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暮心裡極度的惱火,眼看着桓溫等人在眼皮底下大肆捕殺對手,雖然這些人和自己關係不大,而且個個不是省油的燈,但是韓暮還是感到一種憤怒和無力感。
這也就是他爲什麼要橫插一槓子,救了司馬晞的命的緣故;只要能讓桓溫不開心的事,他就會覺得開心;韓暮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變得這般不理智,就拿通知庾希逃走那件事來說吧,只要此事暴露,韓暮必然會脫不了干係,桓溫會死咬着這一條不放,即便不能弄倒韓暮,也會讓他脫一層皮,但是韓暮還是毫不猶豫的做了,並非是一味顧念庾希和自己的幾面之緣,根本的原因是,他不想讓桓溫那麼爽。
此事倒也弄的桓溫確實不爽,他最想除掉的兩個帶頭反對他的人,司馬晞和庾希都跑了,連毛都沒掉一根,司馬晞照樣去新安郡享受富貴,至於庾希,只要他還活着一天,必然會興風作浪,司馬奕的倒臺是桓溫直接造成的,庾家靠着庾皇后的關係在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現在庾家被殺的殺,逃的逃,自殺的自殺,落得如此地步,自然和桓溫再無調和的餘地。
雖然天下想殺桓溫的人千千萬萬,也不多這一個;但是能少一個仇人終歸比多一個好,桓溫還沒有自大到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一整天來,韓暮都是這麼悶悶不樂的坐着,他心裡不斷的思考着下一步的動作,桓溫勢力如此強勁,而且手段之決絕超出了他的估計;韓暮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落入他手該是如何的下場。
這種想法讓他不寒而慄,除了自己的生命之外,他更爲擔心的是家中諸女和依附於自己的諸人的命運,落入桓溫之手的下場現在幾乎可以能預測到會發生什麼了。
韓暮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一天,由於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鑑,家中諸女沒有一個敢於進去打攪他的,中間只有謝道韞中午時分送了飯菜進去,但是原封不動的拿了出來;衆人見謝道韞衣衫完好,都感到有些奇怪。
謝道韞只是淡淡的說了句“都不要進去打擾他,他沒事!”便自顧自的忙事去了。
傍晚時分,韓暮一切如常的走了出來,狼吞虎嚥的吃了三大碗飯菜,一天下來餓得夠嗆;衆人都奇怪的看着他,韓暮笑道:“餓壞了,我總不能因爲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吧,所以,我不想了。”
衆人咀嚼着這句話,覺得蠻有道理,其實韓暮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在這種形勢之下,他必須要形成自己的可以壓倒桓溫的勢力才行,那便是:槍桿子。
他模糊的記得,後世史書上曾經說過謝安家族曾經建立過北府軍團,最終在淝水之戰中便是靠這股中堅力量打敗秦軍,但是韓暮一貫的不相信歷史,他不知道是不是依靠建立的北府軍便能打贏秦軍;他甚至都不相信歷史上是否有過北府軍這麼一支軍隊。
但是在當前的形勢下,他覺得建立一支自己有完全指揮權的強大軍隊是壓倒桓溫的唯一途徑;桓溫所依仗的便是手中強大的兵權,若失去這些優勢,桓溫也不過是一隻隨時能捏死的螞蟻。
問題在於這隻軍隊以什麼樣的名義建立起來,這是個難題;若是冒冒失失的建立一支軍隊,那是忤逆和謀反,絕對不會有好下場,軍隊沒建起來,自己便可以去見西方如來了。
一時想不到好的辦法,韓暮便不再傷腦筋,反正這個方向是對的,只需朝這個方向去努力,他決定近期去找謝安談一談,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韓暮一開笑臉,韓府中的氣氛馬上便緩和起來,韓暮感受到這一點,暗暗自責自己耐不住事。
後世的的職場術語不是有一句道: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絕不要將工作中的情緒帶到生活中來。
這句話韓暮倒是常常掛在嘴邊的,當然大部分是爲了給他下班之後的泡吧泡妞打得掩護,否則以他教師這個爲人師表的身份,一下班就去泡吧,女友換得跟走馬燈似的,怎麼也說不過去。
爲了緩解氣氛,韓暮決定今晚教大家一個新的玩意,麻將之類的必須要淘汰,這幾個才女不能葬送在自己手裡變成賭女,他要迎合才女們的高級趣味,教她們最喜歡也是最拿手的東西。
晚飯後,韓暮高調宣佈,今晚要教大家寫東西,這叫幾女十分的詫異,韓暮確實有文采,這個不假,但是如此主動的便要教大家舞文弄墨確實出乎意料,以至於柳如眉跑上來用小手摸摸韓暮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疑惑的道:“沒發燒燒的糊塗了啊,今天是怎麼了?”
