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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暮緊緊抓着馬鬃,伏在馬背上;只覺兩耳呼呼的風聲,周圍的景象迅速的掠過,加上顛簸劇烈,心中煩悶欲嘔。
那馬兒穿房過街,很快就出了城門,奔南而去;韓暮心道:南邊是巢湖,到了湖邊你總歸要停下來了吧!
然而,到了湖邊那匹馬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一直馳下湖堤往堤下防浪的柳林沖去;柳林種的密集,中間只有少許的縫隙可以鑽過,但是這匹黑馬居然毫無阻礙,連速度也沒降下多少,在柳林中左穿右插,時不時還挨着樹擦一下。
韓暮頓時手忙腳亂起來,若是被樹幹掛一下,雙腿可就要斷了;於是他趕緊將兩條長腿或伸縮的躲避樹幹的刮碰,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在玩馬上雜技。
躲得了下面,上躲不了上面;柳樹掛下的萬千絲絛,若在春夏當可爲文人名士們品酒哦詠一番“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之類的感傷雅句,但是此時這些依依的柳條如同鞭子一般抽打在韓暮的身上,疼痛難當。
好不容易捱過了柳林,前邊已經是長滿蘆葦和枯草的灘塗了,再往前便是白茫茫一片的湖水;韓暮心道:灘塗溼滑馬足定深陷其中,這匹馬沒那麼傻吧?
可事實是,黑馬毫不停留一躍而上,直奔蘆葦野草叢生的溼滑灘塗,馬蹄踏上去,竟然無一絲下陷打滑的跡象;韓暮這才明白,這畜生是在想着法子把自己弄下背來,它想跳入湖水中把自己淹死,隆冬季節湖水冰冷刺骨,即便淹不死也要凍得夠嗆,其用心之歹毒可見一斑。
韓暮真的怒了,本來他還愛惜這匹馬神駿修偉,自己非常喜歡,沒想到這畜生居然這麼不識相,不給點苦頭給他吃是不行了。
韓暮挽起繮繩使勁一勒,居然沒有將它的頭勒住,那黑馬梗着脖子叫着勁,腳步不停直奔湖水;韓暮大急,忙運起功力猛力一收,終於將馬頭勒的朝右偏轉,那黑馬人立而起,發出“稀溜溜”一聲長嘶,被勒的原地又蹦又跳的繞起圈子來。
韓暮惱它野性難訓,手下不留情,雙腳猛擊馬腹,那馬被踢得腹中疼痛,頭又被拉的快貼住右面的身體了。
“畜生,叫你再野,再跳我便將你的腸子踹斷,給我老實點。”韓暮大罵道,連踢十幾下馬腹才停下;他試探性的鬆開繮繩,看看馬兒有什麼反應。
黑馬喘着粗氣,居然不再蹦跳了,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動。
韓暮大喜,看來這傢伙被打怕了,他一抖繮繩,雙腿微微一夾馬腹,馬兒居然聽話的往前走去;韓暮知道,這傢伙好像被馴服了。
他翻身下馬,兩條腿痠痛欲死,臉上被柳條抽的火辣辣的疼,拉着繮繩一瘸一拐的走到湖邊想洗把臉再說。
他剛剛蹲下身子,忽然從水中的倒影裡看到那畜生雙蹄高舉,朝自己的背上踏來,心中驚駭之下顧不得其他,翻身就地翻滾,頓時滿身泥水淋漓狼狽不堪;耳邊風聲颯然,黑馬雙足踏地,濺起一大片泥水。
這畜生居然悶聲不嘶不叫的搞偷襲,韓暮氣的大罵,手上用勁將繮繩拉緊,一路拽到柳林邊,將它拴在一顆粗樹上,伸手摺了根柳條,站在馬前,嘴裡罵道:“畜生,你一定是皮癢了,今天小爺給你鬆鬆皮,從來都是我跟人玩陰的,今天你算是撞到槍口上了。”
黑馬眨動着琥珀色的大眼,眼中滿是恐懼,韓暮運起‘清心訣’柳條上泛起淡淡的白光,也不答話,劈頭蓋臉的照着馬頭一頓狂.抽,每抽一下便是一道血痕,韓暮毫不心疼,知道今天不打的這畜生徹底斷了反抗的念頭是別想馴服它了。
說來奇怪,黑馬居然不蹦不跳任由韓暮抽打,只是在每次柳條抽上來之前閉一下眼睛而已,這倒叫韓暮有些下不去手了;三十多鞭下去之後,韓暮心中怒氣稍息,丟下柳枝擦擦臉上的汗,在看那匹原本神駿異常的馬兒,經過前邊一番折騰已經是滿身泥灰,在吃了幾十鞭子,更是蓬頭垢面,哪還有半分神駿的意思。
韓暮在看看自己,衣衫破碎幾處,一頭一臉的泥水;一人一馬倒是絕配,活脫脫一對落魄的難兄難弟。
韓暮看着馬兒的眼睛,一人一馬木然對視半晌,韓暮心中一動,伸手撫上馬頭;那黑馬居然閉上雙目將頭在韓暮的大手上挨挨擦擦,頗有親近之意。
“犯賤,越打你越高興”韓暮罵道,伸手理理馬鬃,又故意背對馬兒,看看他會不會偷襲自己,忽然覺得脖子上一陣熱氣,原來是黑馬正伸着粗糙的舌頭在韓暮脖勁處舔.動。
韓暮被他舔的渾身發癢,罵道:“變態的傢伙。”接着解開繮繩翻身上馬,那馬溫順的聽着韓暮的指令,一人一馬都疲倦欲死,慢吞吞的朝城裡溜達而回。
行至半路,只見一幫人迎面而來,原來是衆人見韓暮和黑馬越牆而出,打聽了方向一路尋來,乍一見這一人一馬,衆人都目瞪口呆。
張彤雲抿嘴笑道:“咱們大帥這是怎麼了?搞得跟老乞丐一樣?還有這匹馬,怎麼變成這樣了?頭上這麼多血痕,誰打的?”
