還好自己在那一世帶來的惡趣味幫忙,雖然自己不太喜歡喝酒,但那一世總是喜歡附庸風雅,在家中的木架上收藏各種各樣的名酒,到了大晉之後,這附庸風雅的毛病沒有改掉,書房的書架空着的地方被他擺了許多蒐羅來的名酒,只是盛酒的清一色是各式陶製小罐,有些讓韓暮不高興。
碣石一眼瞄到這麼多形狀各異的酒罈,歡喜從座上跳了下來,一蓬白花花的長鬍子在空中畫了個弧形;只見他來到一溜排開的酒罈面前,從第一個罈子開始,拍碎酒封倒滿酒盅逐一品嚐起來。
“唔……杜康,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好酒好酒。”
“喂呀,蘭陵美酒,這酒韓小弟你也能搞到?本人佩服,佩服。”
“嗯……這是乳酒?什麼乳?野牛乳酒?虧你能搞得到,我真是對韓小弟你另眼相看了。”
“竹葉青!!!…...”
“汾酒!!!……”
“……”
“……”
衆人都傻眼的看着碣石先生的大呼小叫的酒灌入口中,這老傢伙遍嘗十幾種美酒,居然無一弄錯,每種酒的品質,產地和特點他都隨口說出,此人對酒的喜好已經是深入骨髓了。
韓暮肉痛的看着花了一年多時間蒐羅來的各種美酒被他一杯一杯的灌入肚中,臉上肌肉都開始抽搐了。
袁崗抱歉的看着韓暮,心道:“誰叫你一口氣拿出這麼多好酒呢?你這不是讓我這愛酒如命的師伯發瘋麼?
韓府《安石廳》內,一羣人呆呆的握着筷子,看着這個身材矮小長鬚飄飄的怪人,又叫又喊的將各色美酒灌入腹中,場景頗爲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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