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八年正月二十五日(1882年3月14日),左宗棠抵達南京,走馬上任兩江總督兼南洋大臣。
一路上,左宗棠先查看了江蘇清軍的情況,一到南京,他顧不上休息,連夜召開會議,研究東南海防的問題。左宗棠威嚴地掃了一眼剛成爲自己部將的將領們,嚴肅地說:“英法爲了爭奪殖民地,發生了‘七年戰爭’,結果是法國戰敗,失去了其殖民地印度領土的大部分和將近全部的北美轄地。於是,法國開始把它在東方殖民掠奪的重點從印度轉到了越南。現在,法國已侵佔了整個越南南部,聲稱越南已置於它的‘保護’之下。”左宗棠頓了頓,接着說,“這樣,我們的西南邊疆,已受到法國侵略勢力的嚴重威脅。尤其是前年茹費理出任法國總理後,他更加積極推行殖民擴張政策,增兵越南,策劃侵略中國。現在的形勢大家也知道了,法軍攻佔越南河內,企圖打開紅河通道,直窺雲南。”
說到這裡,左宗棠示意掛上地圖,然後指着地圖說:“從明天起,我將到揚州、清江、鎮江、常州、蘇州、上海等地查看防務情況,然後制定具體的防務措施。我剛來,情況還不是太瞭解,希望大家能通力合作,水路各營加緊訓練,以備戰外國侵略。”
第二天,左宗棠就開始了他的防務考察。他發現軍隊中老弱病殘太多,就下令把這些沒有戰鬥力的兵士裁減,新徵精壯兵士入伍。
這天,左宗棠來到上海租界,一眼就看到一塊寫有“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左宗棠大怒,用馬鞭一指,大聲命令道:“給我把那個牌子砸掉!”幾個士兵上去,幾下把牌子砸的稀巴爛。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砸大英帝國的立的牌子?”一個大鼻子洋人邊說邊跑了過來。
左宗棠問身邊的人:“洋鬼子在說什麼?”翻譯說:“他問我們爲什麼砸他的牌子。”左宗棠哈哈大笑。他指着那個洋人,對翻譯說:“你告訴他,我就是砸他的牌子!我不禁砸牌子,還抓人!來呀,先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英國人綁起來!”幾個士兵蜂擁而上,把洋人綁得結結實實。
“你到底是誰?我要到北京去告你!”那個英國人氣急敗壞地說。
左宗棠不理他,對跟在洋人後面的一箇中國人說:“去,把這個公園的頭頭給我叫來。”那人不敢怠慢,一溜小跑去了不遠處的一座小洋樓,不大會,又領來一個英國人。
“你是這裡的管理者?”
那人聽翻譯說完點點頭。
“從今天開始,這個公園收歸國有。”
那個洋人聽翻譯說完,大聲說:“你有什麼權利收大英帝國管理的公園?我抗議!”
左宗棠呵呵一笑:“我沒有權利。但我是左宗棠。”說完,左宗棠調轉馬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一路上,左宗棠見寫有“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就砸,一連砸了近十個。
這時,左宗棠突然聽到前面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他對旁邊的人說:“去,看看前邊發生了什麼事。”一會兒,去看的人回來報告說,工部局得到消息,說左宗棠巡視上海租界,看見公園有“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侍衛們將立即搗毀,並沒收公園,逮捕人犯。於是工部局趕緊通知各國租界,如有此類牌子,立即收掉燒燬。有些心眼活絡的洋人,見左宗棠不怕洋人,爲了不惹他生氣,不僅自己把牌子砸爛,還在租界升起了中國龍旗,聲炮執鞭,夾道歡迎左宗棠。
左宗棠聞聽,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而後帶着侍衛,昂首挺胸走了過去
。
幾天後,左宗棠來到吳淞口,校閱了海口與內江水師後,對官兵們說:“要想打敗外國侵略者的侵略,加強海防是關鍵。我仔細查看了這裡的兵力部署情況,認爲還要添十艘大兵船。我已派人通知福州船政局,定造‘開濟’與‘鏡清’號兩艘快船;然後,再從德國購進兩艘巡洋艦。只有這樣,才能在敵人進犯時給予沉重打擊。”
晚上,吳淞口的將領們又齊聚一堂,聽左宗棠關於時局的論斷。左宗棠說:“我已上奏朝廷,認爲我們不能在這樣下去了。看看外國,除了經商致富就是廣造機器,增制輪船,然後用這些大船力炮威脅我們。而我們呢?不但不經商,還百般阻撓生產機器,甚至還對勇於抵抗外來侵略的官員和將領予以壓制,使中國失去了40餘年的機遇!不能再等了!況且法國的侵略已經不可避免,我們不能學那些所謂的識時務者來苟且偷生,我們要做的就是加強東南沿海的軍事實力。雖然出海作戰我們不能保證勝利,但在自己的家門口阻擊來犯之敵,應該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看衆位將領羣情激昂,如果洋人來犯,可以小試牛刀!”
左宗棠的這番話使在座的人臉上都泛起了紅光。
光緒九年二三月間,左宗棠會同受命巡閱長江水師的彭玉麟在吳淞口布置海防時又慷慨陳詞:“如果能打敗洋人的堅船利炮,我這條老命固無足惜。或者四十餘年之惡氣藉此一吐,從此他們再不敢耀武揚威,是我最大的心願!”彭玉麟也說:“如能這樣,即使斷送了自己的性命也是值得的。”衆人一聽,紛紛表示一定要盡心報國,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後來,左宗棠再給朝廷的奏章中再次申述了自己的這一觀點——就是戰死疆場,也不能讓敵船衝過白茅沙總要隘口。
(本章完)