韓暮哭笑不得,在大家眼裡自己難道就是這樣的人麼?他洗手焚香恭恭敬敬的請張彤雲磨墨,又請謝道韞古琴伺候,再叫葉兒拿出上好的雪白素箋大紙鋪在臺子上,用青玉壓紙石壓好。
衆人見他鄭重其事,都極爲好奇,全部笑嘻嘻的看着韓暮,且看他搞些什麼花樣出來;韓暮見墨已磨好,香已滿屋,便提起筆來蘸滿濃墨,心中暗道:“諸位先賢,不!應該叫後賢,在下要盜版了。”
韓暮稍一思量,心中便有計較,刷刷刷在白紙上一揮而就但見一首《虞美人》躍然紙上;謝道韞張彤雲等上前圍觀默唸道:
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謝道韞皺眉苦思道:“韓暮寫的這首……這首詩,雖然長短不一,但是道蘊怎麼覺得讀起來朗朗上口,押運合轍,甚是奇怪呢。”
張彤雲和王玉潤等對於詩文造詣頗高的才女亦點頭讚許謝道韞之言,蘇紅菱也湊在一邊看,忽道:“我怎麼感覺這和我在紅船上唱的歌詞有相似之處呢?”
韓暮微笑着挑着大指道:“這次菱兒拔了頭籌了,我寫的便是一首詞,亦可稱爲《詞牌》,若要是給它起個名兒的話,便叫它《虞美人》吧。”
“歌詞?你何時會這個了呢?”謝道韞微笑道。
韓暮道:“爲了配的上你們這些才女,我不得不提高自己的修養,這可是我苦思冥想幾日才搞出來的哦,你可別小看這個詞牌,除了你說的韻腳合轍之外,你可看出來他們有些什麼特點呢?”韓暮絲毫沒有臉紅,反正這裡沒人知道詞牌誕生還需幾百年的時間,就像對聯一樣,將他提前一下有何不可?
謝道韞笑道:“道蘊可沒有小看這首詞,我倒是覺得此詞意境深遠,感情真摯,結構精妙,語言清新,而且讓人回味悠久,特別是最後兩句比喻形象,將愁緒這一無形之物比作春水東流不絕,實在是太叫道蘊吃驚了,韓暮,你真叫我刮目相看呢。”
韓暮老臉一紅,不便解釋,支吾幾聲算是矇混過去,卻聽張彤雲輕輕道:“我感覺韓暮這首詞既然定了曲牌名,且曲牌名又與內容無赦,似乎是想區別於其他詞類,難道這《虞美人》必須是要有這樣的韻腳或者格式麼?”
韓暮再次雙挑大指,不得不真心讚歎了,才女就是才女,總是能在這些方面展示出驚人的洞察力,雖然說得不全對,但是能理解到這個地步也算是高手了;當下笑道:“小彤彤冰雪聰明,一眼就看出關鍵所在,這詞牌卻是規定了格式,即段落和字數;但韻腳倒不是嚴格限制,只需字數段落和本身的韻腳得當,便可稱爲《虞美人》詞牌了。”
韓暮可不會來機械的將什麼平平仄仄平平仄之類大學語文老夫子教的這些來說給她們聽,自己還沒弄明白呢;讓她們自己“悟”去吧,韓暮惡趣味的想着。
衆女大感興趣,紛紛圍着詞句哦詠,韓暮又道:“既爲詞牌,也當有曲調,今日便請謝大才女幫我譜曲,再請菱兒唱上一曲,豈不美哉?”
衆女紛紛叫好,郎君難得有此雅興,不再吃晚飯就抱着親親摸摸,要不就猴急的挺棍便上,雖說那些事也是衆人的樂事之一,但對於女子來說,和愛郎談談詩,作作詞,唱唱歌什麼的,往往比直接入港更爲教她們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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