“我揍的。”韓暮道:“越揍它越開心,這不,它現在服服帖帖了。”
衆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韓暮,心道:“你才越揍越開心,這馬兒估計是被你折磨的不輕,怕了你了。”
韓暮跳下馬來,將樑錦春拉到一邊輕輕的道:“樑先生,這馬有些不對勁。”
“什麼地方不對勁?”樑錦春疑惑不解。
韓暮拉着他往馬身邊走,樑錦春死活不幹尷尬的笑道:“大帥,你想讓我丟了小命麼?”
韓暮呵呵笑道:“有我在,它敢耍橫麼?難道它吃鞭子吃上癮了?”
樑錦春想想也對,加着小心跟在韓暮背後朝黑馬走去;兩人站在馬身旁衆人看不到的一側,韓暮悄悄向馬脖子下面的馬肩處一指道:“你摸摸此處。”
樑錦春看看韓暮手指之處,黑亮的馬鬃流蘇般的搭下來,使那處的毛髮格外的濃密,但是僅僅是濃密而已,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異狀。
韓暮示意他摸摸,樑錦春將信將疑的將手探上馬肩韓暮所指之處,手指觸到哪裡的一瞬間,黑馬和樑錦春均渾身一哆嗦。
黑馬被別人摸上身體,不停的打着響鼻,發出不滿的低哼聲,韓暮忙安撫它,讓它安靜下來;那邊樑錦春可就傻眼了,他呆呆的盯着韓暮和這匹黑馬,看看這個瞅瞅那個,一時說不出話來。
就在剛纔,他伸手探入馬鬃中,明明白白的摸到了一道隆起的長條形肉棱,雖然肉棱細小狹長,但是圓潤柔軟,絕對不是人力所爲,而是馬兒自己身上的東西。
韓暮輕聲問道:“樑先生,能肯定麼?”
樑錦春一怔驚醒過來,也不管馬兒會不會踢他了,雙手齊上,扒開馬鬃仔細觀察;
黑亮的皮膚微微隆起,那隆起的長條從上斜指馬尾方向,毫無傷痕和其它異狀,隆起處高出其它部位約莫寸許,正是一個肉翼的形狀。
樑錦春二話不說,轉到另一側再次檢查,馬身左右雙肩果然各有一隻形似肉翼的東西,這一下確定無疑。
“恭喜大帥啊。”樑錦春熱淚盈眶了,“我早知大帥不是凡人,卻原來……卻原來……”
樑錦春激動的說不下去了。
韓暮見有無關士卒在場,便道:“別聲張,你只告訴我是不是?”
“是,是,千真萬確,我敢用腦袋擔保。”樑錦春激動的雙手顫抖,“《拾遺記》上記載看來有點誤差,但是這無關痛癢,只不過是部位不同罷了,肋生雙翼和肩胛處本來就很接近,這匹馬的確是挾翼神駒無疑。”
韓暮伸手製止住他,示意他不用再說了。那邊張彤雲喊道:“韓暮啊,你和樑先生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呢?”
韓暮忙轉了出來,笑道:“我在請樑先生給我這馬兒取個名字呢。”
張彤雲笑道:“那起了個什麼名字呢?說來聽聽。”
樑錦春支支吾吾答不出來,韓暮忙搶着回答道:“樑先生說此馬全身烏黑如墨、神駿異常,所以他給起了個名字叫做‘烏雲’,夫人你看如何呢?”
衆人轟然叫好道:“不錯的名字,烏黑如雲,快似閃電,沒有烏雲哪來的閃電啊。”
韓暮得意洋洋的拍着馬頭道:“夥計,從今日起,你便是‘烏雲’了。”
烏雲甩鼻噴氣,搖頭擺尾,似乎想擺出一種瀟灑的姿勢,但是滿頭亂糟糟的黑毛加上血污,這形象簡直就是動物界的流氓,痞氣十足,哪有半分瀟灑的樣子。
樑錦春傻乎乎的站在一邊,對衆人的話充耳不聞,嘴裡喃喃的唸叨着:“聖主……明君……這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