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夢的臉色一僵,隨即又冷笑地道:“定罪?怎麼定罪?我說了,不是我乾的,你們有什麼證據?”
李爾玉冷笑了一下,道:“我們的證據多了,你的頭髮和你的精斑,現在都在我們的法醫工作室等着它的主人,你的監控,目擊證人……還需要我說下去嗎?我相信你不是一個蠢人,應該明白這些物證到底能不能定罪吧?”
周夢開始慌亂起來,仍掙扎着說道:“你詐我是吧?少來這一套……”
李爾玉這時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周夢!你犯的罪,不要妄想能夠逃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真以爲你這些伎倆能夠瞞天過海?!我告訴你,我們來審訊你,只是想讓你說出案件的具體經過,你要是不說,我們現在直接提取你的DNA,結果一出來,直接就給你定罪了。我們現在既然敢這麼跟你說,就說明我們已經可以肯定你是犯罪嫌疑人了!”
周夢終於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才說道:“你們要定就定吧,反正你們要冤枉我,我又沒有辦法。我還是那句話,我沒有殺人。”聲音卻明顯有些底氣不足了。
李爾玉冷笑一聲道:“周夢,你的意思是我們會冤枉你了?在東郊的廢棄廠房裡,在桐樹坡的小樹林,都是你作案的地點,你真的以爲你能謹慎到沒有留下任何的物證?”
周夢的臉色慘白,終於不再說話。
這個樣子,分明代表他已經承認了。
李爾玉這時的語氣柔和了一些,道:“周夢,我承認,你是個很聰明的犯罪嫌疑人,偵破你的案子,費了我們不少力氣。我不知道爲什麼像你這麼聰明的人要來犯案,但我相信你肯定知道,一旦犯罪,就有可能萬劫不復。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道理你肯定懂。
現在,你犯罪的事實可以說已經確鑿無疑了,唯一等待的就是物證的檢驗,當然,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們都會要來提取你的DNA。而我們現在沒有物證,都敢坐在這裡這麼跟你談,說明我們現在幾乎都已經肯定嫌疑人是你了。你的左眼,你的體型,都給我們留下了線索。
所以,你既然犯了罪,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我相信你肯定也想過這麼一天。至於犯罪的過程,你說不說,這是你的自由。但我只想告訴你,人這一輩子,誰都會死。我們沒犯罪,一樣會死。唯一應該在乎的,是能否在死前還自己的內心一片淨土。”
這番話說出來,不僅喬川有些吃驚地看着李爾玉,甚至連周夢都擡起頭來看着李爾玉,眼神裡已經有了些許的感動與真誠。
“有沒有煙?”周夢這時囁嚅了兩下,望向喬川。
喬川起了身,打開中間隔着的一道鐵柵門,走了過去,抽出一支菸放在他的嘴巴里,給他點上了。
“謝謝。”他那孤傲的眼神雖然仍然孤傲,但是卻少了幾分冷漠,多了一種平靜和真誠。
喬川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可是這次周夢一直吸着煙,吸完了也沒有說話。直到吐掉菸頭後,他才說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李爾玉淡淡地說道:“好,可以,不過,還是要先麻煩你配合一下,提取一下你的DNA。”說着,她戴上手套,拿起手旁的一個盤子,又穿過那個鐵柵門,走到嫌疑人的身旁,剪下了幾縷他的頭髮,又讓他在一個一次性杯子裡吐了兩口唾沫。
“你先下去休息吧,希望你能夠好好想一想。”李爾玉說着,便叫來警員把他押下去了。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大辦公室裡已經沒有人了。兩人回到大辦公室,喬川點上了一支菸,對李爾玉說道:“你可以啊,真看不出來你的手段如此高明。”
李爾玉淡淡地說道:“手段高不高明不重要,只要能達到效果,那就是好的。”
喬川嗯了一聲,又道:“我看他雖然暫時沒招,但相當於已經承認了自己殺人的事實。你怎麼這麼肯定他能招供呢?現在可以揭曉一下了吧?”
李爾玉沉默了片刻,纔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個主要是從心理學上的角度來出發的。我之前說了,嫌疑人的犯罪表現證明,他是一個智商很高、卻心理失衡,導致失去理智的一個變態殺手。像這樣的罪犯,他們有一個共性,就是很難抓到,但是一旦抓到,哪怕你是零證據,只要輔以適當的刺激,也能叫他開口。
“因爲我之前說過,一方面他們已經有點自暴自棄了,另一方面,他們狂躁的內心又有着表達的訴求。他們對生命其實已經絕望了,唯一的需求是內心的一種宣泄。而且,這種嫌疑人雖然聰明,可他們的心理卻十分脆弱。因此,我有九成的把握叫他開口。
“我相信,只要我們明天按兵不動,不要表現出着急的樣子,到後天,我拿DNA的結果一詐他,他一定會招供。”
果然,到了第三天,李爾玉把周夢提了出來,拿出兩張僞造的DNA結果,上面寫着在嫌疑人周夢身上提取到的DNA與現場留下的頭髮、精斑的DNA吻合,周夢便徹底崩潰了。他要了一根菸,一邊吸,一邊說了起來。
“從小,我的成績很好,很招人喜愛。但是在我十歲那年,在一次玩耍中,一個同伴將一根鋒利的尖竹插進了我的左眼。
”從那以後,我的性格徹底變了,因爲,連我的父親對我都開始變得冷淡,只知疼愛我那比我不知道蠢多少倍的弟弟!”
周夢一邊說着,眼睛裡閃現出痛苦和仇恨的光芒,語氣也變得有些激動。
“我父親對我非打即罵,我想用出色的成績來換取他的憐愛,便更加努力的用功。在初中的三年裡,我的成績幾乎是次次年級第一,被學校保送進了海市一中。可是,我父親對我沒有絲毫的改變,不但沒有鼓勵、表揚過我,反而在各種場合諷刺我、挖苦我、羞辱我。
還有周圍人的冷眼與嘲諷,一開始我還抱着幻想,只要我學習好,我聽話,然後爸爸總有一天還是會愛我的。
可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