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出手槍,示意蔡包子拉開門。我衝出去後,四周一片死寂。我走到香樟樹下,看到那隻貓四腳朝天的躺在地上,我踢了一下,貓沒有任何反應。
“拼哥,你好酷啊!”
“酷什麼酷?”
“拼哥,你那槍能不能借我玩兩天?”
“你想害我?”
“說着玩的,拼哥我們去吃宵夜吧,走吧,這地方太陰森了。”
我點了點頭。
“起風了,看樣子要下雨。”蔡包子說。
把門關好。我和蔡包子剛走出巷子,雨就下起來了。我們跑到丸子大街一家路邊的燒烤攤。
帳篷破爛不堪,隨時都有可能被風颳倒了,裡面有五六個男女邊吃邊喝,另一個桌子,有一個年輕的男子獨自喝着啤酒,板凳上放着一把吉它。
塑料杯子看上去不那麼幹淨。我讓老闆娘拿了兩隻碗,用來盛啤酒。
蔡包子邊倒啤酒邊說,“拼哥,你說這瓷碗也挺有意思的。”
我打了一個哈欠,端起碗來,喝了一口啤酒。
“我見過一隻瓷碗,也像這麼大,拼哥,你知道值多少錢嗎?”
我託着腮幫子不想說話。
“好傢伙啊,那隻爛碗,能買半個城了。那隻碗我也沒覺得怎麼好看。”蔡包子給我碰了一下碗,說,“這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只有十一二歲。那碗是我師傅從人家裡偷來的,宋代的,官窯,皇帝吃飯用的。我草,那天我師傅就用這隻碗,讓我給他盛飯。我師傅吃了兩口,皺了皺眉頭。然後端着讓我給他加飯,你猜怎麼着?我把飯朝碗裡一放,我師傅那手突然一哆嗦,你猜怎麼着?那碗掉在了地上。”
“摔爛了?”我問。
“碎了。”
“你師傅現在在哪?”
“你想抓他嗎?你是抓不到了,我懷疑我師傅早就不在人世了。我師傅是個好人,
他教導我不要去偷窮人家應急的錢,就是說窮人家裡有人病了,家裡人拿錢去看病,這錢是不能偷的,還有坐公交車的都是窮人,這個也不能上去偷的。”
“你說說那瓷碗的事。”我說。
“碎了,”蔡包子嘆了一口氣,“我師傅看了我一眼,他竟然捏着自己的鬍子笑了。我懷疑他是故意失手摔壞碗的。他讓我把那碎片扔垃圾桶裡去。”
“你扔了?”
“是呀,師傅讓我扔,我不敢不扔啊。”
“靠,那瓷片都能換一棟別墅了,你真傻啊!”
“是啊,後來我才明白了,那不是碗,那是藝術品。”
“你師傅也很牛的,他能把價值連城的碗給摔了。”
“是啊,我現在還在琢磨師傅他老人家當初爲什麼要故意摔碗,那隻碗可是師傅花了很多精力和時間好不容易偷來的。拼哥,你說皇上用的一隻碗,怎麼就那麼多人喜歡呢?還有,你看現在拍賣出的乾隆皇帝用的尿罐子,那價格都能把這條街買下來了。據說,慈禧用的尿盆子,現在的價格也是猛漲,這也是藝術品?”
“古董這個,我還真不懂。”我說。
外面的雨下得越來越大了。我們只好把桌子朝裡面挪了一下。
“我草,這麼大的暴雨,我還是頭一回看到,拼哥,你看,這下得不是雨,這下得是河。”
“是啊,這雨真是夠大的。”我朝外看了看,這個雨把所有的燈光都掩蓋了。
“拼哥,你說這雨要是下個七天七夜有多好啊!”
“有什麼好的?”
“你想啊,這雨就把整個城市淹了,我家住五樓,正好,雨淹到了四樓。我家就成一樓了。”
“包子,你這腦子真不是人腦子。”
“拼哥,別打岔,你聽我說,城被淹了,那個市長書記什麼的,就沒車坐了,這些貪官們啊就只能在家裡老實呆着了。
我尤其是最煩的是一到過年,這書記市長就在電視上發表新春賀詞。這些包二奶,養情人的貪官人模狗樣的在電視上大言不慚,你說多噁心啊。還有,我們這個城市,書記和市長加起來有27個。”
“有那麼多嗎?”我又開了一瓶啤酒。
“這個老百姓在網上都算過了,縣裡的就更多了。你知道現在老百姓怎麼看這些市長書記嗎?”
“怎麼看?”
“說他們就是一羣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過街老鼠。”蔡包子說完拿起一瓶啤酒對着嘴灌了下去。
“一羣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過街老鼠,我操,這個比喻牛啊,你真是天才。”我笑着說。
“對了,”蔡包子打着嗝,說,“城不是被淹了嗎?一淹就是十年,這些貪官就現原形了,就成水耗子了,也不用去開會,剪綵了,這世上就公平了。房子肯定是不值錢了,那些炒樓的就直接跳水,別墅更是沒頂了,成了一堆爛泥,那些高高的寫字樓也殘廢了,樓頂就是跳臺,孩子們一二一地從上面跳。從此人們就不再受到剝削了。”
“你說的是一部電影,叫未來水世界吧。”我咬着酒瓶蓋說。
“別打岔,總之你看這雨下得,估計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有一句話不是說,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我覺得這話說得太有學問了。下吧,不行把我住的五樓也淹了吧。拼哥,你家住幾樓?”
“我住的高。”我笑了。
“拼哥,我突然想到這麼兩句話來,可以蓋棺定論了。”
“什麼話?”
“政府被檔綁架了,檔又被貪官綁架了。”
“有意思,”我伸了一下腰,說,“這雨有點小了。”
“好像小了一點,估計是下累了,只要不停地下,就有希望。”
“就有希望把城淹了。”我笑着說。
“是的,希望如此!”蔡包子倒着酒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